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淩傑覺得自己瘋了。

  直接跟著雪姬登上龍淵樹，順著龍淵樹狂奔入龍淵。

  如此可怕的龍脈，雪姬居然膽敢去懾服！

  但，淩傑從不後悔。

  哪怕死了，也沒什麽。

  自己這輩子的起源就是從中海得到第一份赤陽血開始的。而這赤陽血就是雪姬的啊。淩傑從三年前，就已經和雪姬結下了無法抹去的羈絆。

  後來，淩傑一路上突飛猛進，都得益於雪姬的傳承。

  雪姬，可以說是淩傑此生到目前為止最大的引路人。

  從中海到漢江，從漢江到黔江，從黔江到千山雪域，再到此地中津。淩傑所經曆的每一個地方，都充斥著雪姬的傳說和影子。

  對淩傑來說，雪姬就是照亮自己前進的燈塔。

  此刻，她拉著自己的手，飛奔入龍淵。

  那種逆風而行的感覺，真的很棒啊。

  淩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拉著雪姬的手。逆風而行。

  快意恩仇，生死不顧，莫問前程。

  說的，不就是此時此刻的感覺麽？

  “前輩，你知道麽，我很敬佩你的。”淩傑看了眼一旁的雪姬。說了一句。

  雪姬忽然笑了：“我又什麽值得敬佩的，我到頭來不過一個失敗者罷了。你，不能走我的老路。我希望你一直沐浴陽光。好了，不要說這些無關的話了。接下來，專注在這龍淵之中吧。往下我們做的每一個動作，都至關重要。你仔細看我們腳下的龍淵樹。發現什麽沒有？”

  淩傑收回心思，仔細的凝望著腳下的龍淵樹。

  龍淵樹的樹幹很大！

  大的不能用多少個人合抱來形容。直徑達到了上千米，甚至不止。

  這哪裏是什麽樹？

  分明就是一座山啊。

  而仔細感受之後淩傑發現，這龍淵樹裏麵蘊含著的龍脈之氣格外強大，完全可以疲憊淩傑之前所得到的龍晶。

  除此外，淩傑並未發現其他的細節。

  淩傑搖了搖頭：“除了氣息強大和特別大之外，我好像沒發現其他的東西。前輩。莫非這龍淵樹有說法？”

  雪姬道：“當然有說法。你切開這樹皮看看。”

  淩傑照做，拔出月芒劍，直接劃破了一部分樹皮。

  樹皮很堅硬，比鋼鐵還硬的多。淩傑耗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劃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樹皮。看到裏麵的東西後，淩傑整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樹皮之內的樹幹，是紅色的晶體。

  而且是再熟悉不過的晶體——龍晶！

  淩傑不可置信，接連在其他的樹幹和樹枝位置切開樹皮，結果全部在裏麵看到了龍晶！

  “莫非這龍淵樹是用龍晶組成？”

  淩傑渾身毛骨悚然。

  龍晶，那是這麽多珍貴的存在啊！

  之前淩傑得到一塊一個立方的龍晶，已經覺得自己撿到寶貝了。而在這裏，看到大如山一般的龍淵樹全部用龍晶組成。

  這……也太嚇人了吧。

  “不是說龍晶十分珍貴，極難誕生麽？一般的龍脈能夠誕生一小塊龍晶就算不錯了。而這龍脈居然能夠誕生這麽大的龍晶？還化形成為活體的龍淵樹？這龍脈得多麽強大啊？”

  淩傑著實不敢往下想了。

  雪姬道：“與其說這是龍淵樹，不如說這是龍晶樹。龍脈雖然是最頂級的風水，但龍脈風水本身也有高低之別。垃圾的龍脈很一般。好的龍脈風水，可以進化出靈識，更好的龍脈可以化形。而最好的龍脈，可以凝結出龍晶樹，以此為血肉，化形成為有實體的真龍！這津河之地的龍脈，顯然就是最好的龍脈。”

  淩傑深深點頭：“按理說津河之地對於整個大夏帝國來說隻是一個很小的地方，無足輕重。不應該誕生這麽強大的龍脈吧？”

  雪姬道：“的確如此，且不說整個大夏帝國，就拿帝國東部來說，最核心的地方是中東平原。如果中東平原誕生這樣的龍脈，還可以理解。而實際上，中東之地並未誕生最好的龍脈。反而出現在津河之地，著實令人費解。大概隻剩下最後一個解釋了——這裏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使得龍脈進化了。”

  淩傑愣了一下。

  這個說法，淩傑是認可的。

  原本津河之地的龍脈存在了數百年。二聖府在環龍湖附近設立總部，監察整個津河一十三省的武界秩序。兩百年來，從未發生變故。

  可就在大半年前，自己在黔江開始氣勢四處攻城略地的時候，津河之地的龍脈忽然暴走。給津河武界高層帶來巨大的浩劫。

  二聖府，楚家和雨化門的無數頂級高手都在環龍山上折戟沉沙，損失慘重。最終不得不請求血刃老祖和蕭寒煙前來此地駐守。

  長出龍晶樹，召喚貔貅……事態越來越失控。這一切都源自半年前的那次龍脈暴走。

  說不定。半年前的此地，真的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呢。

  “好了，你也別想了，我們去龍脈最核心的地方看看就知道了。”雪姬叫了一聲，拉著淩傑繼續往下狂奔。

  越往下，龍晶樹的樹幹越來越大。而周圍的龍脈之氣也越發的濃鬱。若非淩傑進入了景門之境，隻怕都無法抵抗周圍的濃密龍氣了。

  龍淵很深，足足數千米的直線深度。

  往下沉了一千米的距離，淩傑就感到身外的龍脈之氣過於強盛，身體略感不舒服。不得不運轉通玄之力抵抗身外龍脈之氣的入侵。

  再往下沉一千米的距離，龍脈之氣更加濃厚，淩傑不得不把通玄之力運轉到極致狀態，這才能夠勉強抵抗。

  此前在黔江的時候，淩傑曾經進入過龍源之地。接受最核心龍氣的洗淬。但那龍源之地的龍氣，都遠比不上此地濃密。

  直到此刻淩傑才知道，自己之前一直都低估了這個龍脈的強度。

  雪姬這時候微微皺眉道：“距離龍淵之底還有一千米左右的距離。這裏的龍脈之氣已經很強了。看來，這龍脈的強大，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的多。”

  雪姬身外湧現出一道血色的氣罩。籠罩著淩傑，加速往下狂奔。

  有了雪姬的氣罩護體，淩傑發現無論身外的龍脈之氣多麽強大，都無法撼動這氣罩分毫。畢竟這些龍脈之氣隻不過是天然釋放出來，並未經過凝煉和加壓。

  靠近龍淵之底的時候，淩傑發現這龍晶樹的樹根都達到了幾百米粗大，四通八達，萬千觸手，死死的籠罩著山脈的各個地方。更是深入地底不知道多深的地方。

  無窮無盡的地脈靈氣從地下湧流而出，進入這些樹根之中，催動龍晶樹不斷生長。

  光是看到這些巨大的樹根，淩傑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每一條樹根，都像是一頭巨大的惡魔，猙獰可怕。

  終於，兩人來到了地底。

  地下，有一條河流，緩緩流過。

  周圍幾乎沒有光，懸崖之地。漆黑一片。不過水流呈現血紅色，發出血色的亮光，稍微照亮了周圍的區域。

  雪姬來到岸邊，審視著周圍：“這裏的龍脈之氣雖然天然而生，但濃度太高了，如果沒有我的氣罩，你會被龍脈吞噬，直接化成龍脈的肥料。你不要離開我給的氣罩。”

  雪姬囑咐了一句。

  淩傑自然知道這裏的龍脈之氣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離開氣罩的話，不死也要殘。

  調整好心態，淩傑開始打量周圍，順著血色之河的光芒。淩傑看到這個懸崖之底的麵積很大。周圍沒有任何生命。倒是多了不少皚皚白骨。

  有些白骨來自妖獸，有些妖獸來自人類。

  到處散發出來的陰森恐怖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雪姬忽然道：“淩傑，你看這水流。”

  淩傑順眼看去，十分吃驚：“誒？這水流在由低到高逆流？這怎麽回事？”

  雪姬道：“知道大樹怎麽把樹根裏的水分輸送到樹梢的枝葉麽？”

  淩傑道：“蒸騰壓力。”

  雪姬道：“同理，龍晶樹的強大壓力讓樹根周圍的水逆流。這麽大的龍晶樹要成長，需要吸收的能量是個天文數字。隻怕方圓數百裏範圍內的地脈靈氣和靈水都被這棵龍晶樹給抽幹了。”

  抽幹方圓數百裏範圍內的地脈靈氣！

  恐怖如斯。

  淩傑深吸了一口氣，悠悠道：“現在我們怎麽辦？”

  雪姬道：“自然找到龍脈的靈識。最多還有七八天，它就會化形成功了。這個時候的龍脈靈識最為虛弱，肯定隱藏起來了。找到它，我們才能震懾它。”

  “好，我去附近看看！”

  淩傑帶著雪姬的護盾，精神念力外放。仔細的查看周圍的每一個空間。精神念力掃描之下，但凡有任何的精神波動，都逃不過淩傑的感知。

  龍脈的靈識，想來也不會例外。

  雪姬始終跟在淩傑方圓千米範圍之內，確保淩傑的安全。

  兩人順著峽穀找了好一陣子，一無所獲。

  前方不遠處。就是峽穀的東方盡頭。

  盡頭的方向，一道巨大的懸崖橫空矗立，徹底封鎖了一切的空間。

  “到頭了。”

  淩傑歎了口氣，臉上充滿了失望。

  盡頭，除了大量的龍晶樹根，就隻剩下無數的皚皚白骨。屍骨如山！

  不知道多少妖獸葬身在這裏。

  淩傑站在白骨之上。看著周圍一眼望不到頭的骷髏，心中震驚。這龍脈之靈為了化形，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妖獸和人類強者的精血生命。

  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而一頭龍脈化形，所需要犧牲的何止萬骨？

  “很早就聽易竹珠前輩說，龍脈暴走的時候。整個環龍山上無數的高手都死了。估摸著他們已經化成了眼前的這些白骨。”

  淩傑歎息不已。

  雪姬指著前方的一具骸骨：“你看那具骸骨。”

  淩傑順眼看了過去，隻見那是一具六米高大的妖獸骸骨。

  骸骨周圍十米之地都是空白，並未其他的骸骨堆積。

  而這大骸骨，淩傑最熟悉不過了——貔貅！

  “這是貔貅的骸骨？莫非來這裏的貔貅，不止剛剛那一頭？”淩傑驚呆了：“不是說貔貅是龍脈之靈召喚過來的守護獸麽。這麽龍脈之靈還對貔貅下手？”

  雪姬搖頭：“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你看前方。貔貅的屍骨，不止一頭。”

  淩傑連忙抬頭看去，隻見前方的峽穀角落位置，還躺著另外十二頭六米高大的貔貅骸骨。

  一共，十三頭貔貅骸骨！

  十三頭涅槃貔貅凶手，死在這裏。

  被吸幹了所有的生命精血，連貔貅骨和涅槃真身都被抽幹了。

  “莫非這龍脈之靈吸收了十三頭涅槃貔貅的生命力，這才暴走進化的？”淩傑目瞪口呆：“不對啊，這區區津河之地，哪來這麽多的貔貅？十三頭涅槃之境的貔貅凶手啊。這樣的實力加在一起太可怕了。怎麽可能出現在這區區津河之地。”

  雪姬並未說話，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在峽穀的盡頭位置，看到一個山洞。

  雪姬站在山洞門口看了很久。

  淩傑都好奇的跟了過去，隻見山洞門口的屍骨堆積的最為濃密。再仔細看的話，發現那十二頭貔貅骸骨腦袋對著的方向，正是山洞。

  最開始那頭貔貅骸骨的腦袋，也正視著這個山洞。

  淩傑不由得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為何貔貅死的時候都盯著這個山洞？這太詭異了。”

  雪姬目光聳動，仿佛想到了什麽，道：“如果我說，這十三頭貔貅不是被龍脈之靈所抽幹的。你信不？”

  淩傑渾身發毛：“十三頭涅槃之境的上古凶獸貔貅，如此驚天動地的戰力。如果不是被龍脈之靈抽幹，那麽會是誰呢？誰有這麽強大的實力？”

  淩傑想都不敢想。

  雪姬道：“你聽說過亡靈師麽？”

  淩傑搖頭。

  雪姬道：“亡靈師，我也隻見過一次。據說他們擁有打開冥界通道的能力，可以駕馭死人，可以讓人死，也可以讓人活。可以再造生命，也可以毀滅生命。我懷疑，這山洞裏來過亡靈師。本不該存在世界上的上古凶獸貔貅，多半是這個亡靈師召喚出來的。而且津河之地的龍脈暴走進化，和亡靈師有直接的關係。”

  淩傑聽的目瞪口呆，一個亡靈師來過此地。就可以讓龍脈暴走，可以讓龍脈化形，還可以造就龍晶樹，更可以召喚出世界上不存在的上古凶獸貔貅……這亡靈師的實力，該有多麽強大？

  如果有這樣的存在，豈不是雪姬都非常危險？

  淩傑緩過神來，忍不住提醒道：“雪姬前輩，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麽這亡靈師可以召喚出十三頭涅槃貔貅，實力太可怕了。你要千萬小心。”

  雪姬忽然笑了：“我本就一個死了的人，死亡，危險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況且，如果這裏真有亡靈師的話，我也想去見見它，和它聊聊天。兩百年了，再見一次亡靈師，或許這就是我的宿命吧。”

  說完，雪姬邁開腳步就要朝山洞裏麵走去。

  淩傑本能的拽住雪姬的手：“雪姬前輩，亡靈師如此可怕。是不是人都不知道。你這樣貿然進去的話，會有危險。雖然你說你已經是個死人，不在意危險和死亡。但是對我來說，前輩出現在我麵前，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想你去冒險。”

  淩傑說的是實話。

  雪姬分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淩傑怎麽能不為她的安危著想呢？

  雪姬忽然笑了一下：“淩傑，你的意思我知道。但，你不想知道答案麽？為何津河這區區之地的龍脈會化形，會進化，會長出龍晶樹。還會出現十三頭涅槃境的上古凶獸貔貅。而且隻剩下皚皚白骨？隻要進入這個山洞，我想，一切的答案都會水落石出。”

  淩傑仍舊不放手：“我不是怕死，我是擔心你啊。”

  雪姬笑道：“好啦，像個男人一樣，不要這麽悲情。我還剩下最後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無論我做什麽，兩個小時後，我都會徹底灰飛煙滅。就讓我用這生命的最後兩個小時，為我的繼承人做點事情吧。也算是我留給你最後的禮物。”

  掰開淩傑的手，雪姬走了進去：“淩傑，還愣著幹什麽，快跟上啊。”

  淩傑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漆黑的山洞，第一次迎來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