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麗的煙花把夜幕裝飾的格外耀眼，伴隨著陣陣轟轟的聲音，美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然後好似花瓣一樣，紛紛墜落，顯得極為喜慶。

  但在這喜慶中，卻透著一股淡淡的悲傷，華羲也不知道，此時自己是何種心情，就好像在心中打翻了調料盒，五味陳雜。

  當年紅玲涅槃的時候，白塗便提醒過他，千萬不要愛上涅槃者，可愛情這種東西，就是這麽奇怪，似乎並不存在，卻又真實存在，它既能讓人開心，又能讓人痛苦。

  此時的華羲，就很痛苦。

  他對道門聖子的婚事並不感興趣，隻是礙於種種規矩，才不得不來到此地，早知道是這樣，他寧可不來。

  在這一刻，他的心中產生了逃避的想法。

  不逃，他又能怎麽樣？

  像皇甫誌說的那樣，硬搶嗎？

  就算得逞了，又能怎麽樣？

  鳳焱知道他是誰嗎？

  在晉升化虛境的時候，華羲以為看透了一切，生死輪回，春去秋來，可當這一切真的降臨時，他的心很亂，根本沒辦法讓自己保持冷靜，修行數十載，為的，不過就是心中的那個人而已。

  僅此而已。

  他走的是聖人之道。

  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就如皇甫誌所言，即便有朝一日走到超脫，就能得到超脫嗎？

  華羲目光複雜，望著台上那對幸福的新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驀然湧上心頭，這不是靠強大的修為和勢力就能解決的事，他並不是那種看不開的人，可有些事，有些人，他忘不了。

  一旁的皇甫誌，望著華羲這副痛苦的模樣，也是不由歎氣，雖說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過什麽，但他能夠感受到，這位不斷帶給自己驚喜的青年，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能夠讓男人流淚的，隻有自己深愛的女人。

  華羲是這樣。

  他何嚐不是。

  沉默少許，皇甫誌輕輕拍了拍華羲的肩膀，微微猶豫了一下，再次傳出一道神識，“老夫不清楚你經曆過什麽，有些話也知道不該說，但還是那句話，珍惜眼前人，即便有朝身消道隕，也不會感到遺憾，千萬別像我一樣，等看透一切的時候，已經是物是人非，人走茶涼......你很優秀，也很理智，應該明白我是什麽意思，想做便去做，不管發生什麽，老夫和藥王宗上下，無條件支持你！”

  聽著皇甫誌的話，華羲全身不禁一顫，轉過頭看了他少許，這才傳出一道神識，“謝謝您，您知道涅槃者嗎？”

  皇甫誌眼中精芒一閃，似是明白了一切，微微點了點頭。

  華羲回頭看向台上穿著喜袍的倩影，眼中露出一絲思念，“她就是涅槃者。”

  聽到華羲的傳音，皇甫誌內心一驚，也是回頭看了台上的

  鳳焱一眼，沉默少許，再次歎了口氣，“既然你知道涅槃者，多的話老夫也不便多說，你想怎麽辦，藥王宗以及祁山部分力量，完全聽你差遣。”

  華羲失笑搖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這是我的私事，與藥王宗無關，既然已成定局，那便這樣吧......待此次比試結束後，還是讓星辰大哥重新擔任宗主吧，離開山海這麽久，我也該回去了......”

  皇甫誌一怔，看了華羲少許，神識傳音道：“你決定了？”

  “漫漫大道，失去乃是常態，你也知道我走的路，這種事，早就看開了，曾經以為的山高水長與來日方長，在若幹年後回首相望，便會發現，一切不過是大夢一場......山海有我的親人，也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若是有朝一日相見，我也隻會祝福他們。”華羲傳音道。

  這一刻，華羲對皇甫誌所說的這番話，感悟更深，但他整個人，仿佛都在這一霎蒼老了很多。

  漸漸的，他那一頭黑發，開始緩緩變灰，原本英俊的臉龐，也是爬上了一道道皺紋。

  在這一刻，他不再使用修為維持外貌。

  修道之人，身體軀殼不過是力量的外在表現形式而已，年輕英俊也好，衰老醜陋也罷，隻是一個空殼子，隻要神魂不滅，便不會真正隕落。

  在這一刻，華羲對自己的道感悟更深，隻要服用六陽清靈丹，閉關修煉一段時間，便能合道。

  合道境，除非主動選擇道解，否則幾乎可以說，不死不滅！

  在某種意義上，時間所能摧毀的，隻是一具肉身而已，對大能而言，隻要神魂存在，便能夠奪舍重生，或者轉世重修。

  不過，天地間存在某種法則，即便合道大能，也不能永恒存在，無論是奪舍還是重修，都會有一個極限，當達到這個極限時，便是真正的隕落。

  而大能轉世重修與涅槃之人還有所不同，前者在重修的過程中，一旦被強者抹殺，那便是真正的隕落，而對後者而言，隻是經曆了一次涅槃而已。

  當然，世事無絕對，天地之大，總會有意外發生，隻是這個概率，可不比走到超脫高多少。

  見華羲心意已決，皇甫誌陷入了沉默，他有過類似的經曆，感受過太多無能為力，因此，他心中知道，這種事，他並沒有多少話語權。

  時間，並不會因為誰而停止流逝，台上的儀式還在進行，王凡看著身前的鳳焱，稍微有些愣神，直到玄道子再次發話，他才回過神來，歉意的笑了笑，便將右手的紫玉如意放回伴娘手中包著紅布的托盤中，左手緊握著紅結，拉著她轉過身，麵向場內眾人。

  望著身旁的這位新人，玄道子滿意的笑了笑，隨後轉過身，站在他們身旁，朗

  笑道：“考慮到時間緊迫，其他繁雜的儀式便免了吧，拜完天地，便算是禮成，接下來的事，便由閆長老安排。”

  說著，玄道子側身看向握著紅結的兩人，微笑道：“王凡，你可願與鳳焱結為道侶？”

  “我願意！”王凡毫不猶豫的道。

  玄道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移至鳳焱身上，繼續說道：“鳳焱，你可願與王凡結為道侶？”

  聽到玄道子的話，鳳焱俏臉不由一紅，美眸微側，看向身旁的王凡，泛著柔情的目光都快汪成一灘水了，答案不言而喻。

  少許之後，鳳焱回頭看向玄道子，朱唇微啟，便欲開口說話。

  但就在此時，也不知為何，她的心，突然有些刺痛，即將脫口的話，竟然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鳳焱黛眉微皺，俏臉露出痛苦之色，她越是想說願意，心就更痛。

  恍然間，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立在雨中的青年，他看起來有些削瘦，衣衫有些襤褸，雖說相貌有些模糊，可他的目光，卻是泛著濃濃的柔情與不舍。

  青年的身影，鳳焱在意識深處見過好多次，可每一次想要看清他的相貌時，她便會被立即驚醒。

  鳳焱不知道他是誰？

  但她有種預感。

  這個人，對她很重要......

  就在喜慶氣氛即將達到巔峰的前一霎，一個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答案，從她微啟的朱唇中，緩緩傳了出來。

  “我不願意......”

  這一刻，無數道錯愕的目光，皆是匯聚在那道倩影身上，甚至連準備離開此地的華羲與皇甫誌等人，身體都是不由得僵硬......

  這一刻，整座道山，都在鳳焱此話出口的刹那，變得寂靜無聲，剛欲翻湧的喜慶巨浪，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刻，在鳳焱身旁的王凡，麵色也是微微一僵，他做夢都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

  甚至，就連說出此話的鳳焱，都不相信自己為何會說不願意，隻是精神恍惚間，便不由自主的說了。

  她隻知道，這是自己心中的答案。

  一旁的玄道子，在聽到這個答案後，也是略微一怔，但他臉上卻沒有絲毫波動，沉默少許，他哈哈一笑，“焱丫頭，現在可不是耍小性子的時候，這麽多人看著呢。”

  聽到玄道子的話，鳳焱抬頭看了他少許，痛苦的道：“師尊，鳳焱現在很難過，要不此事先放一放，等這次屠龍比試結束之後再說......”

  玄道子微微一笑，寵溺的看了鳳焱一眼，說道：“你這傻孩子，難道還離不開天宗了麽？你和王凡成婚後，隨時都能回來，天宗一大堆事，也需要你處理不是。”

  鳳焱黛眉微蹙，看了玄道子一眼，又轉過頭看向

  王凡，眼露複雜之色，少頃之後，輕輕的說道：“對不起......我可能還沒有準備好，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王凡目光平靜，看著身前的鳳焱，沉默片刻後，他歎了口氣，輕笑道：“沒關係，我可以等，隻是搞這麽大場麵，隻怕不太好收場......你要是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休息，這裏的事就交給我處理吧。”

  聽到他溫和的聲音，鳳焱內心一痛，她也知道，現在結束會對道門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此事一旦傳出，或許整個人宗都會成為九州的笑話，尤其是王凡這個人宗聖子。

  要知道，王凡是要接人皇泰皞的班的，也就是下一任人宗人皇，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或許會影響他未來的前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