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嬌突然別過身去，伸手在自己大腿狠狠捏了一把，硬擠出幾滴淚。

  吳氏見她不回話還別過身去，哪裏能就這麽算了，兒子醉成這樣，她這做娘的總該知道個來龍去脈吧，她就是問問，也沒有責備她的意思。

  加上吳小花剛剛在耳邊攛掇的，吳氏難免有了幾分先入為主的想法，猜想兒子是不是和兒媳婦吵架了才跑出去借酒澆愁，再看林嬌嬌這反應，當然是不滿意的。

  “嬌嬌啊，你倒是說句話呀，澤宇他到底是怎麽了？”

  吳氏再次發問時，語氣不再像一開始那麽友善，似是有些責怪之意。

  林嬌嬌索性坐到自己床邊，耷拉著個腦袋，悶悶開口，“我哪知道相公是怎麽了，昨個兒突然就跑了出去，等我出去找到他時，就見到……見到……”

  她話說到一半，便不再往下說，抬頭看了門口的吳小花一眼，那淚珠子唰唰的往下掉，那模樣任誰看著都覺得她楚楚可憐，不忍再苛責。

  吳氏本就對林嬌嬌很是喜歡，不過是因著關心兒子這才使得她亂了分寸，語氣稍稍重了些。

  “嬌嬌，你說歸說，哭什麽呀，我又沒有說你什麽，隻是想了解清楚澤宇他這是怎麽了，你瞧瞧你這樣，我都不敢問了。”

  林嬌嬌連抹了幾把淚，再次將目光投向吳小花那邊。

  吳小花心中一緊，被她看得好不自在，下意識想退出到院子裏，讓她再沒機會這麽盯著她看。

  林嬌嬌伸手指著吳小花，“我昨夜一路找出去，就看到小花表妹和相公在村子裏那橋上，當時相公已經醉到人事不醒，躺在那橋上動也不動一下，可小花表妹她卻是……”

  她再次頓住，像是想起什麽極其委屈之事，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她這一聲聲嚎得真情實感，吳氏瞧著怕後麵要說的也沒什麽好事，她伸手把吳小花招進來，厲聲對她質問道，“你不是說你碰到你表嫂扶你表哥回來，怎麽你表嫂說你先碰見你表哥的？”

  吳氏想不明白，這大晚上的她一姑娘家家的怎麽也跑外邊去了，剛剛聽她那麽說時，她還以為她是在院子裏見著他們倆人從外邊回來，現在聽林嬌嬌說的，和她說的便有些出入。

  吳小花支支吾吾答道，“我就是心情不太好，睡不著覺，就出去村子裏走了走。正巧碰上表哥了，我見他醉成那樣，也不敢走開呀，就在那守著表哥，以免他不小心滾落河去，姑媽，我可都是為了表哥的安危著想。”

  吳氏想想也對，她兒子醉成那樣，身邊要沒個人看著，可不是容易滾落河去，那真是危險。

  林嬌嬌適時停住哭啼，她幽怨的看著吳小花，“你守著你表哥就好好守著，就算是你想扶他回來，我也當你是一片好心，我這做表嫂的還得謝謝你。可你趁著四下無人，對你表哥動手動腳的，

  一會兒摸摸他臉，一會兒捏捏他肩，那又是為什麽？”

  林嬌嬌言之鑿鑿，說得吳小花臉瞬間就紅了，她目光躲閃，手捂著胸口裝傻充楞，“表嫂，你可不能這麽汙蔑我，我什麽時候摸表哥臉、捏表哥肩了，我就是扶了扶他，你過來之後你沒讓我幫忙扶表哥，我不也離得遠遠的，碰都沒再碰表哥一下。”

  她一再強調自己沒有碰孫澤宇，可說話時那眼神飄乎，一看就知道心中有鬼。

  吳氏之前和娘家走往較近，不過是近幾年才漸漸疏遠，她這侄女她還是了解的，小時候還沒察覺，大了越發明顯，這性格是隨了她大哥，生就一副勢利眼，攀高踩低之事做了不少，就連同村的姑娘家裏條件不好的，玩在一起都少不了要被她這侄女奚落幾句。

  在倆孩子還小時，她大哥看中他們背靠孫家這棵大樹，就有意把閨女嫁到他們孫家來，吳氏對這侄女打小也是喜歡的，兩人雖未正式訂親，可在他們看來，這倆孩子成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沒想到那一年，孫樹新帶著孫澤宇在外麵出了事，孫樹新受的傷漸漸痊愈，孫澤宇卻落下了腿疾。

  原來她大哥還時常領著小花過來孫家玩，在那之後，兩家的走往就漸漸減少，到了後來，他們也知道她大哥是嫌她兒子站不起來，不願意把閨女嫁過來。

  吳氏原本沒想著再上他們家去提親，不過等孫澤宇年紀大了，這村裏頭也沒找著合適的姑娘，她知道吳小花還沒和人訂親，心裏才存著一絲小盼望，會不會她還惦記著她兒子，隻是礙於麵子不好主動開口？

  抱著這樣的想法，吳氏這才帶著東西去了娘家一趟，向她大哥委婉的提起這倆孩子的親事，畢竟是在他們小時候講定的事情，過去這麽久，就算她大哥反悔，那也是一句話的事情，她並不會有什麽怨言。

  可她大哥聽了她的來意，當著她男人的麵，把他們倆徹底給羞辱了一頓，順帶還捎上她兒子，說她兒子都成廢人了，一個人在家單獨過活也就罷了，還想成親禍禍別人家閨女，何必呢。

  當時吳小花也在場，對於此事，她自己也表了態，是絕不會考慮她這表哥的。

  那一次回來，孫樹新第一回衝吳氏發了好大的火，他們在外人那兒都沒有受過如此羞辱，媒人找不到合適的姑娘給他們介紹，也會說些漂亮話，什麽村子裏的姑娘少啦，最近鄰村的小夥子都來村子裏議親啦，並且打包票會一直替他們物色人選。

  沒想到在她娘家卻受到這樣無禮的對待，吳氏心裏也傷心難過，她也沒想要去逼她大哥兌現多年前的承諾，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委婉拒絕他們不就行了，偏偏要把話說那麽難聽。

  那之後，她都沒怎麽回去過娘家，孫樹新更是一提起她娘家大哥那一家子就來氣。

  這回憶起來，吳氏不免感慨：他們那會兒日子多艱難啊，娘家人瞧不起，婆家人不待見，村裏人冷嘲熱諷看笑話，哪像現在日子過得這麽順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