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戰(上)
作者:咕咕咕鴿子君      更新:2020-07-29 04:15      字數:3526
  抓鉤與跳板將飛翎號死死地鉗製在海麵上,同時教廷的甲士在接舷的瞬間,嘶吼著衝上飛翎號的甲板。

  刀光乍起,血沫飛濺,金屬刺耳的撞擊聲混雜著戰吼聲在傷痕累累的飛翎號上回蕩著。

  教廷的軍士仿佛無止無盡地從戰艦上湧出,他們用巨大的盾牌推倒反抗之人,隨後湧上來的軍士用長矛與刀斧收割生命。於升左手持刀,揮起刀刃奮力地劈翻每一個近身之敵。可是隨著兩麵盾牌迎麵向於升襲來,這種強大的衝擊力將於升抵在主桅杆上。於升手中的刀刃也在撞擊中掉落在甲板上,他隻能用兩隻手死死的抵住那兩麵盾牌,但他右手臂發出的致命痛覺使得他無法動彈。這時,襲擊者施加在這幾麵盾牌上的力忽然變小——冰冷的盾牌從於升的身軀上移開。

  在於升的視線中,出現幾個手持長矛的軍士,他們咆哮著向於升刺去。於升倉促間從身邊摸到一柄短劍,他用左手舉起這柄劍,向冒進的軍士揮砍而去。就在這刹那,他的左臂突然傳來更加劇烈的疼痛——一杆長矛刺穿了他的左臂,將其釘在桅杆上。於升手中的短劍也隨之跌落在甲板上,發出金屬落地的悶響,仿佛的送葬時的靈鍾——數杆長矛也順勢刺入於升的身軀,銳利的矛頭刺穿了於升的皮甲,它帶來的痛感撕扯著於升的神智。

  血水從於升的鼻腔與口中湧出——長矛也許刺穿了他的肺部。

  於升仰起頭,依靠在桅杆上。在他漸漸模糊的視野裏,好像是小八那張失去血色的麵孔。他的眼角漸漸濕潤,使得本就模糊的視野變得更加模糊。“小八……”他想要說話,但是不斷湧出的血水卻扼住了他的咽喉,使他不能再說出一個字。長矛從他的身軀上拔出,帶起一串血珠。血珠飛灑在空中,而隨之而去的是一位父親的生命。釘在桅杆上的兒子、跌坐在桅杆下的父親,他們的血仍未隨著時間而凝固,他們的血仍在流……還是那般猩紅,還是那般刺眼。

  教廷的軍士已經全部登上飛翎號的甲板,在刀光劍影中,飛翎號的軍士幾乎一個個都倒在血泊中,僅有幾人還在拚死反抗——勝負也許已經分出。

  李岸飛被逼到舵台前,混亂的場麵將於升隔絕出他的視野,他根本尋覓不到於升的蹤影。他身邊的衛士一個個地被砍翻在地,敵人趁機再一次向自己發起衝擊。李岸飛的刀已經卷起了好幾個口子,血水凝固在雪白的刀刃上,而他的身上也掛了彩——創傷密布在他的身軀上,他的體力也將消耗殆盡。他布衣上的血水夾雜著汗水,揭示著戰鬥的激烈——無止境的搏殺隻能帶來無盡的鮮血。

  李岸飛一次次地想去和自己體內的源氣建立聯係,然而都以失敗而告終。

  倘若自己要是一名真正的源師,也許就可以帶領自己的部眾打出一條生路。一名手持長矛的教廷軍士向李岸飛襲來,筆直的長矛戳向李岸飛的麵門,如果這一矛刺中了李岸飛,那麽他的腦袋就會被洞穿。李岸飛舉起自己手中的佩刀,橫置在自己身前,再一次選擇迎麵而擊。他一個側閃,用刀背貼在矛杆上,撥開襲來的矛頭,順勢一個轉刃,斬向那名軍士。

  刀刃順勢切開那名軍士的脖頸。

  隨著軍士的轟然倒地,李岸飛的體力也近乎枯竭,他扶著刀痕累累的欄杆,喘著粗氣。就在這時,一麵盾牌又向李岸飛襲來,這麵盾牌令李岸飛毫無防備,在它的衝擊下,李岸飛被擊飛出去,重重地摔在舵台上。他用手扒著飛翎號的船舵,一點點站起身來,他緊握著手中的武器,向四周掃視著。

  艦船上的白刃戰已經接近尾聲,在教廷猛烈的攻勢下,除了李岸飛,其餘的四十多名船員已經全部倒在血泊中。鮮紅的示警旗仍懸掛在桅杆上,這麵旗幟下充斥著雙方激戰後留下的屍首與沾滿血跡的兵刃。李岸飛的目光掃過血跡斑斑的甲板,終於在桅杆下看到了於升——他靠著那根桅杆,任由血水點綴著他的身軀。

  “公子,這就是戰爭啊。”於升那種頹然的語氣從李岸飛的腦海中響起。李岸飛轉身看向朝著自己逼近的軍士,喃喃地說:“是啊,這就是戰爭。”幾十盞生命之火就這樣被熄滅了,就像秋風拂去枯萎的樹葉般,是那麽的容易。

  李岸飛攥緊了手中的戰刀,他再次去感知體內的那縷源氣,然而那縷源氣還是對自己有排斥感。由於疲憊而流下的汗水劃過李岸飛身體上的創口,這種如同用鹽水刺激傷口而產生的痛覺將李岸飛的意識拉回現實——今天也許就是他的最後一天。

  教廷的軍士逐步將李岸飛包圍了起來——他們的指揮官從李岸飛的著裝上判斷李岸飛的身份非比尋常——他衣領上的海龍紋雖然被鮮血汙染,但是在依稀可以辨別。因為這種紋飾隻有李家的高級成員才能使用,所以教廷的指揮官下達了盡量活捉的命令。李岸飛看著漸漸向自己靠攏過來的甲士,冷笑了一聲,他大概猜出了他們的意圖。既然如此,那麽自己隻能這樣做了!李岸飛再一次看向於升,隨後閉上雙眼。就在他閉上雙眼地瞬間,包圍過來的軍士一擁而上,他們想要趁機將眼前的這位青年撲到在地,完成他們的作戰任務。

  李岸飛體內的那縷紫色源氣在此時忽然焦躁起來,它在李岸飛的體內四處翻湧,包裹著他的筋脈。李岸飛在此時強行驅動著體內的源氣與自己融合,然而這無疑是一個瘋狂的舉動——在源氣排斥本體的同時,強行讓其與本體融

  合,這樣做的結果很有可能是爆體而亡,如果僥幸活了下來,那麽他也隻能是筋脈盡毀,失去神智,除非有神明相助,除此之外,將一生也不可能蘇醒。這些後果在鬼梟教授他時,鬼梟全部跟他講過。隨著李岸飛的強行融合,他的身體散發出一陣紫光,這突如其來的紫光,將圍上來的軍士嚇退了幾步。

  體內的紫光越來越暴躁,它撕扯著李岸飛的筋脈,一點點的將其化為粉齏,隨著李岸飛筋脈的毀壞,紫色的源氣開始接管李岸飛那近乎破滅的軀殼,神秘的紫色源氣連接上李岸飛的神經,卻並沒有將它摧毀。伴著劇烈的疼痛,李岸飛終於與他體內的那縷神秘源氣建立起了聯係,雖然結果不容樂觀。體內的源氣接替了他的筋脈,成為驅動關節的動力源泉,但是體內的源氣卻依舊狂躁,李岸飛能清晰地感覺到它正在通過汲取自己的生命力而不斷膨脹,倘若持續下去,自己隨時就會爆炸。

  李岸飛掙紮著直立起因疼痛而略微變形的身軀,他揚起手中的戰刀,用冰冷的眼神掃視著眼前的敵人。

  “飛翎號管帶,李家三公子,李岸飛項上人頭在此。”他用刀指向那個身著華麗戰袍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無膽鼠輩!誰敢向前!”

  因疼痛而扭曲的聲音回蕩在突然沉寂的戰場上,如同惡魔的低語般,扼住每一個人的靈魂。那位身著華麗戰袍的男子正是下令向飛翎號發動攻擊的艦長,他死死地盯著眼前這位冒著紫光的青年,咬著牙,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是生擒還是格殺?活捉李家的一名高層,而且還好像是一名源師,這可以說是大功一件。但是如果要生擒,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在接到統帥的戒嚴令後,他奉命出港巡邏,以便截殺李家船隊的漏網之魚。他剛出海港就發現了飛翎號,本以為率領一百多位甲士便能輕鬆解決,可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一個硬骨頭。雖然像是壓倒性的攻擊,但是自己的甲士也損傷了十幾人,如果沒有一些戰果,這樣的損傷可不會讓自己得到豐厚的獎賞。

  李岸飛注視著敵方的指揮官,他在敵人分神的時間內,快速調整並適應現在的軀體。但是他對源氣的完全掌控還需要三秒的時間,不過隨著體內的源氣漸漸膨脹,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一秒鍾悄然流逝,還有兩秒。

  指揮官發現李岸飛身體上的紫光越來越濃鬱,憑借著多年的作戰經驗,他忽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他迎上李岸飛那冰冷的眼神,那種來自死亡深淵的凝視讓他瞬間做下決定。他怒吼道:“立刻格殺!獵巫箭發射!”

  李岸飛看到人群中出現一排銀質的弩箭,在陽光下,明晃晃的箭矢對準著自己的軀幹。李岸飛明白

  這種弩箭將會對自己造成極大的威脅——鬼梟曾經告訴過自己,雖然源師可以將源氣外放,凝結成一個保護層,但是源師在人世間並非是無敵的存在,除卻源師間的殺伐,一些特殊的武器也會對源師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害。而獵巫箭就是其中的一種,它那銀質的箭頭上塗抹上一種特殊的藥物,可以輕易的刺穿源氣,在刺入源師身體後,可以凝結住源氣,使其不能正常運作。

  看來對手不是尋常的作戰艦船,可能是教廷的一艘可以獵殺源師的軍規級獵巫船,因為這種武器可不是常規武器。李岸飛咬了咬牙,緊張地看著那排箭矢,暗道一聲不妙。

  第二秒在對峙中瞬間流逝,還有一秒!

  箭矢在弩機被扣發後,無情地飛向李岸飛的身軀。咻咻的破空聲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這也是進擊的訊號,每一名軍士都舉起手中的武器,呐喊著向李岸飛衝了上去。粉碎他!粉碎!粉碎!隻有粉碎!獵巫箭的破空聲使他們回想起教官的訓斥——獵巫箭響,立分生死。

  第三秒就在此時到來,箭矢也在此時刺入李岸飛的軀體中。

  然而李岸飛身上的紫光卻並沒有受獵巫箭的影響而消散,反而愈來愈強烈,將所有人包裹在其中。指揮官驚愕地看著自己漸漸被紫光包裹,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那是銳器割裂血肉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