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鎮上，立即去找那去縣城的馬車，剛巧趕上最早的那一趟，兩人上了馬車，還沒坐穩，前邊又上來一人，林嬌嬌當場就楞住了。

  是劉蕭竹，豬肉鋪的少東家。

  今日他一身打扮，和之前趕考時風格類似，滿滿的書生氣息，可林嬌嬌一見著他，腦海裏不斷浮現他被劉屠夫一聲聲小豬、小豬叫他出來幫忙，那日他身著粗布短衫一臉愕然的場景。

  劉蕭竹上了馬車，剛一坐定，扭頭就看到林嬌嬌那不自然的神情，臉上頓顯尷尬。

  孫澤宇不知內情，不過見著劉蕭竹臉熟，也知那日他們是一起回的鎮子，便向他打了聲招呼。

  “劉兄也是去看榜的嗎？”

  劉蕭竹幹咳一聲，“是啊，聽說今日能出榜，我等不及別人送消息過來，就想自己親自去看看。孫兄也是去學院那邊嗎？”

  孫澤宇點頭，“和劉兄一樣，等不及。”

  林嬌嬌坐在一旁，盡量忽視劉蕭竹的存在，上回在豬肉鋪她真心能感受到劉蕭竹那種想往地縫裏鑽的心情，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也不想讓他難堪。

  或許他在外人麵前，都是營造出這樣的書生形象，突然在別人麵前暴露了家庭背景，心裏一定不是個滋味兒。

  “嫂夫人，上回送過去的豬肉，都挺好的吧？”

  劉蕭竹突然對她這般說話，叫林嬌嬌想避開他都沒辦法，她衝他笑了笑，“挺好的，劉大……叔的豬肉品質素來不錯，不然我也不會一直找他買。”她一句劉大哥差點兒脫口而出，看到劉蕭竹這臉，她半中間改了口。

  “我家的豬都是自己喂養的，吃的都是上好的新鮮草料，那是自然好的。”

  劉蕭竹自信的豎起大拇指，誇起自家豬來。

  孫澤宇看著兩人這對話，麵露不解之色，林嬌嬌忙向他解釋，“之前我經常在鎮上買豬肉，那豬肉鋪子就是劉公子的爹爹開的，我也是上回剛巧撞上劉公子，這才知道。”

  我原本是想替你瞞著這小秘密的，是你自己先暴露出來，可就怪不得我了。林嬌嬌心裏默默念著。

  劉蕭竹原本還比較釋懷的神情，聽她說完話之後，瞬間變得苦澀起來。

  原想在他們麵前表現得灑脫些，不就是自家開豬肉鋪麽，有什麽大不了的，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誰能想，他們這夫妻倆壓根就沒聊過他家的事，孫澤宇之前完全不知情。現在被他這麽一說，倒像是搬起石頭賊了自己的腳。

  “那以後還得拜托劉兄多多關照了。”孫澤宇聽說劉蕭竹家是開豬肉鋪的，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對他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情，和平時無二般，依舊是那般平靜，沒有太大的起伏。

  然而隻是這樣，劉蕭竹已經很滿足了，以前和他一起念書的同窗，多少人在無意中得知他家賣豬肉之後，就漸漸離他遠去，嘴上雖未說過什麽

  風涼話，可他們眼裏的不屑，輕蔑，他看得清清楚楚。

  “孫兄客氣，客氣，你夫人是我爹的大主顧，該是你們多多關照我爹才是。”

  打破這尷尬的場麵，接下來就自在得多。陸續又上來幾個人，車廂坐滿了，車夫才趕著車，往縣城方向走。

  劉蕭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湊向他們二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孫兄和嫂夫人能夠幫忙。”

  “放心吧，你的家境，我不會對別人說的。”

  孫澤宇本就出身農家，雖從小受的教育不比他人少，孫家也是有頭有臉的，可他們從孫家分出來後，就他們那四口一家，說是地地道道的山裏人，那也沒有錯的，他哪有看不起劉蕭竹的道理。

  隻不過他不同於劉蕭竹，他不會刻意對外隱瞞他的家境，劉蕭竹之前在他人麵前裝作一副貴家公子的模樣，被戳穿真實身份之後才會覺得尷尬。

  “是呀，你要不說，那便沒人知道。”林嬌嬌仍有些在意他的自暴，虧她之前還瞞著孫澤宇一個字沒跟他說。

  馬車到了縣城，三人一同走去書院。

  每年的縣試，考完之後合格人員的名單，都會貼在書院外頭的院牆上，誰都可以直接過來看。不過多數考生是等到別人把消息傳到自家來，畢竟這來回一趟還得費不少車錢，等人家來傳信，隻需要給幾個銅錢算是辛苦費。

  此時書院外頭已經聚集了不少考生，都在等著放榜。

  他們剛到不久，書院裏走出來兩男子，兩人一個塗漿，一個貼紙，把一張張寫滿名字的紙陸續貼在院牆上。

  劉蕭竹等不及他們把名單全部貼完，就擠過去看。

  孫澤宇氣定神閑的站在人群外圍，因嫌他們過於吵鬧，反還拉著林嬌嬌後退了幾步。

  “宇哥，你一點都不著急呢。”

  被那些人帶動著情緒，連她都想湊上去替他找找名字，他倒好，淡定得不得了，就好像這事與他無關。

  “結果已是確定的，我就是急著湊上去看，也不能改變什麽，不如等他們貼好了，人群跟著他們往後走，我們再從前頭慢慢看。”

  林嬌嬌一想，他這策略不錯啊，說白了就是不想和他們擠在一塊吧。

  等了好一會兒，她眼睜睜看著那劉蕭竹跟著貼榜的人走到了後麵，她再等不及，走上前去從頭開始看起來。

  紙上的名單字體端正，她都能夠看得明白，沿著院牆，她一張張看過去。連找了十張紙都還沒找著孫澤宇的名字。

  這名單的排列雜亂無章，各種姓氏都有，她看得眼花，不免抱怨：真是吃公家飯的，也不動動腦筋，把名字按姓氏來排列，人家找起來不是容易很多嘛。

  抱怨歸抱怨，這該找還得找。

  孫澤宇跟在她身旁，靜靜掃視著那些名單。

  他心裏不焦不燥，一列列看過去，耳邊傳來林嬌嬌的碎碎念抱怨著他的名字可真難找，他莞爾一笑，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他又怎麽會在意這點時間。

  林嬌嬌才找了一半，人群中不時爆發出歡呼聲，也有那讓人無法忽視的歎氣聲，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