兩顆羞澀的心

  煙霧繚繞的房間裏麵兩扇窗戶被開到最大，陣陣暖風順著黑洞一般的窗戶向著裏麵徐徐推進，淡青色的煙霧一絲一縷順著風環出這間屋子。

  暖風帶著清晨未散去的微涼，撫在麵上應是說不出的舒服，李力卻感覺一陣煩躁，他一把扯開滿是汗腥味的領口，野獸一般“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張局早已離開，諾大的會議室中卻仿佛還殘留著他歇斯底裏的怒吼聲。

  “？堂堂社會主義幹部，還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我兒子絕對不可能自殺！”

  “我給你三天時間，不管是誰殺了我兒子，我都要他償命！”

  “你要是沒本事，就趁早給我滾蛋！”

  “我可就這麽一個兒子！”

  怒吼聲夢魘一般回蕩在李力的腦海裏，花崗岩一般冷酷的臉龐上雕刻出離奇的憤怒，花白的頭發怒獅一般搖晃著，他猛地把桌子上的一排文檔掀翻在地。

  “啪！”李力閉上雙眼，深深呼了一口濁氣，眼角流露出一絲掩飾不去的疲憊。

  三天……就算這個案子真的有凶手，又要去哪裏找。

  正在這時，有人急匆匆地走進來，貼在他的耳邊悄聲與他說了些什麽。

  “當真！”李力眼睛猛然睜大，不等手下人回答，他大步朝著外麵走去“手機呢？”

  “證物科！”

  雲台山上，眾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鳥啼蟲鳴之間，數百號人，目光隨著那個人的移動而移動，心神隨著那個人的邁步而顫抖。

  他們看著那人身上背著的另外一人，心裏頭隻剩下唯一的一個念頭。

  怎麽可能！

  心中猜測與眼見為實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即便你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當那一幕猝不及防出現在你麵前的時候，你除了震驚，再也想不到其他的詞來形容你現在的心情。

  李琦身體素質本來就好，再加上落隊不遠，幾個呼吸的功夫已經吊上了隊伍的尾巴。

  第一個人無意間掉頭，石化……然後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直至最後，所有人就像是塑像一般，張大了嘴死死盯著李琦，或者說，盯著他身上背著的那個人。

  碧瑩隻是腳受傷，可不是失去意識，周圍發生的一切她都能感受得到，小女孩的嬌羞讓她在這麽多目光的注視之下不自覺摟緊了李琦的脖子，整張臉埋在他的脖頸處。

  這麽一來，兩人看起來便更加親密，隻可惜兩個當事人都毫無察覺。

  “怎麽了，都看我幹什麽？”換做以前，李琦可能還會怯場，但經曆了那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後，他的神經已經粗大到不可想象，見得眾人停滯不動，有些莫名其妙。

  “沒事沒事！”眾人連忙扭頭，稀稀疏疏地繼續前進，隻是隊伍裏麵的聲音小了很多，不少人都在偷偷瞄著後麵的李琦，一臉羨慕嫉妒恨。

  李琦沒有多想，他也沒時間多想，鼻尖縈繞的幽香陣陣，手指隔著牛仔褲粗糙的布料觸摸到的肌膚彈性十足，背後兩團柔軟扣人心弦，微風撩起的發絲輕輕拂過他的麵頰，有些癢，癢到了心裏。

  孔威麵色冷硬如冰，招牌式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見，身後站著的齊老四等人戰戰兢兢，他們是囂張，但那也得分人，在孔威麵前，他們連狗都不如，他們能感受到他身軀下麵潛藏著的宛如火山一般的爆炸可怖的情緒。“還沒有查到？”他的話語中聽不出任何一絲情緒，眾人卻齊齊打了一個冷戰。

  “回消息說，正在查，他們還需要一點時間。”眼見沒一個人答話，齊老四咬咬牙，上前回道。

  “讓他們快一點，我沒什麽耐心了，別逼我發火。”孔威眼中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逝。

  “還有，去一個人，給我看住了他們兩個，別搞出什麽我不願意看見的勾當。”孔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逐漸恢複了理智。

  “是！”齊老四不敢怠慢，衝著身後揮了揮手，手上的電話已經撥打出去。

  “累麽？”碧瑩貼在李琦耳邊，輕聲問道。

  佳人吐氣如蘭，李琦隻覺得耳朵孔癢癢的，下意識往那邊蹭了蹭，卻陡然覺得臉頰似乎觸碰到了什麽柔軟潤滑的地方。

  他不由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唰”一下，臉色鮮紅欲滴“累……累啥……不累吧，不累不累。”

  碧瑩“嚶呤”一聲，把那精致絕倫的麵頰埋在李琦肩窩，哪裏還說得出話。

  “他們在說話，那小子手放在她大腿上麵，靠，離屁股越來越近了，再靠，抖了一下，是不是碰到大腿中間了！”被支使過去的那小子在孔威耳邊“叨叨叨”。孔威越聽越不是滋味，越聽臉色漲得越紅，初次見麵，驚為天人，在他心中，碧瑩已是他的禁臠，遲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李琦的染指，就像是給他扣了一頂綠帽子，而現在，這個沒眼力的還把帽子的形成過程給說了出來！

  他越聽越憋屈，陡然一巴掌扇了過去“行了，老子是讓你看他們有沒有做出格的事情，不是讓你報幕！”

  “嗷！”結果就在孔威巴掌扇過去的時候，那小子陡然慘叫了一聲。

  前麵的人不禁掉頭朝著後麵看過來，孔威麵色不變，心裏早已罵開，等到眾人轉過臉去，一把撲過去，捂住他的嘴，低沉而急切地吼道“你叫什麽叫！叫什麽叫！”

  “唔唔……”那人翻著白眼，手不斷比劃。

  “講人話！”孔威憤憤然鬆開手“老子揍你都敢叫支援裝可憐了？”

  “他們……他們！”那人卻絲毫沒有在意孔威說了什麽，隻是指向李琦的手指不斷顫抖著。

  “他們？他們怎麽了？”孔威狐疑地看著他，這才似乎意識到不妙。

  “他們！”那人嘴唇都在哆嗦，委屈無比地哭喪著臉，一句話憋在嘴裏，憋了半天“他們！”“他們到底怎麽了！”饒是孔威再好的涵養，在這等情況麵前，也直欲抓狂。

  “他們！”那小子深深吸了一口氣，話語裏帶著顫音“親上了！”

  “親上了！”孔威如遭雷亟，整個人恍恍惚惚，直到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

  “怎麽就親上了！你是不是看錯了！他們這姿勢，怎麽親！”一回過神來，孔威便一把薅住那人的領口，不斷搖晃著。

  那人看著孔威猙獰的麵色，聽著咬牙切齒地聲音，腿都要嚇軟了“沒有啊，老大，我不看清楚我也不會亂說啊，他們真的親上了！嫂子親了那小子的臉！”

  “他麽的！”孔威氣急敗壞，一把推開那人，眼睛陡然變得赤紅“他麽的！”

  他原地走著，腳步聲雜亂急促“他麽的！”

  “他！麽！的！”他一拳重重砸在方才那人的臉上，那人被打了一個踉蹌，嘴裏溢出一絲血跡，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我不能忍了！我忍不了了！我他麽幹死他！敢跟老子搶女人！”他一把扯開領口，就像是一頭憤怒的野獸，拉開步子就要追過去。

  “冷靜，老大，千萬冷靜啊，你不是經常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麽，對那小子我們是啥都不知道啊，別衝動，衝動是魔鬼啊！”齊老四連忙抱住他，瘋狂朝著周圍使眼色。

  “對啊老大，別衝動，別衝動！”幾人狂勸。

  “去他嗎的知己知彼，去他嗎的百戰百勝！”孔威就像是憤怒的公牛，頂著牛角超前突進。

  幾人不敢用太大的力，怕傷到他，一時間節節後退，竟有些支持不住。

  “叮咚！”

  就在這時，齊老四拿著的手機陡然響了一下，他不由一愣，掃了一眼屏幕上跳出來的名字，麵上露出一絲狂喜“有消息了，有消息了，老大，來了來了！”

  孔威喪失的理智隨著齊老四的叫喚慢慢恢複，他一把搶過手機“初中喪親，孤身一人之後，大大小小打過數百次的架……現在二中高一，沒有後台！”

  讀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孔威眼睛陡然一亮，久違的笑容再次爬滿他的麵頰。

  “沒有後台？小子，你就等死吧你！”他大手一揮，意氣風發“走！讓我們先看看這小子有多能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