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蓉妃情緒非常低落，輕聲道：“沒錯。就是留給你的。”

  淩傑疑惑不已：“可我從未見過水月師叔啊？莫非這個水月師叔和我在中海的水月是師父不但同名，還有關係？”

  思來想去，淩傑也隻能往這方麵想了。

  當初聽到水月師叔的名字的時候，淩傑本能的想到了中海錫山樓的水月師父。

  兩者同名，莫非是巧合？

  現在看來，似乎不是？

  玉蓉妃伸手敲了把淩傑的腦袋，道：“別胡思亂想了，你先看完再說。”

  淩傑一陣窘迫，拿過玉蓉妃手裏的信件，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是水月師叔最後的遺言，淩傑看的很認真。

  看完所有的信件後，淩傑整個人的心態都沉了下來，直接坐在地上，落魄失神。

  玉蓉妃道：“淩傑。這個秘密你知道了。從此以後你就不是事外人了。”

  淩傑深深道：“師父，你是說，青雲真人當年是被萬弘真人給陷害致死的？”

  玉蓉妃道：“水月師妹在遺言上都已經映射出來了。想來水月師妹不會亂說。必定知道了什麽。”

  淩傑喃喃道：“根據水月師叔的遺言，萬弘真人當年是謀權篡位，擊殺青雲真人。但是這其中並沒有提供什麽證據。很難有說服力啊。”

  玉蓉妃道：“萬弘真人如今是玄清門掌門。正在競爭行省府的總督之位。很快萬弘真人就會完全達青雲真人當年的輝煌地位。成為和青雲真人比肩的巨擘。萬弘的野心勃勃，他要徹底超越青雲真人，成為整個玄清門曆史上最偉大的掌門，甚至想成為三江行省史上一等一的總督。”

  水月師叔的遺言上，留下了這樣的消息。

  淩傑之前雖然有過類似的猜測，但是沒有想的這麽深刻。

  此前淩傑接受青雲真人的萬血界樹，青雲真人就給淩傑提了一個要求——成為玄清門的掌門，殺萬弘！

  從淩傑和青雲真人相處的情況來看，青雲真人應該不是一個太壞的人，德行高貴。為何要淩傑答應這樣的條件？肯定是和萬弘真人有生死不共戴天之仇。

  沒想到。萬弘當初身為青雲真人的弟子，居然弑師篡位！

  萬弘，果然是個狠角色。

  如此就不難理解萬弘真人上位後徹底推翻了青雲真人之前推行的一切策略。裁撤其他院落，優勝劣汰。把一個有情有義的青雲門變成了一個冷血競爭的武器。

  萬弘真人有心把青雲真人身前留下來的一切印記都抹除，他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基業。

  淩傑深深道：“我明白了。其實我也有過類似的想法。隻是沒想到萬弘真人有這麽大的野心。”

  淩傑把信件遞給風菱紗，風菱紗看過後大為吃驚：“如此說來，萬弘真人的意思是想裁撤除了青天院之外的其他六院！荒蕪院隻是開始，玄水院是第二個。這麽看下來，除了青天院，沒有任何一個院落可以幸免啊。”

  玉蓉妃點點頭：“玄清門本來也是從一個院落開始逐漸發展壯大，最終到了青雲真人手上，發展成為七大院落。彼此之間互相競爭，是玄清門的鼎盛狀態。十八年前，七院的強弱排名分別是——青天院，大地院，金鐵院，百樹院，玄水院，荒蕪院和紅山院。時至今日，荒蕪院已經不在了。紅山院超越了荒蕪院和玄水院，日益壯大。下一個要隕落的，估計就是我玄水院了。”

  風菱紗喃喃道：“紅山院並不知道萬弘真人的真正目標，還以為抱上了大腿，可以讓紅山院越來越強。殊不知他也不過是萬弘真人利用的工具罷了。”

  淩傑忽然捏緊拳頭，感到一股歇斯底裏的憤怒：“玄清門是曆代掌門和曆代首座，甚至是曆代弟子用鮮血和生命造就出來基業。萬弘真居然把各大院落變成內鬥的工具，成為他改革策略的武器。不計各大院落弟子的感受，首座的生死。他這個掌門，未免太冷血了。”

  玉蓉妃道：“這就是萬弘和青雲師父不同的地方。青雲師父仁慈，萬弘師兄凶悍。”

  淩傑道：“如果萬弘真人真的要改革玄清門的格局。想要合並七大院落。完全可以公開發布詔令，公開進行合並。何必用這種殘忍的手段呢？”

  玉蓉妃搖頭：“如果這樣的話，是完不成改革的。七大院落存在的時間很長，七大首座各自都有很強的勢力。如果公開發布詔令合並七院。勢必受到七大院落的公開反對，這樣的話，不但完成不了合並的宏願，反而還有損萬弘真人的威嚴。”

  風菱紗道：“師父說的對。如今的六大首座，都是萬弘真人的師兄弟。甚至大地院和金鐵院的首座都是青雲師祖的師弟，萬弘真人都得喊他們一聲師叔。一旦公開對抗萬弘真人，萬弘真人就麻煩了。他隻有公開發布優勝劣汰的規則，讓大家都信服的規則。然後讓其他院落之間互相競爭，勝者長存，弱者淘汰。如此一來，部落人口舌。孱弱的院落被淘汰解散，其他院落也都不好多說什麽。”

  淩傑道：“這正是萬弘真人最陰險狠辣的地方。豈不知優勝劣汰的方法雖然可以讓玄清門淘汰弱者。走向強大。但同時也產生了大量的內耗，消耗的都是玄清門常年積累下來的有生力量。”

  玉蓉妃歎了口氣：“以新換舊。用不斷的競爭和新鮮血液的注入，來彌補內耗的損失。總體上，玄清門的確在走向強大。隻不過，也在走向冷血。沒有了大義，沒有了溫情，沒有了互相幫助的玄清門。縱然強大了，其實也輸了。”

  淩傑深以為然，心中的壓力更大了。

  原本以為隻要玄水院夠強，壓過紅山院就可以暫時不被解散。現在知道了，合並七院是萬弘真人的意誌。

  如此，玄水院想要在這樣的大勢之中存活下來，難度直接提升了一個檔次。

  風菱紗，玉蓉妃和淩傑三個人的心情都非常壓抑。

  風菱紗道：“水月師叔應該是知道了這個真相，這才徹底陷入絕望之中。進而自裁。”

  一大首座。看到了荒蕪院表麵上似乎是因為在優勝劣汰的競爭之中落於下風才被解散。實際上，這是萬弘真人的意誌，任何院落都無法逃脫的命運。

  能不絕望麽？

  玉蓉妃一瞬間都仿佛蒼老了許多，坐在原地一言不發。

  風菱紗喃喃道：“既然合並七院是萬弘真人的意誌。那……我玄水院豈不是難逃被解散的命運了？”

  淩傑也陷入了沉默之中，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往常，我一直認為我們玄水院隻要擊敗了張烈虎就可以獲得喘息的機會。隻要擊敗了楚雲霄，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現在，水月師叔告訴我們，玄水院的解散，是不可能避免的結局。我們要麵臨的規則從來就不是什麽優勝劣汰。我們麵對的對手也從來不是張烈虎。而是……萬弘真人。”

  萬弘真人！

  風菱紗歎了口氣：“師父，水月師叔是不是告訴我們，不要掙紮了？提前另謀他處？”

  玉蓉妃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水月師妹的臨終遺言，就是告訴我們這一點，讓我們不要做無謂的掙紮。她寫給淩傑的信，也是告訴淩傑，不要鋒芒太露。過妖易折。這算是水月師妹臨終前對淩傑的最大忠告。”

  風菱紗道：“師父，我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要聽水月師叔的忠告？”

  玉蓉妃沉聲道：“聽，當然要聽。這是水月師妹用生命發出來的忠告，那是血的教訓。我們當然要聽。”

  風菱紗的麵色很難看：“難道，我們玄水院也要和荒蕪院一樣，自行主動解散麽？”

  這是個非常沉重的話題，玉蓉妃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最終，玉蓉妃點了點頭：“我們玄水院，早點做準備吧。不要等到事發之後。來不及善後。從現在開始，我會安排玄水院的弟子，加入其它院落。這樣，她們還有一個去處。”

  這話一出，淩傑和風菱紗都感到難以接受。

  也就在這個瞬間。淩傑才感覺到水月當初的絕望，感覺到水月這份遺言的分量。

  很多時候，哪怕是一門首座，但是麵臨這樣的事情，也沒辦法。

  真的沒辦法。

  水月有心魔。玉蓉妃也有心魔。

  淩傑理解。

  他們不是擔心個人的生死榮辱，而是肩負著整個院落，和院落子弟的前程。如果玄水院的弟子最終也成為棄子的話。隻怕玉蓉妃無法承受這樣的後果。

  淩傑感同身受。

  風菱紗喃喃道：“師父，難道我玄水院，真的要自我解散嗎？”

  玉蓉妃心如刀絞般的痛，道：“現在解散，我還能夠安排三十幾個玄水院弟子加入別的院落。讓他們有個好的去處。未來我們輸了，他們連去處都沒有。和荒蕪院一個下場。”

  風菱紗道：“難道我們就這樣放棄了抵抗？難道我們的抵抗就真的沒有意義麽？”

  玉蓉妃苦澀搖頭：“既然是萬弘真人鐵了心要合並七大院落，那麽我們的任何抵抗都是無效的。水月師妹因絕望而死，她的選擇雖然無奈。但可以理解。我們玄水院，不能步她的後塵。”

  此刻的淩傑還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玉蓉妃伸手拍了拍淩傑的肩膀：“淩傑，師父對不起你。讓你失望了。你是個好苗子，也是我玄水院為來的希望。我絕不能讓你跟著玄水院沉淪。在這之前，我必須給你安排一個好去處。”

  淩傑聲音都沙啞了：“師父……謝謝你。但是，我還是不甘心。為何我們自己的命運，卻要由他人來主宰？”

  玉蓉妃歎了口氣：“世事無常，天命有所歸，宿命難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淩傑道：“難道萬弘真人，就真的不可戰勝嗎？”

  玉蓉妃沉聲道：“不可戰勝。他能夠培養出楚雲霄這樣的神種。能夠擊敗青雲真人這樣的絕世高手。萬弘真人的強大，沒有人可以想象。”

  淩傑黯然神傷。

  玉蓉妃道：“雖然我做了這樣的決定。但也就你和菱紗知道。正式的決定，等到年後，你完成了和張烈虎的對決之後，我才會公布。畢竟，張烈虎和我玄水院本身就有舊怨舊仇，哪怕我們玄水院要解散，也必須戰勝張烈虎之後。”

  “淩傑，你這兩個月不要多想，好好的壯大自己。爭取在兩個月後，擊敗張烈虎。如此。我玄水院哪怕解散，也會體麵一點。”玉蓉妃最後囑咐淩傑：“我已經給了你一個進入玄清閣修行的名額。這個名額原本是菱紗爭取來的，你明天開始就去吧，那裏記載著玄清門的諸多秘笈，你好好把握。”

  說完，玉蓉妃揮揮手，示意淩傑和風菱紗離開。

  風菱紗道：“師父，我帶你決定，收取了荒蕪院的一名弟子邱非，他的情況是這樣的……”

  風菱紗又說了一遍。

  玉蓉妃顯然對這些事情沒有興趣，隨意揮手道：“你決定就好。我就不去見他了。你代我表達一下歡迎。”

  玉蓉妃起身離開，進入內堂。

  淩傑還想說話，結果被風菱紗硬生生給拉走了：“小師弟，現在師父的心情很糟糕，幾乎崩潰。讓師父靜靜吧。”

  淩傑也不好多說，歎了口氣：“我明白。”

  “你先回去，我安排一下邱非。然後過來找你。”風菱紗送走淩傑，來到門口安慰邱非：“邱非師弟，師父閉關出了點問題，受了重傷。暫時不方便見你。但，師父很歡迎你。等過兩天師父傷勢恢複，親自傳授你心法。”

  邱非躬身道：“多謝七師姐。”

  “走，我帶你去你的住處。”風菱紗態度平淡，完全掩飾了內心的悲痛。

  ……

  話說淩傑回到住處後，心情非常糟糕。

  關閉大門，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坐在椅子上抽煙。

  水月師叔留給他的信裏說的很明白——淩傑，如今的玄清門已非昨日的玄清門。掌門合並七院的意誌堅決如鐵，任何違抗這個意誌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過妖易折，你要低調。

  話語不長，但是分量很重。

  “銀狐，你說我玄水院難道真的沒救了嗎？”淩傑拍了把旁邊的銀狐，隨口問了一句。

  銀狐道：“也未必了。萬弘看上去貌似無敵，但我感覺並非無人可以克製。”

  淩傑道：“比如說？”

  銀狐道：“比如說青雲真人。他畢竟是萬弘的師父，當初給你萬血界樹，你答應了要坐上玄清門的掌門，擊殺萬弘。既然如此，你何不去找青雲真人了了。或許他有辦法呢？”

  淩傑靈光一閃，猛的一拍大腿：“有道理啊。我去找青雲真人問問不就知道了。走，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