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眾生平等
作者:愛則翽      更新:2020-07-31 03:56      字數:2429
  轉眼,甄真在這個世界已經待了兩個多月。

  幾場秋雨過後,天氣一天比一天涼。母親劉氏和嫂子蔣氏已經在準備一家老小過冬用的各種衣食住行相關物品。

  母親的眼睛有些老花了,她說過了年,就把家裏的財政大權交給長媳。而年前這段時間,親戚走動、人情往來比較頻繁,她先帶一帶,讓蔣氏盡快熟悉起來,早日獨挑大梁。

  浩興和浩雄都進了太學讀書。家裏一般都是婦兒老小,甄真不太喜歡成天沒事一幫女人坐在一起嚼舌根,便躲在自己的屋裏看書寫字。

  在浩興給的兩本書裏,《寰宇圖誌》是比較好理解的一本書。甄真想知道的是這個世界的地理和自己來的世界一樣嗎?自己這一世是不僅換了時間還換了地點嗎?

  她現在待的地方氣候應該是比較暖和的,要不怎麽能在院子裏種桂花、荷花?她的前世卻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除了旅遊去過幾個南方城市,對南方實在是不了解。

  這本書裏的圖特別少,讀了書之後,文字描述加想象她還是很難判斷她到底在哪裏。而且僅僅有文字線索,她很難看出哪些是作者的道聽途說,哪些是真實的。還有一個關鍵問題,她也不知道很多地方古時候的名字叫什麽。如今出現在書裏,她也對不上號。就像她知道尚都和達州兩個地名,卻依然弄不明白這兩個城市在地球的哪裏?

  而且吧,甄真記得美洲的東部好像也很符合東邊有海,西邊有山,北麵是冰原,南邊有島的情況。沒準她現在就在平行世界的美洲。甄真腦子裏像煮了一鍋粥。書到用時方恨少。還真是這樣!

  心裏的疑惑雖然沒有得到答案,但是,並不妨礙她認識這個新世界。現在她知道,大寧和元泰是以一條江為界的,這條江就叫“大江”。從書裏的描述來看和長江很像。

  書裏沒有圖,她就嚐試著自己根據書裏的敘述和描寫自己畫簡要的地圖,這樣她很快就弄明白了四國主要城市、河流、山脈之間的距離和方位。標注的時候,她習慣性的用了阿拉伯數字和簡化字,不過她有意把字寫得不那麽工整,這樣就隻有她自己明白自己寫的是什麽了。

  女子無才便是德?管它呢。這個世界有這句話嗎?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問......

  甄真每天呆在自己房間裏,對著一本大部頭寫寫畫畫,標準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丫鬟紅雲對小姐出現的變化最為驚奇。用她的話說就是——仿佛一夜之間變了個人!

  在達州的時候,甄真身邊有兩個丫鬟。進京之前,年紀大的那個早就許配了人家,因此就出嫁了,沒有跟著進京。母親本來說進京後要給她再找一個丫鬟的,可是甄真說搬家太忙,也不急於這一時,慢慢找個稱心的。有紅雲一個也差不多夠用了。母親也就依了她。

  其實甄真一來是不喜歡有丫鬟服侍,感覺自己像個巨嬰,事無巨細要拜托別人,自由可支配的私人空間還被侵犯了。二來她嫌身邊人多了太鬧騰,她喜歡安靜。

  紅雲比甄真大五歲,是十年前和父母因躲避戰亂逃到了達州,父母體弱多病,實在養活不了她,便把她賣給了甄家為婢。沒多久,她的父母還是因病先後離世,她在這個世界上便沒有了親人,也就跟著來到了尚都。

  紅雲先是在甄夫人劉氏身邊調教了兩年,劉氏看她能幹又不多話,便把她派給了女兒甄真。

  在後罩房“同居”兩個多月了,甄真對紅雲這個人還是滿意的。隻是她時不時流露出的那種膽怯和退縮讓甄真很不舒服。甄真觀察了很久,又問清了她的情況才弄明白,紅雲不是不愛說話,而是不敢說話。

  她的言行裏總是表露出低人一等的意思,她在主子麵前她怕說錯話挨罰,在其他丫鬟麵前她怕說出沒見識的話來遭到恥笑。偏偏她還因為不愛說話,得了一個照顧大小姐的好差事,這就進一步強化了她不說話的行為。

  甄真一向是秉持眾生平等觀念的,即使是在這個等級社會裏她也沒有瞧不起紅雲。她天天跟紅雲在一起,逐漸的就想幫紅雲一把。不過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甄真本科畢業就考了國家二級心理谘詢師;讀碩士的時候,一邊在大學做學生的心理谘詢,一邊接受係裏大咖教授的督導,還一邊參加著各種心理治療方法的培訓——也難怪她沒有時間談戀愛。

  在自掏腰包花掉了價值半套房子的培訓費之後;在她好不容易能獨立做谘詢了,開始掙錢之後;命運竟然如此弄人,讓她來到了這個餓死心理醫生的時代。

  甄真渴望掌握在這個世界獨立生存的技能,哪怕一項也好,能夠養活自己。她知道這很難,那就知難而上吧。前世讀《紅樓夢》的時候,她心裏總是感到一種深深的悲哀——書裏那麽多有才華的小姑娘,人生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人,嫁個什麽人還由不得自己,於是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悲劇。她一想到如果這就是自己的將來,她就不寒而栗。

  甄真有時候也想,如果學中醫該多好,到了這個世界可以給人抓藥看病,開個診所養活自己。但是如果要開一個心理診所,估計招牌剛掛出去,就被人砸了。在世俗的觀念裏,心理不適就是神經病,就是瘋子。誰願意被人看成瘋子呢?記得以前學過《扁鵲見蔡桓公》,大家都覺得蔡桓公諱病忌醫很傻,可是在對待心理疾病的問題上,不知道有多少個蔡桓公啊!

  不過也難說,不是有句老話叫做“心病還需心藥醫”。如果能夠向人們解釋明白心理醫生就是開“心藥”的人,大眾是不是就能理解了呢?心理醫生是不是也能有碗飯吃呢?

  如今局限在這小小的院子裏,甄真想施展畢生所學也並非易事。她最惋惜的就是前世電腦裏保存的心理谘詢案例。每一個案例,她都詳細記錄查閱的資料,記錄了督導師的審核意見。

  再說了她的經驗還不夠豐富,對於嚴重的心理問題沒有把握,要是把別人的心理問題給治得嚴重了,那可怎麽辦?就像一個剛剛出道的外科醫生,都把病人開膛破肚了,才發現病灶是自己處理不了的。那不是害人嗎?

  所以她並不打算給紅雲做“心理谘詢”,她打算親自訓練紅雲。慢慢摸索對紅雲的成長有效的辦法,降低傷害的可能性,真正盡可能的助人自助。

  甄真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培養紅雲的人前說話自信,讓紅雲的認識到本身的價值。於是她很像那麽回事的給紅雲悄悄的建立了一個檔案盒,記錄在幫助紅雲的過程中的表現和措施、改變等信息。

  紅雲本人當然並不知道大小姐心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