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看這胎兒出生即是死嬰，沒有施救的必要，則把那死嬰隨手往床邊一放，開始給張氏清理身子。

  李婆子抱著剛出生的小孫女，伸頭過去床邊看那第二個孩子，這一看，李婆子心都揪住了，那是個男娃兒。

  張氏不僅懷了個雙胞胎，還是個龍鳳胎，可惜這男娃兒一出生就是個死嬰，剩下個女娃兒……

  李婆子看著懷裏那還未睜眼的孩子，想著這要是活下來的是男娃兒就好了。

  女娃兒總歸是要嫁到別人家去的，男娃兒才能真正留在自己家裏，成為將來的勞動力，為他們林家創造更多的價值。

  張氏即使是疼得昏昏沉沉的，也知道自己生下了兩個孩子，可她隻聽到前麵那孩子哭了一聲，後麵生下的孩子吱都沒吱一聲，等她睜開眼時，正看到後麵生的孩子被穩婆扔到床邊。

  她用力抬起頭去看那孩子，發現那孩子已經沒了生氣，臉朝下軟綿綿的斜趴在床邊，一動不動。

  她求穩婆救救她這個孩子，穩婆卻隻是不斷搖頭，“救不了，他在你肚子裏時就已經沒了生命，生出來時皮膚才會變成這樣的顏色。”

  替張氏把身子用熱水擦拭幹淨，穩婆伸手去解綁住張氏兩胳膊的布繩，張氏雙手一獲自由，立即爬到床邊那死嬰邊上，她仔細的看著那死嬰，伸手撫著死嬰的肌膚，指間觸到的是一片冰涼，這孩子的確不是出生後才死的，而是出生前就已經不在人世了，隻是他一直呆在她肚子裏，沒辦法自己獨自出來。

  張氏心裏十分淒苦，她抱著那死去的嬰兒，求穩婆再想想辦法，穩婆不斷搖頭，“這樣子就算是菩薩顯靈也未必能夠救得活，何況這世上也沒什麽菩薩。”

  穩婆經常麵對這種生死之事，根本不信什麽神佛之說，她相信的隻有自己這一雙手，她都救不活的孩子，也不會有菩薩來搭救，不然，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麽多生離死別了。

  張氏抱著已經沒了體溫的孩子，抬頭望著李婆子懷裏的孩子，她向李婆子伸出手，“娘，讓我看看那孩子吧。”

  李婆子抱著孫女走到床邊，給張氏看了一眼，又把孫女抱走了。

  “你這會兒還虛弱著，就別抱孩子了，小心別把孩子摔著了，我先抱出去給他爹看一眼。”

  說完，李婆子抱著孫女出了房間，林大春第一個迎上前去，看了眼自己的孩子，皺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似的，他滿以為該是個男娃兒，聽李婆子說這是個女娃兒時，他滿臉的不可置信。

  “女娃兒長成這樣，以後能嫁得出去嗎？”

  李婆子瞪了林大春一眼，“瞧你說的什麽話，剛出生的孩子哪個不是醜醜的，等足月之後就會越長越好看。”

  林嬌嬌這時也湊過去看了眼自己的大侄女，果然像她大哥所說的，乍一看，模樣醜醜的，皮膚皺巴巴的

  ，她看了也覺得這長相不咋滴。

  不過像李婆子所說，許多孩子剛生出來時都不好看，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生長發育，慢慢就能長開，之前畢竟是在娘胎裏泡了幾個月的羊水，就算是有再好看的容顏，也要被泡得失了原本該有的樣子。

  “老大，有件事娘得和你說，你媳婦兒懷的是龍鳳胎，可惜其中有一個沒生下來之前，在你媳婦兒肚子裏時就已經是個死胎，我看了，死的那個還是個男娃兒，聽穩婆說這孩子可能之前就已死在你媳婦兒肚子裏，真是可惜了。”

  林大春聽完李婆子說的話，頓時臉色蒼白，他沒想到張氏懷的是龍鳳胎，之前找大夫看診時，壓根就沒怎麽看出來這是個雙胞胎，甚至連胎兒是男是女，大夫也是看不出來。

  要早知道張氏肚子裏裝著他倆個孩子，他怎麽還敢和她發生口角，拿那些話去刺激她，害得她突然發作早產。

  這村裏的大夫簡直就是個庸醫啊！

  “為什麽兩個隻活了一個？”

  林大春衝李婆子問著，李婆子哪裏知道是為什麽，她隻聽剛剛穩婆提了一嘴，說是一次懷著兩個孩子，原本就是有著十分凶險的情況。雙胞胎若是足月出生，可能會因為母體的張合度有限，難以順利生產；若非足月出生，那便兩個孩子都存在著生命危險。

  不過像這樣，龍鳳胎裏一個生，一個死的情況，就連穩婆也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奇事。

  等李婆子和林大春解釋完她聽到的那些話之後，林福貴這時走過來，伸手要抱剛剛出生的孫女，被李婆子一手拍開。

  “你這手都沒洗，就要抱她，是想讓她生病嗎？”

  李婆子難得嚴厲的抱怨起林福貴，林福貴訕訕的縮回手，光用眼睛瞧著孫女。

  “死了的那個是男娃兒？”

  趁林大春沒注意時，林福貴向李婆子打聽起來，李婆子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是男娃兒，剛不是都說過了，合著你一句話都沒聽到。”

  林福貴黑著臉，也不再看自己剛出生的孫女，光想著那個已離開的孫子，林福貴這心裏感覺悶悶的有些透不過氣來。

  穩婆這時抱著已經死去的嬰兒出來，向林家人重新交代了一遍張氏及孩子的情況。

  “那女娃兒體重較輕，身子嬌小，主要是因為產婦同時懷著倆孩子，加上生產時間一下提前了不少，那女娃兒要比一般孩子都要小一半。”

  穩婆再低頭看向她懷裏的孩子，“至於這個男娃兒，在生產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就已經離開了人世，隻是產婦本人並沒有什麽感覺，我瞧著他這身子的大小，大概可以推算到他死亡的時間有一段時日了。”

  “怎麽會這樣，她之前一直好吃、好喝、好睡，也沒累著她一分，這孩子怎麽就會死了呢？”林大春想不明白，他連自己這閨女都沒興趣抱了，追著穩婆想問個明白。

  穩婆無奈的歎了口氣，“這種事誰能說得清呢，也許是緣分不夠吧，對了，還有產婦需要靜養一段時間，這期間你們好生照料她，別落下病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