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今夜無人歸
作者:咕咕咕鴿子君      更新:2020-07-29 04:15      字數:3400
  李知山大步走到吳有德麵前,一把抓住吳有德的衣襟,質問道:“你想陷我於不義?”

  “大人,在下全都是為大人著想啊。”吳有德辯解道,“卑職可沒有半點私心。”

  “沒有私心?哈哈!可笑至極!”李知山狠狠地盯著吳有德說,“你難道不想坐上城主的位置?我就不明白了,你這種唯利是圖的小人,怎麽會坐上現在的位置?”

  李知山將手中的吳有德擲在地上,猛然襲來的疼痛感使吳有德哀嚎一聲。

  “當下李家正值存亡危急之秋,怎可行如此令人發指之事?外敵未滅,又生內亂,你嫌我李家的境地還不夠水深火熱麽?現在大戰已起,海陸兩派暫無紛爭,你這竊粟的碩鼠竟然如此亂言,你還是不是李家的臣子?怕不是教廷的內奸!”李知山越說越氣,他大聲喚來門外的親衛,指著地上的吳有德,發下了判決。

  “即刻將這狼犬推出門外斬首!”

  喚來的甲士將麵如土灰的吳有德架起,拉出房間。任憑吳有德怎樣的哀求也無濟於事。李知山看著吳有德哀嚎著離去,憤恨地揮了揮衣袖,踏著大步,走到書案前。

  吳有德被那兩個甲士架著,經過一個院落前。這一路上,吳有德的乞求聲一直沒有停過,他本以為李知山在九通城進行一番動作後必有所圖,隻是等待待一個下定決心的契機,而在吳有德看來他就能帶來這個契機。但是他完全沒有想到李知山竟然如此匹夫!前番的一切布置與收買,僅僅是為了削弱李江河的控製力,讓李家步入對教廷開戰的軌道,安撫李家麾下的領主,並從中謀利。

  今天我吳某人就是被我的豬腦子害死了。吳有德心裏哀歎著,他隻能放聲求饒,然後等待著利斧劈下自己那顆愚蠢的腦袋。

  “何人在此喧嘩?”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吳有德連忙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聲音的主人走出院落,向這兩個軍士問話。

  “回紀先生的話,主公下令將此賊的狗頭砍下。”

  “哦?這人犯了什麽事?”

  “大逆。”一個軍士小聲的說。

  “救命啊!紀大人救命啊!”吳有德看清來人的麵目,仿佛抓出了一根救命稻草。

  紀恩一愣,打量起吳有德,失聲說道:“怎麽是恩公?”

  “快快幫我向李知山大人求一條性命,吳某感激不盡啊。”

  “恩公為何犯大逆之罪?”

  吳有德歎息道:“我一時糊塗啊。總之,幫我這個忙吧。”

  紀恩為難的神色浮現到臉上。

  “紀恩,你難道忘了吳某的一飯之恩了嗎?”

  紀恩一愣,他忽然回憶起那個饑荒之年。

  那一年大旱,也正逢東西之間第二次的全麵戰爭,行省內的糧田多半已

  經荒蕪,自己在那時還是一個讀書人,在那一年準備到李知山的封地臨城求一個仕途。自己憑著三塊炊餅撐過了半路,最後糧絕,餓暈在官道邊。不知過了多久,他被扶到了馬車上,被人喂食了米粥。等他恢複神智之時,映入眼簾的就是現在被軍士押解著的吳有德。那時候的吳有德意氣風發,剛剛任職為捉影的總事務官。而當年吳有德的那一番話也讓自己印響深刻。

  “讀書之人,逢此亂世,理應相互協助。世家大族掌權營私,我們這些寒門子弟再不相互扶持,就沒有立錐之地了。”

  紀恩看著現在狼狽的吳有德,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拱手說道:“紀恩自然沒齒難忘,此事我必竭力而為。”

  他對那兩個軍士說:“兩位稍等片刻,我去麵見主公。”

  “既然紀先生吩咐,不敢不從。”那兩個軍士行禮道。

  吳有德看著紀恩離去的身影,緩了一口氣。他滿懷期待地看著紀恩遠去。

  李知山坐在椅子上,一會看著今天的糧草報備與敵情報告,一會看著書案上的地圖,陷入沉思。一陣腳步引起了李知山的注意,他抬頭看向來人,笑著起身道:“紀先生來此,我有失遠迎,真是失禮了。”

  紀恩行禮道:“主公操勞軍務,本不應叨擾。是紀恩失禮了。”

  “先生還是太客氣了。先生快坐。不知先生來此有何見教?”

  紀恩尷尬一笑:“我並無見教,此番來是為了求情。”

  “求情?”李知山疑惑起來,他想了一會才問,“莫非是為了吳有德?”

  “正是。”

  “那個人心術不正,為求私利,勸我兄弟反目,同室操戈,壞我李家抗擊教廷的大計,殺之又有何妨?先生為他求情,這是何故?”

  “依我愚見,吳有德有三不可殺。”

  “願先生賜教。”

  “吳有德雖然身犯重罪,但是他身居捉影高位,是李江河大人的骨幹內臣。主公怒而殺之,縱然吳有德死有餘辜,恐怕會引起李江河大人的不快,反而會令兄弟間有隙,不利於抗擊教廷。此乃一不可殺。”

  “先生不會不知道吳有德是什麽人吧?他是捉影之中的變節之人,當初我按先生的建議,收攏一批捕風與捉影的文官,給我大哥偽造教廷籌備從海上進攻的假情報,擾亂他的判斷,從而促成開戰。”

  “他是變節之人,因此這是二不可殺。主公誅殺此人,難免不會讓以後的變節者心生畏懼,讓他們誤以為主公殺驢卸磨。”

  李知山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還是先生遠慮。”

  “至於三不可殺麽……”紀恩尷尬地說,“吳有德對我有活命之恩,我不能不報,還望主公高抬貴手。”他深深一拜,立在李知山麵

  前。

  “即是如此,先生早說嘛。既然有恩於先生,那我就免他一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鞭撻二十,驅出門外。”

  “謝主公。”

  過了一陣,鞭子揮打在皮肉上的聲音伴著慘叫聲漸漸消失。隨後李知山府邸的後門被打開,紀恩扶著吳有德登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

  紀恩嚴肅地說:“吳兄,為人臣子,當有忠心,今後萬萬不可圖私利而壞大義。”

  “我知曉了。”吳有德咧著嘴說,“總之,感謝紀大人活命之恩,你我兩不相欠了。回見!”

  紀恩離開馬車,看著馬車載著吳有德遠去,無奈地長歎一聲:“這是何苦呢?”

  吳有德趴在馬車上,背後的陣痛無時無刻不在擾亂他的思緒。他憤恨地咬著牙,用手錘了一下馬車的扶手,低沉地說:“去忠義坊!”

  苔絲坐在床上,檢視著自己腹中的創傷,她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自己的體內有一絲異樣。但是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她也說不明白,可能是自己多疑的緣故。忽然一陣陌生的腳步聲引起了她的警覺,她裹好自己的傷口,披上衣服,抽出匕首,戒備地判斷著這陣腳步聲的目的地。那陣腳步在此處徘徊了好久,期間她隱約聽到什麽人在和坊主交談。腳步聲摻雜著拐杖的聲音,而它的主人正在向自己靠近!雖然隻有一個人,但在現在的這個情況下,這也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敲門聲如期而至,苔絲冷靜地藏好匕首,用平和的語氣問:“什麽人?”

  門的那一邊沒有回話,回答苔絲的隻有咚咚的敲門聲。

  苔絲見狀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她用自己的源氣進行感知,門的另一邊沒有源氣波動,而且隻有一個人。她謹慎地打開房門,一個不熟悉的中年男子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

  “苔絲對吧?我來談一筆交易。”

  晚上七點,忠義坊的門前早已沒有了行人,畢竟這裏也不是什麽鬧市區。一駕駕亮著燈火的馬車撕裂黑夜的帷幕,停在忠義坊門前。鬼梟、何霖帶著一群武士走下了馬車。鬼梟仔細地感知自己的那縷源氣,終於鎖定了那個方向,他指著那個房間的窗口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捕風的好手迅速靠近那個房間,隨後破窗而入。破門而入的何霖在進入房間的霎那,忽然冒出了一身冷汗。房間內的情形和自己想象的根本不一樣——吳有德根本沒有在這個房間內,苔絲也不知去向。

  鬼梟走入這間房子,死死地盯著床上的一個玻璃瓶。玻璃瓶內有一縷黑色的源氣在翻滾——苔絲已經將她體內的源氣取出。

  “誰能解釋一下?”鬼梟看著何霖說。

  吳有德誤我!何霖在心中痛罵著吳有德,他看向鬼梟,咽了咽口水,

  結結巴巴地回答:“也許苔絲發現了體內的源氣,在這裏放了一個煙霧彈。”

  鬼梟聽罷,歎了一口氣說:“真的有那樣可怕的人麽?連我的源氣都……”

  吳有德的府邸內,他的三個孩子坐在餐桌邊,看著有些焦慮的母親。其中年齡較大的女孩輕輕地問道:“爸爸什麽時候回來?”

  “他去辦事情了,可能是去抓壞人了。”母親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女兒。

  “爸爸好忙啊,從昨晚到現在就沒回來。”

  “他可是一個大官,自然要忙一點。也許明天就回來了。”

  “我也想當爸爸那樣的大官,那樣我就可以幫爸爸了,他就可以快點回來啦!”最小的那個男孩說。

  “寶寶真乖。”母親笑著說,“我們不等爸爸了。吃飯吃飯。”

  夜色漸濃,開源碼頭上,結束任務的鬼梟佇立在那裏,他看著手中的刀——那是他為李岸飛挑選的生日禮物。這把刀勾起了自己一些往日的回憶。他望向夜幕下的海麵,那盞燈火仍舊沒有向自己飄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