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氏替她洗肉，她幹脆起身去弄那些調味料，按照比例全倒進一個大盆裏，等鹽在裏麵充分溶解之後，再攪拌幾下，放在一旁備用。

  吳氏洗好肉之後，照著她之前的做法，把肉一塊塊懸在木盆邊緣，讓它瀝幹水。

  “娘，剩下的我來弄吧。”

  她隻要等到那水瀝得差不多了，把豬肉表麵都抹滿調配好的鹹醬汁，眼瞧著天快黑了，吳氏回廚房去做菜，沒再堅持幫她忙。

  孫樹新替她打好水之後，就隨兒子進了房間，殷勤問起孫澤宇考試情況。

  “我覺得沒什麽問題，等放榜時就知道了。”

  孫澤宇不想爹娘替自己擔心，也知道自己這次參加科舉考試是爹娘的榮光和希望，沒有瞞著孫樹新。

  “真的呀，那可真好。你這次要真考上了，就能趕上四月的院試，興許今年就能去縣城念書。”

  孫樹新心裏暗自盤算著，雖然今年的鄉試是很難趕得上，可一年之間能過了縣試和院試，到縣城去念書，這也算是不錯的，他大哥家那兒子，到現在都還隻是個童生，院試都沒有過，隻要他兒子能夠一次過了院試，在四喜村還不揚眉吐氣，讓他們另眼相看。

  殊不知，孫澤宇的計劃還不止院試而已，他的目標正是今年的鄉試，隻要能夠順利通過一切考試，那他就能參加鄉試。

  “爹，我和你商量個事。”

  孫澤宇扶著孫樹新坐下，兩人在屋裏說著話。

  “咱家現在還有多少銀子？”

  孫樹新聽他這麽問，還以為他是在擔心以後上書院的束修問題，“你放心，爹之前都打聽過了，那縣城最好的書院，一個月的束修五百錢，就算你念個兩三年，爹也供得起的。”

  見他爹這是誤會了，孫澤宇心中苦笑，卻還有故作鎮定的向他爹再次打聽，“爹，我不是擔心這個，是我需要一筆銀子，想先向您借。”

  “要多少？”對著自己兒子，孫樹新從沒小氣過，隻要是兒子需要的，他都可以傾囊相助。

  “咱家還剩下多少？”

  聽孫澤宇這問法，孫樹新終於明白，他兒子這是要一大筆銀呐，斷不是那一兩幾兩足夠的。

  “我去找你娘問問，咱家的積蓄都在你娘那兒管著呢，不過你突然要這麽一大筆錢做啥，你腿傷犯了？是不是藥還得接著吃？”

  說著，孫樹新就過去扒拉他的腿，想看看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扶住他爹的胳膊，“爹，我腿沒事，您別多想，就是我有個朋友，挺需要一筆銀子的，她於我有恩，我想幫幫她，這銀子也不是白借的，一兩個月就能還回來，說不準她還會給咱們一些報酬。”

  借給別人呀，孫樹新心裏一下就忐忑不安起來，平時別人家借十幾個銅錢他都不敢輕易借出去，怕最後要不回來錢，兒子這膽也太大了吧，一借就要借給人家幾十兩

  ？

  他稱是要回去叫吳氏數數剩下多少錢，再回來告訴他。心裏卻是想著該怎麽樣拒絕他兒子這傻傻的要求，哪有把全部家當借給別人的，萬一人家借了錢跑了，他們家豈不是一貧如洗，連日常開銷都成問題。

  他走去廚房，把吳氏往屋裏拉，吳氏剛好炒完菜，往後伸手正在解圍裙，被孫樹新這麽一拉，驚得差點兒叫起來。

  “幹啥呢？有什麽在那兒不能說呀，還非得進房間說，你看，被你這麽一扯，我這活結都變成了死結，都解不開了。”吳氏低聲埋怨他兩句，卻也沒真的生他氣，兩手伸向背後，努力的解著那結。

  孫樹新撓著頭，向她轉述了兒子的話。

  “啥？要把我們這積蓄都借出去？那哪成呢。”

  吳氏一聽就瞪大了眼睛不同意，孫樹新隻讓她先數數他們剩下的這銀子，也好向兒子回話，不管答不答應，總得給他一個交代。

  吳氏拿出鑰匙，把屋裏那上鎖的抽屜開了，從裏麵拿出一個小匣子，上麵還上著一把鎖，打開匣子，裏麵是他們的全部積蓄。

  “當時分家得了一百兩，修葺房屋花了些銀子，平時日常開銷也用了些，再加上給兒子買兩銀了十五兩，分家得來的銀子就隻剩下七十多兩，加上咱們兩人之前那麽些年在孫家存下來的積蓄，也就堪堪九十兩銀。”這還是孫樹新有出去外麵賺些錢回來，補貼下開銷，不然怕還剩不了這麽多。

  九十兩。

  他心裏念叨了一聲。

  這對他們孫家可是一筆非常大的數目，是不該輕易借出去的。

  可兒子是個性子穩重的，若非能夠確定這銀子一定能還回來，想必不會和他們開這個口。又提到那人對他有恩，借了錢之後還會給報酬，孫樹新雖不知孫澤宇說的是哪個朋友，心裏又有些遲疑，要是不答應兒子，影響到他之後的院試可咋辦。

  老兩口在房間裏商量了好一會兒，孫樹新才抱著錢匣子走去孫澤宇房裏。

  “兒子啊，我和你娘數了數咱家的銀子，一共就九十兩，剩下還有些零散的銅錢，就沒細數。你那朋友是要借多少銀子？”

  孫澤宇看了一眼孫樹新手裏的錢匣子，他爹把錢匣子抱得緊緊的，這是他們家的全部積蓄，對他們來說，自然是看得比命都更重要些。

  “一百兩。”

  孫樹新著實被他兒子給嚇著了，一百兩，咋還能說得這麽平靜。

  “可我們這全部加起來也不夠一百兩啊，不然你讓他上別處想想辦法，先不說夠不夠吧，這可是咱們家所有的積蓄，咱們家以後的生活，還有你上書院的開銷，都指著它呢。”孫樹新把錢匣子抱在懷裏，更加不想拿出來了。

  “爹，她短時間內一定能還上的，你就信我一回。”

  孫樹新摸著錢匣子，指間關節都泛著白，“那……也不夠一百兩呀？

  ”

  孫澤宇從自己枕頭邊摸出一小盒子，裏麵裝著他之前攢下的銀兩，雖然不多，攏共還不到十兩，可加在一起也差不離。

  看著兒子連自己的那點錢都拿出來，這是打定主意要傾囊相授啊。

  “真……真能還回來？還能有報酬？”孫樹新開始動搖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