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靜！

  過了很長時間，大家才緩過神來。

  有人開始質疑唐力的話。

  這時候雪兒從外麵走了進來，衝唐龍微微欠身行禮，隨後道：“我可以作證。剛剛唐力所說，一字不假。”

  雪兒說了這一句話，就退出大殿。

  大概也明白，這是軍政廳，議事的內容，她不方便聽。

  唐力道：“族長，恕我直言，我感覺淩傑對戰事都有獨特的見解，不妨問問他的意見。”

  唐俊立刻反對：“不行，軍務乃是我們雪恥城的絕密，豈能隨便告訴一個外人？如果他真是黑礦城的眼線，他知道的越多，我們越危險。”

  “沒錯，淩傑身上的懷疑還沒完全解除。切不可讓他參與軍務議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

  反對者眾多，群情洶洶。

  唐龍揮手道：“好了，不要爭了。那就先不叫淩傑了。大家商議辦法吧。唐俊，你怎麽看？”

  唐俊道：“我認為當務之急，應該集中全城的兵馬，狂攻含穀山脈。隻有重新拿下含穀山脈，我們的危機才能解除。”

  這個意見，得到大家的一致支持。

  唐龍沉默了片刻，最後歎了口氣：“現在我們已經被趕到了絕路，除了拚一把，的確沒更好的辦法了。城中兵馬還有多少？”

  唐俊道：“雪恥城人口四百萬。本可征兵八十萬。但由於均需和糧食短缺，常年來，我們正規軍的編製人數始終保持在三十萬。含穀馬場一戰。折損將近七萬。另外回來的三萬也都是殘兵，暫時無法再戰。城內的大軍儲備還有二十萬。我意，集合全部二十萬兵馬，連夜奇襲含穀山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黑礦城萬萬想不到我們還敢連夜奇襲，必定可以大獲全勝。”

  唐龍凝重點頭：“你是三軍大將，就依你的意思。連夜集合大軍，星夜兼程趕路，奇襲含穀山脈。”

  說完，唐龍猛然站起身：“眾將聽令。唐俊為本次行軍大將。統領三軍。唐姊。”

  “在！”唐姊出列，大聲道。

  唐龍道：“你為左先鋒，從左側奇襲含穀山脈。”

  “是！”

  “唐山！”

  “在！”

  “你為右先鋒，從右側奇襲含穀山脈。”

  “是！”

  唐龍連續頒布命令，最後大聲道：“諸位，此戰，乃是我雪恥城的生死存亡之戰，許勝不許敗！雪恥城四百萬民眾的生死，就托付給大家了。出發！”

  “誓死守衛雪恥城！”

  “誓死守衛雪恥城！”

  “……”

  ……

  入夜。

  院子裏。

  淩傑仍舊坐在院中的亭子裏。

  手裏拿著一塊木雕，一手拿著刀子，在上麵不斷的刻畫人像。

  大雪紛飛，寒風凜冽。

  淩傑身上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大哥，天冷了。回去休息吧。”銀狐趴在淩傑懷裏，喃喃道。

  淩傑淡淡道：“此刻，雪恥城的文武將官都在軍政聽開會呢。我實在擔心他們再使出什麽昏招。直接把雪恥城給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銀狐道：“不管他們做出怎樣的決策，大哥你都阻攔不了啊。你應該去軍政聽發表意見的。興許還能改變局麵。”

  淩傑苦笑搖頭：“小銀，你天真了。現在是戰事，雙方都多疑。我剛來雪恥城，就爆發戰役。我還提前預言了戰局的走向。他們必然懷疑我是黑礦城的眼線。沒來抓我就不錯了。我如果去了，我說的任何決策。他們不但不會相信，反而會反其道行之。”

  銀狐沉默了，深深歎息。

  就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雪兒裹著一身白色的風衣，緩緩走了進來：“公子，晚飯想吃什麽，我給你去做。”

  淩傑淡然道：“隨便。”

  雪兒沒多說，直接進了廚房。

  過不久，又一個腳步聲走了進來。

  腳步聲在亭子外麵停了下來。

  唐力。

  淩傑一直在雕刻木頭，唐力就一直站在亭子外，任憑風雪堆積在身上。

  淩傑雕刻完木頭後，吹去上麵的木屑，很仔細的欣賞著。唐力這才開口道：“淩傑公子，我把你的事跡在大殿上都說了，也建議族長請你去議兵。奈何眾人反對，他們懷疑……”

  唐力沒說下去了。

  淩傑道：“我懂，難為你了。”

  唐力道：“我信得過公子，我從軍多年，看的出來，公子之前必定是一方大將。而且公子對雪恥城一片赤誠。隻可惜，大家不相信。抱歉了。”

  淩傑道：“你不必道歉。”

  唐力道：“隻怪我人微言輕。”

  淩傑知道，唐力來這裏，意味著軍政廳的議兵已經結束了。淩傑沒有過問議兵的結果。

  避嫌。

  “既然來了，那就留下來吃個晚飯吧。”淩傑站了起來，正要轉身進入房間。

  唐力這時候忽然道：“公子就不問問議兵的結果麽。”

  淩傑淡然道：“既然我的話沒人信，而且說的越多，越惹人懷疑，我何必知道呢。”

  唐力眉頭緊皺：“大將唐俊提議，傾巢而出，星夜兼程趕路，奇襲含穀山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隻要奪回含穀山脈，一切危機，自然迎刃而解。公子認為，唐俊將軍能成功麽？”

  淩傑忽然渾身大震，然後深深歎息。

  淩傑沒有回答，徑直走向客廳。

  唐力緊緊跟上：“公子，你認為唐將軍能成功麽？”

  淩傑忽然道：“你覺得黑礦城什麽時候開始籌謀進攻含穀山脈的？”

  唐力沉思片刻後道：“最近。”

  淩傑搖頭：“錯了，從半年前，黑礦城忽然無理由的變強開始。他們就已經在籌謀拿下含穀山脈了。人家準備了半年，你們一次會議倉促決策。成敗與否，還用我說麽？”

  唐力大駭道：“公子認為唐將軍會失敗？”

  淩傑搖頭：“不是失敗。”

  唐力疑惑：“那是什麽？”

  淩傑道：“全軍覆沒！”

  唐力渾身大驚，隨後頭也不回的撒腿就跑。

  淩傑回到客廳，吃飯。

  雪兒照常在淩傑身邊伺候，夾菜倒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雪兒忍不住道：“剛剛公子說的，可是真的？”

  淩傑道：“我不喜歡騙人。”

  雪兒咬了咬牙，隨後轉身走了。

  扔下淩傑一個人吃飯。

  淩傑靜靜的喝完一碗羊肉湯，擦去嘴角的油漬：“小銀，你喜歡豪賭麽？”

  小銀道：“喜歡。”

  “好，那我們就去賭一把。”淩傑道。

  小銀道：“賭什麽？”

  淩傑站起身：“賭我的未來。能不能從唐氏家族開始。走。”

  說完，淩傑披上一件風衣，轉身走出了大廳。

  ……

  城主府，禦書房。

  這是唐龍的住所。

  此刻，唐龍穿著一身戎裝，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飛雪。

  在他身後，跟著一個穿著西裝的老年人，約莫七十幾歲，身上有一股大儒的風範。

  文派官員之首，白峰。

  多年來一直輔佐唐龍。掌管雪恥城內的一切政商兩界，算是唯一可以和唐俊大將媲美的大員。

  “城主不必擔心，唐俊將軍天神勇猛，一代大將。此次奇襲含穀山脈，必定成功。”白峰含笑道，言語之間都充滿了自信。

  唐龍沉聲道：“話雖如此，但我心裏就是感到不安。”

  白峰道：“為了穩定軍心，我認為現在應該立刻抓捕淩傑。將其就地誅殺。”

  唐龍沉聲道：“白兄，淩傑應該是無辜的。我兒說的那些話，都是事實。我不能錯殺無辜。或許淩傑的確是個智謀過人的天才。”

  白峰道：“城主，說句實在話。淩傑是不是天才不重要，他是不是無辜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三軍需要一個說法，四百萬民眾也需要一個說法。這一次我們含穀大敗，軍心受挫，民心慌亂。殺了淩傑，我們對外就說淩傑是黑礦城安排來的眼線，之前我們之所以兵敗，就是因為他這個眼線從中作梗的緣故。如此，可安軍心，可安民心。”

  這話，就誅心了。

  從大的角度看，或許的確有這個效果。

  唐龍沉默了。

  白峰道：“如果城主不方便出麵，我可以出麵去做這件事。就算未來有什麽不好的言論，也牽扯不到城主。”

  唐龍沉聲道：“白兄，我知道你對我忠誠，你這個角度考慮，也沒什麽問題。但，現在還不到這一步。隻要唐俊重新拿下含穀山脈，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不必多此一舉。”

  白峰道：“不論接下來勝負如何，曾經的兵敗，都需要一個說法。不然不利於城主的聲威。”

  “你的意思我懂，但這件事先不說了。”唐龍一口否決：“等戰事結束再說吧。”

  白峰略顯失望，也沒多說什麽。

  就這時候，門外傳來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守衛來報：“唐力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求見。”

  唐龍道：“讓他進來。”

  少傾，唐力急匆匆走了進來，單膝跪地道：“城主，請你收回成命，立刻傳訊給唐俊大將，讓他撤兵。”

  白峰大怒：“你放肆！這是雪恥城文武兩派的一致決策，大家都在為雪恥城而戰，你豈能說這種禍亂軍心的話。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唐力道：“我唐力從小在這裏長大，我不怕死。如果白老要殺我，隻管殺就是了。有些話，我卻不得不說。”

  唐龍凝聲道：“為何要讓我撤兵？”

  唐力把淩傑說的話，完整的轉述了一遍，最後道：“城主，我認為淩傑說的話非常有道理。懇請城主撤兵。”

  嘶！

  唐龍深吸了一口氣。考慮著其中的邏輯。

  白峰大怒道：“一派胡言，胡說八道。此人故意亂我軍心，城主，應該立刻下令抓捕淩傑，就地誅殺！”

  少傾，雪兒走了進來，一把跪在地上：“懇請城主撤兵。”

  雪兒也把淩傑的話完整的講述了一遍，最後再次請求撤兵。

  “這兩人都是瘋子，膽小怕事，貪生怕死之輩。亂我軍心！來人，把這兩個人按在地上。就地誅殺！”白峰頓時下令。

  周圍的守衛順勢衝了進來，將兩人按在地上。

  舉起大劍，作勢就要一劍斬下。

  就這時候——

  “且慢！”

  一個聲音傳來。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隨後，淩傑從外麵走了進來。

  “外客淩傑，見過唐族長。”

  淩傑輕輕抱拳行禮。

  白峰喝道：“來人，把這個罪魁禍首一並拿下，就地誅殺！”

  又有兩個守衛衝了上來，作勢就要按住淩傑。

  淩傑忽然笑了：“白老，如果我們三人的腦袋，可以換來雪恥城的平安，我不拒絕。我想唐力和雪兒也不會拒絕。”

  白峰冷喝道：“你們在這裏妖言惑眾，蠱惑人心，不該殺麽？”

  淩傑冷冷道：“我說兩句實話，卻被你說成了妖言惑眾。唐力和雪兒冒死諫言，你卻要殺他們？前方將士在浴血奮戰，你卻在後發誅殺同僚。白老，我倒是想問你一句，你居心何在？”

  “放肆！”白峰喝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也膽敢教訓我？”

  淩傑道：“就事論事罷了。我冒死來這裏。為何？為的是給城主諫言。我還沒說話，你要殺我？”

  淩傑字字如刀。

  沒辦法。

  淩傑知道白峰雖然是個文官，但實力很強，達到了驚人的虛丹境。如果來硬的，淩傑斷然不是他的對手。

  “好一個伶牙俐齒啊。我給你機會開口。你隻管說。要是一派胡言，我再殺你，看你還有何話要說！”白峰氣急冷笑。

  唐龍衝淩傑微微道：“淩傑，白兄也是為雪恥城擔心，言語激動你不要往心裏去。有什麽話，你盡管說。”

  淩傑道：“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唐族長。第一，祁東冰原中年積雪，糧食奇缺，因為這一點，限製了整個祁東冰原的人口擴張。也極大的限製了大家的士兵編製。而含穀糧倉是黑礦城和雪恥城兩地唯一的糧食來源。兩百年來，雙方共同執掌，共同分配，一直相安無事。請問唐族長，為何可以相安無事？”

  不等唐龍回答，白峰冷哼道：“當然是因為兩百年前的人族盟約。當時二十萬大軍被大夏國拋棄，不得不入駐此地。為了對抗妖族，我們人族必須聯合起來，這才簽訂永久的盟約。”

  唐龍也點了點頭。

  顯然默認了白峰的意見。

  淩傑卻搖頭：“難怪雪恥城會戰敗，唐族長的思維，在根本上就錯了。”

  白峰怒道：“難道不是因為盟約麽？”

  淩傑搖頭道：“當然不是，盟約是死的。百年來，雙方能共用一個糧倉。那是因為雙方實力對等。誰也奈何不得誰。”

  這話一出，白峰和唐龍都沉默了。

  因為，這是客觀事實。

  而且是大家一直忽略的事實。

  淩傑繼續道：“第二個問題，請問唐族長。黑礦城為什麽敢打含穀糧倉的主意？”

  白峰搶先道：“他們背信棄義。”

  淩傑搖頭。

  唐龍倒是較為冷靜一些：“半年前，黑礦城忽然變強，人口增多，實力增加，軍備增加，士兵也擴增。他們實力超過我們，這才打了主意。”

  白峰點頭：“是。”

  唐力和雪兒也都點頭同意。

  淩傑卻搖頭：“不是。請問唐族長，如果雪恥城的實力高過黑礦城，唐族長會打糧倉的主意麽？”

  唐龍沒多想，道：“不會。”

  淩傑道：“因為唐族長知道。人族在千山雪域生存不容易，必須三城聯合在一起，團結一致才能夠對抗妖族。互相敵對，是最愚蠢的行為，等於自取滅亡。對吧？”

  唐龍道：“不錯。”

  淩傑道：“這就對了。唐族長都明白的道理，黑石家族的族長會不明白嗎？他們當然也明白。既然明白，為什麽還敢打糧倉的主意？”

  唐龍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來我這個族長真是愚蠢不堪，連這些問題都沒想明白。請淩先生賜教。”

  淩傑道：“因為黑礦城找到了更大的靠山，因為黑礦城這麽做有更大的好處。”

  白峰直接跌口否認：“這不可能。人族在這裏很難生存，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黑礦城不可能投靠千山百族的其他妖族。他們知道，人和妖獸，必不可能共存。”

  淩傑道：“白老，你真蠢啊。誰說他們找的靠山就一定是妖獸。難道不能是其他的存在麽？比如，大夏國，比如湘國。他們答應黑礦城完成某些事情，可以允許他們回到人族社會。這，不也是你們兩百年來最大的宏願麽？”

  嘶！

  這話一出，白峰和唐龍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細思極恐。

  唐龍態度頓時大變：“淩先生，請坐下用茶，慢慢說。”

  這個時候，唐龍已經明白，誰才能拯救雪恥城了。

  淩傑毫不客氣的坐下來，接過唐龍親自端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道：“根據我的推測，黑礦城的靠山就是大夏國或者湘國。我來自黔江府，對黔江府的情況略有了解。黔江府半年後就是聖子角逐的盛事，這關係到整個黔江府的未來領導者。黔江府暫時無暇他顧。那麽黑礦城的靠山，就是湘國。”

  湘國！

  一個比千山雪域還要可怕的存在。

  白峰和唐龍都難以喘息。

  淩傑繼續道：“從剛剛的推測可以看出，半年前黑礦城忽然變強，就是得到了湘國的暗中幫助。也就是說，在半年前黑礦城接受湘國幫助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開始著手霸占含穀糧倉了。那麽第三個問題來了，人家準備了半年，你們一次議兵決策，自以為的奇襲含穀山脈。能成功麽？”

  唐龍額頭冷汗涔涔，端著茶杯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在發抖。

  白峰也一頭冷汗。

  淩傑搖頭：“顯然不可能成功。半年的準備，你們倉促之下的應對。必定是自投羅網，全軍覆沒。”

  白峰抹了把額頭的汗水：“淩傑，這都是你的推測，沒有任何實證。況且唐俊的大軍足足二十萬，都是精兵強將，猛撲含穀，就算黑礦城有所準備，我們也有相當的勝算。”

  “相當的勝算？白老，你的判斷邏輯來自何處？”淩傑問了一句。

  白峰道：“黑礦城這半年來雖然一直擴軍備戰，但士兵的總人數也不過四十萬。他們不可能傾巢而出駐守含穀山脈吧？就算他們出動一半兵馬，人數和我們也五五之間。”

  “五五之間？”淩傑冷冷道：“你想的還真天真啊。四十萬士兵，你怎麽判斷呢？”

  唐龍道：“含穀糧倉。隻能容許這麽多士兵的糧草。多了，不夠。”

  淩傑道：“我剛剛說了，半年前他們就得到了湘國的支持。湘國能給他們支持人才和軍備，怎麽就不能給他們支持糧食？”

  嘶！

  靜！

  全場死靜！

  淩傑繼續道：“他們的士兵人數，在我估測下來，至少八十萬以上，甚至有百萬之數。”

  唐龍全身都在發抖，顫聲道：“唐力，立刻追上大軍，告訴唐俊，撤兵。不行，我得親筆手書交給你，不然唐俊不會聽令。”

  說完，唐龍拿出紙筆就要寫信。

  淩傑卡住唐龍手裏的筆。

  唐龍大吃一驚：“淩先生，你什麽意思？”

  淩傑搖頭：“不能撤兵。”

  唐龍好奇道：“撤兵不是你提出來的麽？”

  淩傑道：“我之前隻和唐力說過，唐俊此行會全軍覆沒。從來沒說過撤兵。撤兵是唐力他們對你提出來的請求。”

  唐老看了唐力一眼，後者點頭承認。

  唐龍凝聲道：“那你想怎樣？”

  淩傑道：“撤兵，隻會死的更慘。”

  咕嚕。

  唐龍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放下筆，喃喃道：“是啊。大軍中途貿然撤兵，一旦被奇襲，全軍覆沒。”

  淩傑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請教唐族長，這個問題搞明白了，唐族長再做決策不遲。”

  唐龍對淩傑已經十分信任了：“你說。”

  淩傑道：“你覺得黑礦城霸占含穀糧倉，接下來他們會做什麽？”

  唐龍道：“他們在張網以待，等我們去奇襲含穀糧倉，然後一網打盡。”

  淩傑道：“現在大軍尚在途中，並未走太遠。戰事未開。”

  唐龍道：“那麽，他們肯定在等待。等雪恥城出現糧食危機，搶購糧食，平民出逃，軍中大亂。等我們不攻自破。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滅了我雪恥城。”

  淩傑道：“現在大軍已經出發了。”

  白峰道：“淩傑，你一再強調大軍已經出發，什麽意思？”

  淩傑道：“如果唐俊的大軍沒出發，或許他們會等待雪恥城內亂。但現在大軍已經出發了。意味著黑礦城安排在雪恥城內的眼線，已經把這個消息傳遞給黑礦城了。此刻，黑礦城知道我們的大軍已經出發了。”

  唐龍仿佛意識到了什麽：“淩先生有話不妨直說。”

  淩傑給自己點燃一根煙，深深道：“意味著黑礦城已經知道此刻的雪恥城就是一座無兵駐守的空城。如果唐族長你是黑石家族的族長，麵對空城，會怎麽做呢？”

  唐龍頓時大驚：“奇襲！他們要奇襲雪恥城！”

  這話一出。

  全場再次陷入死靜！

  白峰咽了口唾沫，隻覺口幹舌燥。

  淩傑道：“不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唐俊的大軍前腳離開雪恥城，黑礦城的主力大軍後腳就朝雪恥城狂奔而來。”

  淩傑忽然指著南方：“唐俊將軍是從北門出發的，那麽黑礦城的大軍，必定從南麵進攻雪恥城。”

  唐龍豁然站起身，雙手抱拳道：“所有人，立刻前往南城門！淩先生有何妙計，請明示。”

  淩傑道：“立刻傳訊唐俊大將，讓他繞道敵軍後方，爭取把黑礦城的主力大軍，堵在南城牆下。前後截殺，方才有一線生機。”

  “好，我立刻寫手書。”唐龍做事利索，立刻寫下手書交給唐力。唐力第一時間衝了出去。

  唐龍這才鬆了口氣：“接下來呢？”

  淩傑道：“我跟唐族長去南城門視察城防。接下來，就是一場硬戰了，勝負輸贏，誰也不知道。但，這已經是我能做的極限了。”

  唐龍深深抱拳道：“有老先生星夜跟我上逞強了。如若黑礦城的主力大軍真的如先生所言出現在南城門之下。那麽，我唐龍親自把帥劍交給先生。”

  “白峰，立刻命令城內所有的殘兵，民兵和青壯年，上南城牆備戰！”唐龍連休下命令。

  淩傑鬆了口氣。

  豪賭，贏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