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偷梁換柱
作者:柳三笑      更新:2020-03-10 05:40      字數:63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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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陽明院。

  豔陽芭蕉,翠竹清風,端是一派夏日美景。

  這南京城陽明院始建於明洪武三年,名氣雖不如茅山、明道、南軒、江東等書院,但卻有一段頗為奇異又不為人知的故事。

  傳聞,朱元璋攻占南京後,命劉伯溫等在舊城東鍾山之陽興建新宮,擴建明都城。世人都知道修建皇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便是查清龍脈,確定龍穴,綿延皇室氣脈。世人未見龍脈,總想得過於神奇,其實在術士眼裏,所謂的龍脈不過是暢通風、水、氣、運的一條或者幾條渠道罷了。整個京城就像一座巨大的法陣,選定龍穴就好比確定好這個法陣的穴眼所在,從風水學上講,這些地方可以藏風聚氣,平順陰陽五行,進可以快速更改法陣的運行軌跡,退也可保證這些根基不被破壞,隻要悉心維護,就能確保龍氣綿綿不斷。

  而這尋找穴眼,用的自然是常說的堪輿術,觀山勢、察水流、望星軌、明氣象,但這種辦法隻能確認出大致的一個範圍,相當於一種粗糙的術數,可以算出大致的數值區間,至於最後準確的一點在哪裏,還要用到另一種不為人知的秘術,叫點睛術。

  世人皆知堪輿,卻很少有知道點睛的。

  須知尋龍點穴,便在這個點上,這點就猶如畫龍點睛,隻差最後一點,便能神龍抬頭、起死回生,隻是這點睛術並非單純的某種算法,而是具體的陰陽五行應用,要利用一些很獨特的道具,非經驗豐富之人不能掌握。

  劉伯溫依據風水的勢、形、氣三象,確定了明都城六個穴位,名曰六脈,這其中的一處就在陽明院。此處當年還未修建書院,不過是一片亂石崗,荒涼異常。劉伯溫定下大致範圍後,便叫人搬運走石塊,理出平地,而後密集地播撒草籽。這草籽叫歸陰還陽草,不是普通的草種,而是陽地所生,又以陰法提煉,是半生不死的種子,若遇陰陽二氣聚集,便能借氣而生,分現墨綠、鵝黃二色,借以觀察陰陽二氣的具體情況。

  草籽播下後,劉伯溫就叫人守好此處,不再讓外人入內。十日後,他再來察穴,這平地上已經長出了參差不齊的草芽,色澤青青,鮮嫩可愛,其中有一處青草最是茂盛的,已有寸許,仔細分辨,隱約還能看出八卦之形。劉伯溫當即明白此處便是穴眼,因其所長陽草茂盛,所以取名為陽明二字,定為陽明穴。

  這六大穴眼關乎明朝江山龍脈,自然是要嚴加看管,但是這穴眼分布太散,若是直接派兵駐守看管,反倒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所以劉伯溫又在這六脈之上興建了六座不同的建築,分作不同用途,暗中各有相應的勢力進行守護,這最初的陽明院傳言便由禮部尚書崔亮負責。

  世事更迭,明朝從洪武到建文,再到永樂,雖然不過短短的三四十年時間,但對於市井百姓而言,早已是進入了太平盛世,這龍脈二字就久遠如亙古的傳說般,信者有之,不信者也有,真真假假最後都化作茶餘飯後的閑聊談資罷了。不過,這陽明院從朱棣登基後,就不再招收生員也不對外開放了,而是轉型為各禁軍、官員考試的場地,負責的官員也由原先的禮部尚書換為臨近的兵馬司負責了。當然,它的後院確實也有一處常年關閉的禁地,隻是究竟是不是龍穴所在,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陽明院內,黑瓦朱柱的回形長廊下,一張張暗紅色的長案整齊地擺放,案桌上筆墨紙硯亦是規規矩矩地放在左側,整齊劃一,墨香彌漫。

  六十餘名選手順利通過了第一輪體試,獲得了此次筆試的資格。

  秦明和白齊早早入了陽明院,二人原本是想挑臨近的位置便於抄襲,卻不想座位都是打亂的,這計劃自然落空了。

  秦明原本對金吾衛一職可以說是毫無概念,但是經過昨日測試,逐漸對這個崗位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畢竟金吾衛每月可得俸祿五石,收入穩定,出門又有地位,尤其是賭坊、青樓、酒肆這些夜營性的場所,哪個不得讓自己三分薄麵,這等好差事何處去尋?

  隻不過,眼下這筆試似乎是個大麻煩了!

  白齊與自己幾乎是遙遙相對,中間隔了五六個位子,這距離遠得,就算自己眼力再好也看不清楚啊!

  考生入座,考官分發試卷,卻是白紙一張,上麵沒有任何考題,不知道要考什麽題目。

  眾考生麵麵相覷,都有些詫異。

  不多會兒,這考官站立在回形走廊的天井內,這個位置,所有的考生都可以清楚地看見他,他從袖子裏拿出幾張紙,上描五顏六色的怪異圖案,說道:“此第一道題,請諸位考生看清楚了!”

  說罷,他抖了下紙張,彩紙突然無火自燃,火光迸發而出,從血紅到橙黃再轉青綠,而後還有紫藍、亮黃等迸現而出,五彩繽紛,煞是絢爛。

  考生一個個剛要驚呼,考官就壓了壓手掌,道:“這一題,請諸位考生根據火焰的顏色,寫出紙張上所塗抹的礦石種類。”

  話音剛落,眾人皆嘩然,若是尋常觀焰火辨別燃燒物質倒也不難,隻要稍有經驗的金吾衛大都分辨得出,但這紙張上的礦石粉末畢竟量少,銅礦、鐵礦、長石、朱砂、硫礦,五種礦石與紙張一同燃燒,焰火串色,持續時間極短,這就很難辨別了。

  此謂,眼識五味火。

  緊接著,考官又出第二道題,卻是蒙眼聽音辨位題,考官道:“金吾衛者,時常要身處黑暗無光之地,若眼不能識,便要靠雙耳定位,此題考察諸位耳力,耳不聰者,自然要被淘汰。”

  考官蒙上眾人眼睛後,安排了五十餘人在考場內不停地來回走動,最後從八個門分別退出,考生要根據聽到的腳步聲辨別出人數,以及退出的準確位置。

  此謂,耳辨八方音。

  第三題,是一道關於大明律中失火、縱火、遇火情不施救該當如何處罰的問答題,此題考察生員對法理的認知,也是大有必要。

  最後,還有一篇關於安邦護國的策論,這自不必說。

  這四道題,除了第一道、第二道還尚能猜測一番,其餘兩道對秦明而言,簡直難上青天!他急得抓耳撓腮,兩隻眼睛骨碌碌地四處瞧看著,卻不想監考的考官一戒尺打了過來,清喝道:“不許左顧右盼!不許交頭接耳!凡是發現抄襲者,一律逐出考場!”

  說完那人還故意立定在他背後,這感受簡直如芒在背。

  秦明心裏早把這考官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他伺機偷瞄了一陣,依舊無果,四麵八方都隔得太遠了,如此反複幾次,整個人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試卷上,隻有眼巴巴地看著遠處的白齊低頭飛筆疾書,心中湧上了一陣失落。

  “白齊隻怕也管不到我了,看來我秦明還是沒這個命……怎麽辦啊!”

  他歎了口氣,又看了一會兒,卻見這周邊與他差不多的大有人在,這些人或是賊眉鼠目,蠢蠢欲動的司馬昭之心觀之便知;或者雙目呆滯,猶如癡漢呆兒一般木然而坐;抑或是幹脆自暴自棄,胡亂圈畫,直堪比張旭懷素,方寸白紙內,草書連成綿綿之恨無絕期;更有身體抱恙者,幹脆倒桌酣酣大睡,正應了那句:天高地闊任鳥飛,春暖夏炎正好眠。

  群生百態,不一而足。秦明無奈之下,隻好死死地盯著白齊,期盼他能感應到自己投射過來的灼熱目光。隻是他看著看著,就發現了一些古怪的所在,整個身子立馬挺直了。

  這白齊看似是在奮筆疾書,但動作卻有些古怪,先是兩隻手以非常怪異的姿勢比畫著卷子,似是很小心翼翼,而後又似乎在折疊試卷,如此反複幾次,不知道想要幹什麽。

  秦明又看了一陣,發現白齊根本就不是在做卷子,隻是不知道在搞什麽鬼?會不會,是準備幫自己了?!

  哈!秦明仿佛看到了曙光,一下子振奮起來了!

  前方,白齊果然有動作了,他緩緩地舉起了手,很小聲道:“大人!我內急……我……想出恭。”

  咣當一聲,秦明差點摔倒在桌子底下。

  現場一片哈哈大笑,考官拍了拍冷冰冰的戒尺,喝道:“肅靜!肅靜!考前不都說了規矩嗎,考試期間不準離開案桌!”

  “可我……憋不住了!”

  “忍著!離考試結束不過半炷香的時間了。”

  “大人,你不曾聽聞天下間唯三事不能忍,一曰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二曰婦人臨盆,擋不回去;三曰腹中內急,英雄好漢也憋不住……”

  現場又是一片哄堂大笑,考場嚴肅的氣氛蕩然無存。

  考官麵露慍色道:“你要上茅廁也行,便把卷子提前交了吧。”

  白齊哦了一聲,無趣道:“既是這樣,那我再忍忍吧。”他抬頭盯了一眼遠處的秦明。白齊的雙眼猶如靈鹿,通透分明,轉動之間似是會說話一般,他轉動了幾下眼珠子,秦明突然間就明白了他想要說的話。

  白齊要他先走!

  秦明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麽快就讀懂了白齊的心思,明明隻是兩個眼神,但他就是很肯定,白齊就是要他趕快出去,而他也沒有任何疑惑,是相信白齊一定有計策可以幫他過關,或許這就是兩個少年之間冥冥存在的默契。

  秦明站了起來,道:“大人,我寫完了!”

  考官看了他一眼,白卷一張,遂冷笑道:“你倒是坦蕩,把試卷倒扣案桌上就可以出去了。

  秦明一扣卷子,轉身就出了陽明院的大門,頓覺渾身輕鬆暢快。

  他心想,去他的考試,這考場可真比決鬥場還惱人,老子這輩子也不想再來這個地方了,什麽讀書破萬卷,讀書破腦袋還差不多。他出了大門見日頭漸高,四處曬人得緊,就在門外一棵老槐樹下,找條石凳上蹺著個腿等著,果然過了不到一刻鍾,白齊也交卷出來了。

  隻是,臉色有些陰沉憂鬱。

  秦明一見白齊出來,就迎了上去笑道:“你說我聰不聰明,你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什麽意思,你要我趕緊交卷出門,是不是?”

  秦明頗有些得意揚揚。

  白齊頭也沒抬,耷著眼皮子道:“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怎麽就先跑了……”

  “啊……”秦明隻覺得腦子轟地有一道白光閃現,嘴巴立即張成一個圓形:“你,什麽意思?你那眼神明明就……”

  白齊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要你看我手指動作做題,然後我就看到你直接跑出去了,你怎麽如此著急……你不會交了白卷吧?”

  秦明一下子麵如菜色,坐在地上叫道:“慘了!我連名字都沒寫呢,那我是不是直接出局了?”

  白齊歎氣道:“連名字都不寫,你說呢?”

  是啊,連名字都沒寫,就是神仙都幫不了自己了。秦明突然覺得自己怎麽這麽傻,怎麽這麽衝動,剛才那監考官看自己的眼神那分明就是無盡的嘲諷啊!隻是下一瞬間,他又覺得是不是這書生故意騙自己,他要用手指給自己比畫答案為什麽不早說,虧他還以為這書生會有什麽了不起的作弊手段,結果給他來了這一出烏龍戲碼。

  秦明越想越來氣,一把揪住白齊道:“這……這都賴你!誰看得出你那眼神什麽意思啊!你說你有辦法的,昨天也不跟我講清楚,現在怎麽辦?虧我昨天那麽盡心幫你!”

  白齊被揪得有些痛了,也有些不悅道:“你這說的什麽話,你別忘了我們隻是買賣交易的關係,你收了我銀子,就要幫我過關。筆試一說我也隻是說盡力而為罷了,又沒許諾你什麽,你快放手!”

  “你……居然說出這種話!”秦明一時語塞,他沒想到白齊會這麽說,但他轉念一想,這白齊說得也沒錯,他二人本來就是金錢關係,一個出錢一個出力罷了,蠢得是他秦明居然也想著一起入選金吾衛,竟然還想跟這書生交朋友,真是可笑至極!現在想想,何止要抽自己一巴掌,簡直該拉出去遊街!

  “好!算你小子狠,這臭錢我也不要了,還給你吧!”秦明直接把銀子甩還給了白齊,扭頭而去。白齊臉色微微有些尷尬,他喂喂喂地連喊了幾聲,但這人就像強牛一樣不肯回頭,很快就消失在河坊街盡頭。

  一夜未眠。

  秦明真是氣得一晚上沒睡好覺。

  整個人跟烙餅一樣翻來滾去,他一想起這事,心口就跟火燒猴子抓似的,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穩,太不痛快了!

  他奶奶在門外叩門叫他吃早飯,他悶著被子說不吃了,過了一會兒他奶奶又來問他昨日考試怎麽樣了,今天怎麽不出門了。秦明越聽越心煩意亂,幹脆悶著被子裝睡。

  “金吾衛?豬才去當金吾衛,又是水又是火的,這麽危險,我腦子是進水了還是吃屎了,這麽想去!五石口糧一個月,我騙一次就夠了啊,還需要這麽辛苦嗎?”秦明腦袋還在被子裏,腳卻露在外麵亂蹬,踢翻了一堆木偶零件,又踢翻了一個工具箱,平日裏這些都是秦明最心愛的寶貝,現在卻都成了泄憤的工具。

  “喂,你說誰是豬?”突然有個聲音在窗口響起。

  秦明猛地掀開被子,喝道:“誰呀!扒我家窗戶!”他定眼一看,卻是白齊端端正正地扒在自己家窗口,笑嘻嘻地望著自己:“呀,你眼圈發黑,麵色無光,還有晦氣繞頂,想必昨日又去賭場玩了?而且還輸得一塌糊塗!”

  秦明一見白齊,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喝道:“關你屁事!你當你的金吾衛去,少來煩我!”

  白齊道:“這便生氣了?不過你別忘了,你答應我要幫我通過三關考試的,這第三關還沒結束,我自然要來找你!”

  秦明呸了一聲,扭頭道:“錢都還給你了,交易早就取消了,本大爺不陪你玩了,快給我滾!”

  白齊搖了搖頭,慢條斯理道:“此約非彼約,你還不還我錢那是你的決定,不歸我管,但是你答應我幫我通過三關可是你我共同的約定,你提前毀約這是言而無信!秦明,沒想到你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真是有辱大明男兒之誌氣!”

  秦明聽了這話簡直是怒火中燒,噌的一下就翻身爬了起來,大怒道:“臭書生,你再說一遍,你居然還有臉說我言而無信!你比我還無恥啊!”

  白齊“嗯”了一聲,不急不慢道:“畢竟我還沒解除合約,這理據在此,可不是言而無信?”

  秦明氣得整個肺都要炸了,他似有一腔怒火沒處撒,他覺得自己騙人騙了十多年,第一次被一個書生整得這麽狼狽,惡狠狠道:“好!我就陪你走完這三關,從今往後,你我各不相欠!我秦明打死也不再跟你這孫子共事!”

  白齊嘿嘿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算話?”

  秦明大叫道:“我秦明說過的話十八匹馬都拉不回!誰跟你共事那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白齊頓了一下,不懷好意地笑道:“那……如果你通過了筆試,你還願不願意和我共事?”

  秦明整個人突然愣了下,想想好像哪裏有些不對,但他這直性子又立馬噴出滿腔怒火:“你又想來騙我嗎?我有那麽傻嗎!白齊,你真的太自以為是了!”

  白齊也不多說話,直接丟了一張榜單過來:“你自己看吧。”

  這榜單上用朱砂、大青畫著朱雀魚龍二獸,下蓋方正大印,正是金吾衛的告示,榜單上列著一串名單,白齊和秦明分列筆試第一、第二名,兩個人的名字分外顯眼,這次可是如假包換、千真萬確。

  “……”

  秦明一臉疑惑,他想來想去,想不出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好奇道:“你……昨日在考場做了手腳?”

  白齊笑道:“對啊,昨日的試卷是用赤亭紙所製,這種貢紙雖薄但卻堅韌,所以我就拔了一根頭發,將卷子一分為二,一張我自己做,另一張模仿你的筆跡做了,所以我才用眼神告訴你要你先出去,你慧根還不差,看得懂我的眼神。”

  秦明啞然當場,他突然想起了白齊當日要他填寫報名表,其實填表是一方麵,熟悉他的筆跡也是另一個目的,愣了半晌,秦明才道:“但考官要求每個人的卷子都放在自己案桌上,你桌上有兩份試卷不怕露餡了嗎?”

  “這有何難?”白齊一甩袖子就將窗台上的一具小木偶收了進來:“我將你的卷子折好藏在我的袖口中,路過時便將它換了,就像現在這樣。”

  他的手法很快,袖口又寬大,拂動之間,這木偶又出現在窗台上。

  白齊笑道:“你忘了我是解衣人嗎?解衣人不會戲法,如何破人戲法?”

  “那你昨天純粹就是尋我開心了?!”秦明依舊氣鼓鼓道,隻是他氣歸氣,心中的怒火卻早已消去大半。

  白齊故意一試,並非為了消遣,而是最後考察一下秦明,進了金吾衛,他太需要有人能站在他身邊,眼前的秦明畢竟出身市井,痞氣太重,也不知關鍵時刻品性如何,他隻有在這樣利益攸關的情況下一測,才能最真實地了解這個人。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白齊心中歡喜,伸手道:“怎麽樣,還走不走?”

  秦明似乎不記得剛才自己還在臭罵白齊和金吾衛,什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也早就忘個精光了,他拍了下手掌,興衝衝道:“走!為什麽不走!不過你先等下,要打架我還得拿點秘密武器才行。”

  白齊道:“這武試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在門口等你,你最好快點。”說著他摸了摸右手指上一枚古怪的蛇形戒指,而後比畫了兩下,整個人就輕飄飄地落在窗戶下麵。

  這入選金吾衛的最後一場,也是最關鍵的一場比試終於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