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月垂著眸子，掩去眼裏的低落：“當時隻是玩笑話罷了，還是看緣分吧。強求不得。若無緣無份，勉強成了親，也不見得好。”

  就如同你我兩人，大概便是無緣無份，不該在一起的吧。

  赤昳看不到她眼裏的神情，卻聽出了她言語間的失落，心裏禁不住揪了一揪，半晌，沉聲道：“若注定要在一起的，勉強成親，說不定也是一種緣分。”

  啊？梨月仰麵望向他，不甚明白他是何意，怔怔問道：“勉強成了親……也是緣分？”

  “也不盡然。”赤昳似乎不習慣她那般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稍稍偏開了臉，“千萬人中，興許有那麽兩個。”

  不知為何，此話一出口，他竟然覺得心裏忽然間暢快了許多。

  梨月聽著她這話像是意有所指，莫非是指的自己和他？

  她心裏懷疑，但不敢問出口。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隨之一道清脆的女音響起：“大嫂！”

  “阿柔！”梨月傾身往外探了探。

  赤柔歡欣走近前來：“大哥也在？”

  赤昳抿著薄唇瞟了她一眼，似是對她這般大驚小怪有點不滿意：“我在這有什麽奇怪的？”

  “就是難得看到啊。每次我來看大嫂，你要麽在書房，要麽不在家。”赤柔一麵說一麵湊到梨月身邊去看小侄女。

  赤昳聞言，暗自回思了片刻，發現自己還真是跟赤柔說得一樣，甚少和梨月待在一處。

  以前自己確實有意避開她，如今……不必再如此。

  赤柔俯身盯著小侄女看，對小侄女讚不絕口。

  梨月笑道：“幸好她現在還聽不懂你的誇讚，不然怕是要害羞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赤柔笑著挨坐在床沿上，問麵前兩人，“小侄女的名字起好了麽？”

  “起好了。”赤昳十分幹脆地接話。

  梨月正不知該如何回答，聽他這麽一說，不免有些驚訝：他已經為女兒想好名字了？

  “哦？”赤柔還欲發問。

  赤昳淡然往下說：“叫赤西。”

  梨月聽了，心下微微一顫。

  “赤曦？”赤柔定定地看著他追問，“哪個曦字？”

  赤昳哪裏曉得是哪個字？他那時隻是在房門口聽見梨月這麽喚女兒。於是將目光轉向了梨月。

  梨月嘴角忍不住露出盈盈笑意：“晨曦之曦。她生下來之後，清晨第一縷曦光便灑了進來。”

  女兒便是自己生命裏的曦光。有了她，自己往後的日子定會越來越來明朗。

  “好！”赤柔讚道，“一定是嫂子給起的吧？這麽好聽的名字大哥可想不出來。”

  赤昳幽幽瞥了她一眼，沒反駁。

  赤柔看著粉嘟嘟的小赤曦，越看越喜歡，越看越羨慕，看著看著眼裏又不免浮起了幾許憂色。

  梨月見了，心想她多半是想到了自己之前失去的那個孩子，因柔聲寬慰：“你的身子也調理得差不多了，估計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聽到你的好消息了。”

  “借嫂子吉言了。”赤柔笑了一笑，“上個月我去找荀夫人看過，她也說我已經全好了。至於何時有孩子，就順其自然吧。”

  “嗯。”

  梨月和赤昳見她想開了，又回到了以前那個明朗如朝陽的她，都覺得很欣慰。

  與此同時，荀府。

  晏頡和叢琬聞得荀家弄璋之喜，一同來看望虞濛。

  叢琬去了臥房，晏頡和荀起站在外麵的院子裏閑聊。

  荀起上下打量著晏頡：“已經徹底好了吧？”

  “好了，早好了。”晏頡臉上漾起遮掩不住的笑意，“今日我不僅是來賀喜，還有喜訊告訴你和嫂子呢。”

  荀起劍眉微挑：“你也快當爹了？”

  “這都能猜到？”晏頡仿佛有點失落。

  “你都笑得這麽明顯了，還用猜麽？”荀起悠悠望向臥房內，“幾個月了？”

  “半個多月前找郎中看了看，說是隻有兩個半月，到今日，正好滿三個月了。”晏頡道，“本來早就想來告訴你們，但我娘說沒滿三個月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也不知是哪裏來的說法。”

  臥榻旁，叢琬正靜靜坐在一旁讓虞濛為自己把脈。

  “確實有三個月了。”虞濛笑道，“胎像很穩，不用擔心，也不必吃安胎藥，平日多注意就行了。”

  “那我便放心了。”叢琬忽然有點羞赧，“先前花娘子說了讓晏頡解毒之後，至少調理一年再同房，不然怕我萬一有了身孕，會對胎兒不利。可他根本不聽，就過了半年，他就……我也攔不住……

  “半個多月前，我突然吃著早飯大吐起來，剛開始還以為身上哪裏不好了，請了郎中來看，才知道是懷上了。當時我還擔心了好久。”

  虞濛望了望門口處：“現在不是很好嗎？興許是你們和孩子的緣分到了，他等不及要來了呢。”

  “或許吧。”叢琬低眉看了看自己的小腹，眼裏滿含柔意。

  不多時，遊昭和荀姝也帶著女兒過來了。

  叢琬看見快一歲的小遊霓，粉雕玉琢似的，歡喜得不得了，一直抱著不肯放手，不住地讚歎：“好可愛啊，我也要生個這麽可愛的女兒。好想抱回家。”

  虞濛和荀姝聽了相視而笑。

  “那可行不得啊，二嫂！”遊昭在門外高聲喊道。

  眾人一愣。

  叢琬驚訝地眨眨眼，壓低了聲音：“他不會是有順風耳吧？這也能聽見？”

  荀姝笑道：“你說得那麽大聲，誰聽不見啊！”

  叢琬努了努嘴：“表妹夫幹嘛那麽小器，我又不白白抱回家，我讓她做我兒媳婦怎麽樣？

  “對了，濛濛，我肚子裏這個是兒子是女兒？”

  “兒子。”虞濛微笑道。

  “你們看，這不就是天意嗎？”叢琬把臉貼在小遊霓的額頭上，“小阿霓將來注定是我們晏家的人。”

  荀姝杏眸左右轉了轉：“昭哥哥恐怕不會答應的。”

  叢琬不解：“為何不同意？以咱們兩家的交情還什麽不同意的？”

  荀姝目光直直地望著她：“他說舍不得阿霓嫁去別人家，要招上門女婿呢。”

  叢琬心裏翻了個白眼：“妹夫不至於寵女兒寵到這個地步吧？你們以後定然還會有兒子的，幹嘛要招上門女婿？”

  “噗——”虞濛和荀姝見她一臉失落無奈，都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