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占卜術
作者:朽木可雕      更新:2020-12-09 03:59      字數:5514
  入夜。

  淩傑和雨荷回到房間。

  這是一間很大的套間,帶有三個衛生間,客廳,廚房,浴室主臥。

  但,隻有一個臥室。

  淩傑自然而然的選擇在客廳的臥室休息。

  這個師姐太彪悍了,惹不起。

  淩傑對她也沒有半點想法,有的隻是敬重和尊崇。不過淩傑偷偷的看到,雨荷洗漱的時候都戴著墨鏡。這讓淩傑忍不住想要摘下她的墨鏡看個究竟。

  這到底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淩傑隱約的感覺到,雨荷有意的在遮擋自己的雙眼。

  要說裏麵沒文章,淩傑是不信的。

  不過淩傑不敢去看啊。

  萬一惹毛了雨荷,那就得不償失了。

  一番洗漱後,雨荷關上了臥室的大門,還上鎖了。淩傑無奈,隻好打消所有的念頭,靠在沙發上,透過明亮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的看到夜宵店又開始熱鬧起來。

  看來,這些食客有意的避開雨荷這尊大神。

  大概是因為害怕吧。

  食客重新圍著一個人,聽著此人講述很多故事。此人再次眉飛色舞的滔滔不絕,很是熱情。

  此人自然就是鐵子哥了。

  淩傑忽然嗤笑了。

  人。有時候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有些人活在別人的讚揚裏,希望得到別人的重視,成為既有存在感的那個人。

  這是一種活法。

  而還有一些人,他們希望世人忘記自己。

  也有人,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對於被人的看法。壓根不在意。丹青就是這種人。

  緩過神來,淩傑靠在沙發上怎麽都睡不著,最後索性盤坐入定,開始鞏固自己的修為實力。

  門客檢驗會,淩傑的目標就是不要出頭。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被推到了懸崖邊上,淩傑必須做出自己的決定。

  李翔。

  他想憑借一己之力,讓淩傑變成一條狗。

  淩傑憎恨李翔麽?

  或許有。

  但淩傑真正憎恨的人卻不是李翔。而是楚天歌。

  此前第一次見楚天歌的時候,此人就千方百計的刁難自己。楚流沙幫助自己解圍後,他居然不依不饒,讓李翔在門客檢驗會上給自己設置障礙。

  楚天歌。

  你,好樣的。

  淩傑回想這些事情,感到一股說不出的無名之火。

  你楚天歌以為可以主宰我淩傑的命運麽?你錯了,我淩傑的命運。永遠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上。

  我命由我不由你!

  淩傑心中狂吼一聲。隨後,淩傑摒棄雜念,盤坐入定,體內靈力激蕩,四處流轉。淩傑重新感受劍影。

  感受劍影需要一個條件,那就是那個蒲團。

  淩傑自然把蒲團帶在身上,從空間袋子裏取出蒲團,自己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開始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

  黔侯府,易水湖。

  剛剛入夜,湖水裏麵的夕陽影子消失不見了。

  過了好一會兒,月亮兒升了起來,倒映在易水湖裏。雖然暗淡,但是分外的圓。

  湖邊,盤坐著一個人兒。

  少女穿著一身白色的裙子,*如玉,兩隻天鵝盤旋在少女身邊,久久沒有離開。

  晚上的風,有幾分涼意,吹過的時候卷起地上的落葉,窸窸窣窣的在空中盤旋。

  少女伸出手想去抓住一片落葉。

  奈何那葉子有意躲避少女的手一般,即將被少女抓住的時候,忽然打了個轉兒,朝後方飛去。

  少女鐵了心的追上去,金色的枯葉子越飛越遠,最後飛入湖麵。飄落在水麵上。

  少女隻好在湖邊停留,歎了口氣。

  “還是抓不住啊。”

  少女很失落,她要抓住的仿佛不是葉子,而是一種生命裏很重要的東西。

  曾經沒有抓住,錯過了,成為了一生的痛。

  沒想到現在連一片樹葉都抓不住。

  少女麵色露出深深的痛苦。

  然而,這時候一個少年忽然紮進水裏麵。遊過很長的距離,最後把那片樹葉給撈了起來,然後遊回岸邊。也不管身上濕潤的衣裳和頭發,訕笑著把樹葉交還給少女。

  “不就是一片樹葉麽,我給你撈回來就是了。”少年一臉無所謂的笑了。

  少女接過樹葉,舉過頭頂,仔細的凝視著樹葉裏的葉脈,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楚流沙,你真好。”

  楚流沙拍打著身上的水草:“人活在世界上,總是希望被人關心。我能做的不多,也就是幫你撈一片樹葉而已。”

  海洛希很珍惜的握著手中的枯葉:“魏子卿遇到了一個好男人。隻可惜,她或許不在了。天人永隔。”

  楚流沙道:“你別總在我麵前提起我的傷心事好不好?”

  海洛希笑了:“黔侯府這麽大,我也就能夠欺負欺負你了。”

  楚流沙無奈的笑了:“好人總是被人欺負。”

  海洛希道:“沒想到你的膽子這麽大,居然真的把寶壓在了淩傑身上。你就這麽看好淩傑麽?”

  楚流沙失神,喃喃自語:“是啊,我隱忍了這麽多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怎麽了,居然會把一切壓在淩傑身上。可能這就是信任的力量吧。”

  海洛希道:“你應該調調的了此殘生的。你的野心,一旦被黔侯知道。你的下場會非常非常淒慘。你輸不起了。”

  要是常人聽到這話,隻怕真的會感到莫大壓力。

  但是楚流沙卻一臉淡定,無所謂道:“我現在已經沒什麽可以失去的了。賤命一條,又有什麽輸不起的呢?”

  海洛希道:“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小茹怎麽辦?”

  這話仿佛說到了楚流沙的心坎裏,他忽然雙手抱住腦袋,發出沙啞的叫聲。

  夜空裏,蕩漾著少年這淒厲的慘叫聲。

  ……

  夜深時刻,月明星稀。

  靜思堂裏。

  月離和小茹還在連夜加班加點的編織絲綢。

  這兩個人還真是勤奮,特別是小茹,做著這樣的活兒,絲毫不覺得疲勞。

  月離是個強的修者,這點勞累倒是不算什麽。

  但小茹已經連續工作很長時間了。眼睛有點發紅。

  月離有點於心不忍,道:“小茹,你要不去休息一下吧。這裏由我來就行了。”

  小茹強自打起精神:“不行啊,我必須趕在月底之前把所有的蠶繭編織成絲綢,拿去換錢。馬上就入夏了,二少爺已經一年沒換過夏天的新衣服了。我要換了錢,給少爺置辦兩身新衣裳。”

  小茹說的話很平實。

  月離聽了卻感到十分心酸:“小茹,我可以給幫你買。”

  小茹拒絕:“不要。我答應過少爺,我要親自給少爺置辦新衣服。而且這一次少爺給了我一個新的任務。”

  月離道:“什麽任務?”

  小茹道:“少爺讓我給淩傑也置辦一身新的夏裝。少爺從來舍不得我給別人做衣服的。這一次不知道了,大概是因為少爺多了一個兄弟吧。”

  兄弟。

  月離心中念叨著這兩個字。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小茹道:“你是不知道,少爺平時非常小氣。從來不舍得給別人多花一分錢。自從淩傑來了,少爺的態度就變了。但凡少爺有的,他都要給淩傑置辦一套一樣的。”

  月離記在心裏,好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麽,但終究不知道說什麽好。

  小茹一邊編織絲綢,一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很快,少爺就可以穿上我做的新衣服了。嘿嘿,那樣的少爺,肯定會更帥。”

  月離看著小茹身上起了褶皺,幾乎都要打補丁的衣服,忍不住道:“小茹。你和楚流沙是什麽關係?為什麽你對少爺這麽好?”

  小茹道:“你這話說錯了,你應該問少爺。為什麽他對我這麽好。”

  額……月離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

  看來小茹和楚流沙之間的關係,說不清道不明了。這顯然不是一般的主子和侍女的關係。

  月離甚至有一種錯覺,有一種猜想,但說不出來。

  小茹道:“月離姐姐,你和淩傑算是什麽關係啊?”

  月離臉色微微發紅:“男女朋友吧。”

  小茹道:“我看的出來,淩傑對你很不錯。但是我怎麽感覺淩傑不止你一個女人的樣子?”

  這話說到月離的心坎裏去,月離頓時愁眉苦臉。

  雖然在平時在淩傑麵前,月離是個溫柔可人的女人,從來不提起這些事情。隻要和淩傑在一起,度過每一分每一秒就行了。

  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月離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想起這些。

  自己。終究不是唯一。

  天下,有哪個女人不想成為唯一的那個人呢?

  這是無法回避的問題。

  見月離這個表情,小茹忽然調皮的笑了:“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苦。女人嘛,都想成為唯一。可是淩傑不是一般人。姐姐你可要看開一點哦。說句不好聽的話,淩傑的未來或許會非常的輝煌。這種輝煌,是你現在無法想象的存在。它的高度,也會超越你的想象。你也許隻是陪伴淩傑人生中的一段路程的伴侶罷了。”

  月離眉頭緊皺。她豁然發現,小茹這個女人,不簡單。

  極其不簡單。

  這哪裏是一個普通的丫頭片子有的心性和眼界?

  她真的知識楚流沙身邊的一個丫頭片子麽?

  小茹繼續道:“不過,我們女人都很可悲。隻有豁達一些,才能夠看明白很多事情。人生,不必要太多的執著。你看我現在,每天跟著少爺,做飯,采桑,織布做衣。我就覺得很知足了。至於其他的,不用去想。人生很多問題本來就不能展開來去想。不然就會上升到哲學了。不是麽?”

  小茹說的很隱晦。

  月離卻明白其中的意思,當下笑了:“小茹,你是個好女兒。謝謝你的這番話。”

  小茹道:“這裏的事情由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剝的蠶繭,真的好醜啊。一直在給我幫倒忙。”

  月離:“……”

  這叫人沒辦法回答啊。

  小茹道:“你去休息吧。我一個人,還做的更快一些。”

  人家都這麽說了。月離還能說什麽呢。再者,剛剛小茹說的這番話,深深的烙在月離的心中。月離此刻的確沒心思做這些瑣事。當下放下手裏的蠶繭,和小茹道別,轉身走向自己的院子。

  路過大門的時候,看到楚流沙蹲在門口玩蟈蟈。

  一個竹筒,兩隻蟈蟈在裏麵打架。

  楚流沙拿著一根樹枝。挑撥著裏麵的蟈蟈。有一隻蟈蟈明明不想打架,隻想躲在一邊睡覺。奈何經不住楚流沙的不斷挑撥,隻好和另外一隻蟈蟈廝殺起來。

  楚流沙樂不思蜀,像一個大孩子似的,時不時的發出憨厚天真的笑容。

  月離看的好一陣無語:“你怎麽這麽無聊?”

  楚流沙道:“沒辦法,睡不著啊。要不我們來鬥蛐蛐。你選一隻,我們看看誰的眼光好。”

  月離毫無興趣。

  太無聊了。

  “蟈蟈好可憐。”月離坐在旁邊的門檻上。雙手撐著下巴,抬頭看著天空的月亮,怔怔出神。

  周圍隻有鳥叫聲,還有楚流沙那極其無聊的打趣聲兒。

  過不久,一隻蟈蟈死了。

  “我去,這蟈蟈看起來明明很強壯,高不可攀的樣子。怎麽就死了。你怎麽就被一隻毫不起眼的小蟈蟈給弄死了呢?真是個廢物。”楚流沙一把將兩隻蟈蟈倒在地上。

  月離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隻很強壯體型大一倍的蟈蟈死了。另外一隻蟈蟈很小,而且長相也不好看,居然贏了。

  嗯?

  月離忽然若有所思。

  楚流沙道:“月離,你說人生是不是也這樣。很多看起來貌不經揚的人,往往能夠逆襲,擊敗看起來比他強大很多倍的對手,實現人生巔峰。”

  月離終於來了一點興趣:“你在說誰?直接點。”

  楚流沙指著那隻弱小的蟈蟈,道:“這樣打比方雖然不妥,但這隻小蟈蟈就像現在的淩傑。其貌不揚,聲名不顯。李翔看起來雖然強壯猛烈,名聲在外。但最後的勝負是誰,還不好說呢。”

  “你居然把淩傑比作蟈蟈,要是淩傑知道了,不知道作何感想。”月離笑了。

  李翔,是這一次門客檢驗會的核心人物,其他人都是陪襯。

  這是楚天歌做的局。

  對於這些,月離自然已經知道了。剛剛他還為淩傑擔心了。沒想到楚流沙做了這麽一個比喻。

  “一葉知秋,也就是打個比方講個道理嘛。何必那麽較真呢。”楚流沙用樹枝撩撥著那隻小蟈蟈,好不快哉。

  月離一臉無語道:“李翔,三百門客之中,唯一的天元境初期高手。其他人。最強的也隻有天人境後期。沒人可以抗衡李翔。你怎麽就這麽自信呢?”

  楚流沙歪著腦袋,道:“剛剛這兩隻蟈蟈打架,那隻強壯的大蟈蟈明顯一臉的無趣,壓根看不上和小蟈蟈打架,大概認為隨便兩下就可以擊敗小蟈蟈。在我的一再撩撥之下,它才動手。說實話,那時候我也不認為這隻小蟈蟈能贏。然而結果,小蟈蟈贏了。這就是我對淩傑的信心。”

  月離無語:“你這會不會太牽強了?”

  楚流沙道:“你懂占卜嗎?”

  月離搖頭:“我不懂,也不信。”

  楚流沙道:“那你相信占卜術麽?”

  月離道:“那不是傳說中星術師的手段麽。我從未見過星術師。傳聞星術師萬中無一,隻有最頂級的符籙師,才懂得一些占卜術的皮毛。世界上的星術師,都是從符籙師裏麵誕生的。但能夠修煉成星術的符籙師,風貌棱角。這些都是傳說。我是不信的。”

  楚流沙道:“其實鬥蟈蟈也是一種占卜術,我從一個前輩那裏學來的。我折騰一個晚上。就是給淩傑占卜一卦。剛開始的時候,我比你還緊張,但是現在看來,占卜的結果,很好。”

  楚流沙說的無比認真。

  如果不了解的人,還以為這家夥在搞科學研究呢。

  看他這表情,月離信了一般。

  她不得不對楚流沙另眼相看。

  這家夥看起來閑散,老不正經。似乎沒心沒肺,對外麵的事情絲毫不關心,而實際上,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關心著周圍的人,周圍的事。

  草率了啊。

  淩傑有這樣的兄弟,或許是一種福分。

  至少還比較靠譜。

  “這樣的占卜術,你信?”月離說什麽都不相信。

  楚流沙道:“我信。你以為這是普通的蟈蟈麽?”

  月離仔細的看著兩隻蟈蟈,並無發現異樣,當下道:“難道不是麽?”

  楚流沙搖頭:“這隻大蟈蟈,我拿了李翔的一根頭發絲,注入其中。而這隻小蟈蟈……”

  說到一半,楚流沙撥動著小蟈蟈,玩的很盡興:“我拿了淩傑的一根頭發,注入其中。這兩隻蟈蟈的對決,其實就是淩傑和李翔的對決。”

  月離徹底驚呆了。

  這會兒,月離已經信了一半。

  世界上,莫非真的有占卜術?可以預知未來?

  楚流沙收起樹枝,不在撩撥玩弄小蟈蟈,小蟈蟈奔奔跳跳,很快跳入了旁邊的草叢,消失不見了。

  地麵上,隻剩下那隻死去的蟈蟈。

  那麽的醒目,那麽的淒涼。

  楚流沙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好了,一切結果,明天自然見分曉。這占卜術靈不靈,明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