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七月流火(四)
作者:停不了的歌聲      更新:2021-01-02 12:35      字數:2280
  瓔珞愣愣地看著她負氣而去,簡直是悲從中來,忍不住就抹起了眼淚,一邊抹一邊抽泣道:“謝大哥,她,她不講道理!”

  裴永貞十分無語地看著兩人,謝道之根本就不再理會自己了,急急忙忙地挽起了她的手,手絹紙巾小方巾輪番上陣,光是忙著給她抹眼淚了。

  一個男人身上帶那麽多女孩子的小玩意兒,真夠沒出息的,怪不得當年被陰元華挖了牆角。

  他冷哼一聲,再不想去看那兩人默契對視的溫柔目光。

  “疼不疼?”

  謝道之溫言問道。

  “哪裏疼?”

  瓔珞抬眼,不解道。

  “剛才你去勸架,他不是打了你一下嗎?肩膀疼不疼?”

  “呃,好像是,不疼,就是我心裏不痛快。”

  “沒事沒事,從前我就跟你說過,儀寧未見得會感激你。”

  “這倒是……”

  她止住了眼淚,委委屈屈地說道:“其實,其實……”

  偷偷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眼中滿是柔情,到了嘴邊的話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她無奈道:“疼倒是不疼,你說的對,我已經盡力幫她了,但是施恩不是為了圖報,隻要她過得好,我就應該高興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你那愁眉苦臉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謝道之忍著笑,細心地幫她擦著淚水,柔聲道:“你能這麽想我很高興,不過她不感激你是她不對,我們不用跟她一般見識,更不需要和那些不喜歡你的人做朋友。”

  “恩……”

  她扁著嘴,又好像要哭出來了。

  “她為什麽就是不喜歡我啊……”

  她忍不住還是哭了出來,趴在他身上,哭得稀裏嘩啦的,委屈壞了。

  這會兒,謝道之總算是有點回過味兒來了,她對儀寧始終有一種敬仰之意,即便不能做朋友,她也希望儀寧能認可自己,雖然這種想法挺,挺幼稚的,不過他也算是能理解。

  天可憐見,他想要儀寧喜歡自己那簡直是舉手之勞,可是要讓她喜歡瓔珞,這,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啊……

  無奈他隻能拍了拍她,問道:“肚子餓嗎?聽說千春館的下午茶有英式小蛋糕和英式奶茶,做得很正宗哦。”

  “餓了……”

  她果然抹了抹眼淚,拉著他的手又往裏走。

  得了,曬了一下午的太陽,再來個下午茶,這日子真是過得比自家道場都悠閑。

  “恩?”

  格子窗的陽光透了進來,姬琴著了一身繡暗海水紋的白色袍子,晶瑩的白玉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可是他的眉頭卻皺著,看起來臉色有些陰沉。

  “那,是打到了還是沒打到呢?”

  “回您的話,打到了。”

  “哦?”

  他轉過臉來,目光落在了回話之人的臉上,那人也不算是個笨蛋,被他這樣一看,總算是明白過來,忙道:“不是,不是,沒打到。”

  姬琴沒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那人一臉迷茫,不知所措地看向侍立一邊的大掌櫃。

  大掌櫃司瓊恨鐵不成鋼地提醒他道:“主子問的是瓔珞小姐,你管別人做什麽?”

  “是,是是!”

  那人豁然開朗,幾乎是舌燦蓮花,忙道:“那怎麽可能呢,主子吩咐了要照看好瓔珞小姐的安全,小的怎麽敢有半分懈怠,自然是不可能讓人招呼上瓔珞小姐的。”

  “說人話。”

  姬琴總算微微彎了一下嘴角。

  “是,那個叫裴永貞的隻是猝不及防地打了儀寧小姐一下,之後就被那個叫謝道之的老師給打翻在地,再也別想摸到兩位小姐一下,不過……”

  那人猶豫了一下,又看向大掌櫃。

  “實話實說,若是有所隱瞞,誰都幫不了你。”

  司瓊連忙說道。

  “不過後來,瓔珞小姐哭得很傷心……”

  “哦?那又是為什麽?”

  姬琴似乎很感興趣地問道。

  這回便是傻子也知道該怎麽回答了,那人也不用再看大掌櫃的提示,連忙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聽到的全都說得清清楚楚。

  夕陽又落下了一些,燦爛的日光在姬琴的臉上看起來變幻莫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司瓊有些不安地問道:“不如我著人把瓔珞小姐請來?”

  “嗬嗬……”

  姬琴冷笑了一聲。

  大掌櫃連忙縮了縮脖子,再不敢說話。

  請她來?

  隻怕這遺玉館就算是鍍了金,她也不會踏進來半步了。

  是他的錯。

  隻是這一切就真的無法挽回了嗎?

  他輕撫著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慢慢地轉動著,許久許久,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去把儀寧找來。”

  得了這一句話,司瓊連忙一溜煙地去了,什麽請瓔珞小姐也是自己隨口胡說的,不過要請儀寧小姐可太簡單了。

  最主要的是,自己總算是有活了,不用在主子那兒看他的臉色,那一屋子雖然暖洋洋的都是陽光,可是他卻覺到了主子身邊的一片冰冷。

  哎,當差是真的難。

  不提了不提了!

  姬琴回過頭來,目光落在了桌上木盒中一張紫色的符紙上,嘴角露出甜甜的一抹微笑,若是被大掌櫃看見了,一定會懷疑自己眼花了。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麽,這張符接觸過她的心跳,有她手上的溫度,當時他就舍不得拿下來,什麽愛情符,這樣騙人的小玩意兒她居然都信,擺布那些凡人也就罷了,他可是有狐狸的血統的,怎麽可能被這些東西迷惑。

  也曾迷惑,也曾不解。

  這位神秘的儀寧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她為之掩耳盜鈴般地給自己貼符。

  她真覺得自己是傻子嗎?衣服紐扣被解開了他會沒感覺?還是一張冰涼的符放在自己心上他會不知道?

  想著她當時緊張的神色,他忍不住笑了出來,為何世上會有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即便惹她擔憂也罷,嚇得她逃離也罷,他從不曾後悔當時吻了她。

  他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若是錯過這一次,也許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閉上了眼睛,想起了她小小的舌尖,避之不及的那種惶然,吐氣如蘭的輕輕喘息,他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血色。

  他並沒有想錯,她並不討厭他。

  正是因為她動情了,所以她才不敢再來,甚至連見他一麵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