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華羲沉默，一旁的馬堡長心中頗為得意的笑了笑，有南山宗的仙人撐腰，在黑海城的地界上，是虎得臥著，是龍得盤著，若非這種丹藥效果極好，他才懶得多說廢話。

  聽到馬堡長這番帶著些許威脅意味的話，華羲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少許之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這位客官，要是沒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下一位。”

  華羲話音一落，眾人再度一愣，誰都沒有想到，他居然一點情麵都不留，難道他是真想得罪馬堡長這種地頭蛇麽？

  此時，在馬堡長身後的那人，更是臉色慘白，不知該如何是好，雖說他也很討厭此人，可礙於其背後勢力強大，也是敢怒不敢言，沉默了一會，輕歎口氣，便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馬堡長雙眼微眯，死死的盯著攤前的青年，要不是上麵有命令，不得傷害此人，他早就給對方點厲害瞧瞧了，在他的地盤上，還沒有人敢對自己如此不敬！

  微微點了點頭，馬堡長忽然笑了笑，輕聲說道：“先生，何必如此呢？我勸你再好好考慮一下，要是傷了和氣...嗬嗬，那可就不好了啊。”

  說著，馬堡長微偏過頭，淡漠的掃了一圈身後的眾人，繼續說道：“今天我不發話，我看誰敢買你的東西。”

  華羲眉頭一皺，低頭喃喃道：“事不過三，下一位。”

  聽到他的話，馬堡長先是一愣，旋即哈哈一笑，指著華羲說道：“你們都聽見了麽，他居然說事不過三，真是笑死我了......我就過了，你能怎麽樣，叫你一聲先生，還真覺得自己算個人物了麽，要是給臉不要臉，嘿嘿......”

  攤位前，聽得馬堡長不善的語氣，華羲輕歎了一口氣，低聲道：“算嘍，既然有人搗亂，就提前收攤吧，諸位若是有需要，請明日再來。”

  “笑話，想來走來，想走就走，你以為你是誰！來人，把他給我攔下！”見到華羲要走，馬堡長臉色不由一沉，當即手掌一揮，同行的手下，便是抽出腰間的武器，將整個攤位包圍了起來。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我保證黑海城再無你的容身之地！”馬堡長森然的道。

  華羲微微抬頭，眼露似笑非笑之色，說道：“你這人好不講理，你攪我生意也就罷了，現在我收攤要走，你還這般阻攔，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叫強扭的瓜不甜麽？”

  馬堡長眉頭一皺，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麵對這麽多人，對方居然如此淡定，這若不是裝腔作勢，那麽便是有著一些自信，可據他調查，此人一無修為，二無背景，這自信從何而來。

  所以，在馬堡長看來，華羲便是那種有些本事，便目空

  一切的人，對付這樣的家夥，不給他吃一些苦頭，還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了。

  “少在這給我裝模作樣，別以為你有多特殊，要不是上麵有命令，分分鍾弄你死，現在立刻收拾東西跟我走，否則，休要怪我不講情麵！”馬堡長陰惻惻的說道。

  華羲輕咦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藥瓶，饒有興致的看了馬堡長一眼，不卑不亢的道：“來來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有沒有王法了，我也沒礙您啥事，更沒耽誤您發財，為難我幹什麽。”

  搖了搖頭，華羲再度說道：“別忘了，律法規定，官不欺民，趁著事還不算大，快散了吧。”

  聽著華羲這番尖利的言語，馬堡長臉色越發陰沉了起來，而四周圍觀的人，也是生怕禍及池魚，連忙低著頭離開了此地，畢竟誰不知道，城主是馬堡長的小舅子，再加上南山宗的支持，還沒有誰敢碰他的逆鱗，看來，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攤上事了啊。

  “王法...笑話，在黑海城，老子就是王法！”馬堡長咬著牙大笑了一聲，手掌重重一揮，“給臉不要臉，來啊，給我拿下！”

  隨著馬堡長喝聲落下，他帶來的那些手下，也是跟著一聲厲喝，然後抄起武器，對著華羲怒衝而去。

  望著衝殺而來的眾人，華羲苦澀的歎了口氣，沉吟少許，他的嘴角忽然掀起一抹壞笑，當即迅速收好小攤上的東西，大喊道：“救命啊，殺人啦！”

  在喊叫之時，華羲腳步一錯，以一種極為驚險的姿勢，躲過了身前的攻擊，然後用力推開麵前的幾人，便對著城主府的方向跑了過去，“快來人啊，有人要殺我！”

  見華羲如此輕易的便衝破了包圍，馬堡長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臉色青的猶如寒鐵那般，手掌一揮，怒罵道：“一群廢物，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我追！”

  聽到馬堡長氣急敗壞的聲音，眾人不敢再有絲毫猶豫，連忙追趕而去，可被華羲推倒的幾人，卻好像受了什麽重傷，一動不動的躺在地麵之上。

  馬堡長掃了倒地的幾人一眼，說道：“你們幾個怎麽回事，這麽多人，連一個人都攔不住，怎麽，還用我請你們起來麽！”

  “堡長，不知道那家夥做了什麽，屬下動不了了。”

  “屬下也是，感覺身體好像被掏空，渾身乏力。”

  聽到幾人的回答，馬堡長眉頭一皺，走近仔細打量了一番，卻並未在他們身上發現什麽傷勢，沉默片刻後，喃喃自語道：“不愧是神醫，他應該點了你們的穴位。”

  “堡長，那我們該怎麽辦，這家夥欺人太甚，可不能輕易放過他啊。”

  望著華羲逃跑的方向，馬堡長陰冷一笑，說道：“放心，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想報官麽

  ......”

  再說華羲，跑了幾條街後，南山堡的人對神醫下狠手的事，好像長了腿一般，傳遍了全城，漸漸的，圍觀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此時的華羲，也不顧什麽臉麵，在狂奔之時，也沒忘記大喊幾聲，看見一向和善的神醫如此，街道兩側圍觀的眾人，也是感到有些不忍，可礙於南山堡勢大，並沒有人敢插手此事。

  要知道，黑海城東臨海域，誰若是得罪了南山堡，不會超過三天，那人的全家便會離奇失蹤。

  在這種地方，想要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消失，也就是動動手指的事，即便官府知道凶手是誰，但沒有證據，自然也就不能定罪，更何況，動手的人本就是官。

  所以，即便有不少人受過華羲的恩惠，此刻也沒有一個人敢出麵說話，他們心中都很清楚，前往城主府，無疑是羊入狼口。

  見無人出麵阻攔，華羲苦笑著搖了搖頭，並未多說什麽，他救助這些人，也從未想過得到什麽回報，隻是，當危險降臨之時，居然沒有一個人替自己說話，心中還是有種莫名之感。

  而這，便是他所走的路。

  這條路，與修羅道的殺戮不同，華羲並不清楚如何感悟，也不清楚它是否有終點。

  但在這一刻，他能夠深切的感受到，路，就在腳下。

  以華羲的修為，別說是一群連凝氣境都沒有的凡人，即便麵對上百位陰陽之境的強者，也不可能將他留下，選擇這樣的方式，其實就是為了尋找那條虛無縹緲的路。

  曾有聖人言，人之初，性本善，可人本是獸，人性的本質，便是獸性，那麽，何來人性本善一說？

  無論人也好，又或是元獸也罷，生存，是所有生靈的本能。

  而為了生存，便有了物競天擇，任何時候，隻有強者，才能更好的生存，弱者，要麽成為食物被淘汰，要麽就是淪為奴隸，沒有例外。

  至於人性本善，某種意義上說，也隻是律法與道德約束，倘若沒有這些約束，就好比黑海城這樣的地方，若是不服從強者的管束，便隻有死亡這一條路。

  當然，這並不是說人性本惡，在善與惡之間，其實還存在另外一種狀態，便是此刻那些圍觀者的態度，他們心中皆有怒火，隻是為了生存，不敢出麵反抗，並非是以一種漠然的態度觀望。

  而聖人既然這麽說，想必是有道理，就如同新生的嬰兒，他們不明善惡，處於一種混沌的狀態，也就是道家常談的“一。”

  這個“一”將由於各種原因，出現兩種狀態，也就是“二。”

  這個“二”便是所謂陰陽，或者是善惡。

  如此看來，聖人所言的善，想必是一種混沌的狀態，是一種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完全幹淨、沒

  有任何雜質的狀態，也即真正的“善。”

  這並不是說新生的嬰兒就是聖人，前者是先天之聖，很容易被外界環境幹擾，而後者之所以為聖，是從混沌到陰陽，然後，又從陰陽歸為混沌，兩者並不能混為一談。

  從陰陽歸為混沌，定然是千難萬險，億萬人當中，也不見得能有一人走到終點，華羲同樣不例外。

  而這條路，便叫做人間道。

  又稱，聖人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