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河風拂麵而來，將二人唇間的熾情稍稍吹散了幾分。

  荀起緩緩放開虞濛，眸中盡是戀戀不舍，低柔地問：“沒有什麽要囑咐我的？”

  要囑咐的可多了，虞濛心想。

  可最後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隻化作了一句俏皮的威脅：“聽說南邊一帶多瘴氣也多美女，你要小心，不要中了瘴氣的毒，也不要被美女迷了心。

  “下次你回來若是身邊多出了什麽美人，我們就隻好從此陌路了！”

  荀起莞爾笑道：“這麽狠心？”

  “對啊，就這麽狠心，不信你試試！”虞濛蹙著眉繃著臉，儼然一副冷漠無情狀。

  “不敢。”荀起心裏蕩漾著歡喜，又在她微噘的櫻唇上吻了一口，“走了。”

  話落轉身，闊步離去，未敢回頭。

  虞濛臉上故作決然的神色瞬間隨風而逝，隻留下無限牽念縈繞於心。

  怎麽這就開始想他了？他都還沒走遠呢。

  便如此寂然佇立在河畔凝眸遠眺，望著荀起登了船，等著船隻消失在了水天之際，方同著眾人去了景家。

  景宅門房一開門見是虞濛，連忙飛跑著進去稟報景虞氏。

  虞濛到了內院，遠遠看見景虞氏正在堂屋內同管家興伯說話，堂中還站著幾個侍女。

  “姑母。”她快步上前欣笑著喚道。

  “濛濛！”景虞氏從主位上起身，歡喜地迎了出來，執起她的雙手上下打量，“一路上還順利吧？”

  “順利。”

  “來，快進屋坐著休息會兒。”景虞氏吩咐下人把行囊搬到虞濛原來住的臥房裏去，便拉著她到屋內坐下。

  又望了望跟隨而來的幾人，沒看見荀起，疑惑道：“你信上說大都督會順路陪你一起回來，想是沒下船，直接往南邊去了？”

  虞濛微微一笑：“嗯，他有軍務在身不能耽擱，讓我代為問候您。”

  景虞氏放心道：“這倒罷了，隻要是陪你一起回來的就行。”

  侍女杜蘭奉上茶來，笑道：“姑娘一路辛苦，喝口茶解解渴。”

  “蘭姐姐？”虞濛微微驚訝。

  杜蘭以前是景虞氏的貼身侍女，七年前已經嫁人了，虞濛沒想到此時又能在景家見到她。

  杜蘭道：“奴年初的時候又回來服侍夫人了。”

  虞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景虞氏，想到什麽，沒好問出口。

  杜蘭連忙解釋：“姑娘別擔心，奴家裏好著呢，如今孩子給公公婆婆幫忙帶著，奴出來做事貼補些家用。”

  虞濛了然點了點頭。

  見到杜蘭，聽著她仍舊喚自己“姑娘”，虞濛驀然間仿佛回到了六七年前未嫁之時住在景家的日子，心裏甚覺親切。

  景虞氏笑問：“太夫人和侯爺他們都還好吧？”

  虞濛喝完一盞茶，應道：“都很好。”

  “永兒呢？不知道他是長得什麽模樣？像你還是像大都督？”

  想及永兒，虞濛眼裏泛起幾許憐愛的笑：“像他多一點兒。”

  景虞氏笑容不減：“上個月阿異回來了一趟，說素妙剛生了個閨女，這會兒還在坐月子，不知寫信給你說了沒有？”

  虞濛翠眉一挑，目露驚喜：“素妙生二胎了？我沒聽說，許是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吧。”

  景虞氏道：“我和他們說了你這個月回來，也許他們過一陣就直接來看你了。”

  “嗯，我明日給素妙寫信告訴她，若是他們給小侄女辦酒，我還得過去喝喜酒呢。”

  姑侄倆都歡悅地笑。

  景虞氏又道：“對了，你這次回來想必要待個一年半載，不知你想和姑母住在這裏還是想回家住。前些日子，我讓人把我們虞家老宅子修了修，打掃了一下。你若想去，叫興伯把鑰匙給你。”

  “我想賴在姑母這裏。”虞濛臉上露出幾許俏皮，“那邊宅子太大，我自己住著太無聊了。”

  “好、好，陪姑母做個伴。”景虞氏笑嗬嗬道。

  聊完家常，虞濛也歇得差不多了，二人便說起了正事。

  “知道你要回來開分店，姑母讓老張幫你看好了三四處鋪麵，都挺適合開藥鋪的，到時你去看一看行不行。不行再找。”景虞氏道，“我跟老張說過了，以後便讓他幫你張羅這些進貨盤店的事。”

  虞濛應了一聲：“明日一早我便去看。”

  景虞氏問道：“你剛開始第一家分店預備安排幾個人？”

  “五六個吧，和雲洛那邊一樣。”

  “我想也是，還得有一兩個識文斷字會算賬的。”景虞氏道，“正好茗芝和碧蘅兩個都長成了，這兩年也跟著我學會了記賬，我意思讓她們都去分店跟著你。

  “我另外還選了三個，都是新來我們家不久的，幹活都挺踏實勤快，也都交與你安排。你考核一下，不行就另外再挑。”

  “好。”

  景虞氏朝管家興伯吩咐了一句，不一會兒，興伯領進來五個侍女，挨排站在正堂內。

  景虞氏看了看最右邊兩個，向虞濛道：“碧蘅和茗芝你還認得吧？”

  “快認不出來了。”虞濛笑了一笑，“那年我去雲洛時，她們才十一二歲，如今都有十六七了吧？”

  “有了，都滿十六了。”景虞氏指了指另外三個十五六歲的侍女，“從中間往左依次是青凝、翠菀和丹萸。”

  虞濛細細認了一認，默默記下她們的名字。

  景虞氏又交代茗芝等五人以後凡事都聽從虞濛吩咐。

  眾人齊聲應諾。

  傍晚，景虞氏照例命後廚做了一桌虞濛愛吃的菜，姑侄兩人邊吃邊聊，互相訴著闊別幾年來的人與事，不知不覺閑談到了將近三更天才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虞濛同景家管田宅的張叔一道去驗看了景虞氏所說的那幾處鋪麵。

  先看了兩處，一處鋪麵略小，一處位置稍偏，虞濛都覺得不太中意。

  張叔道：“還有兩家，一會兒我們先去近一些的七星街那家。那家位置好，地方也大，前前後後都十分寬敞亮堂，還有幾件廂房可作庫房。隻是，也有一點不好之處。”

  “怎麽不好？”虞濛問道。

  張叔眉頭微皺：“這家價錢要貴不少，而且現在的店鋪主人不太好說話，要談下來恐怕得費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