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絕境
作者:咕咕咕鴿子君      更新:2020-07-29 04:15      字數:3345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散入李岸飛的船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李岸飛從睡夢中喚醒。李岸飛疲憊地從床上坐起身來,打了一個哈欠,昨晚他嚐試與體內的那縷奇怪的源氣建立聯係,但是結果卻是顯而易見的失敗。李岸飛拖著尚未睡醒的雙腳,慢慢地移到艙門前。就在打開這扇門的刹那,於升略有些慌亂的神色映入李岸飛的眼簾。

  “於叔,發生了什麽?”李岸飛看到於升的臉色頓時感到有些不妙。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外——窗外絲毫沒有昨日裏半分狂風驟雨的樣子,初生的陽光渲染著平靜的海麵,外麵一派安靜祥和。

  “九級浪已經平息了?”李岸飛接著問道。

  於升搖了搖頭,他咬了咬牙,嚴肅地說:“管帶,這件事說出來可能有些荒唐,總之您跟末將上甲板看看吧。出大事了。”

  李岸飛心頭一緊,他連忙緊跟著於升的步伐,走到飛翎號的甲板上。李岸飛環顧四周,他的睡意頓時散去。昨晚的礁石與荒島隨著那晚離奇的九級浪一並消失,飛翎號漂泊在汪洋上,仿佛昨夜的事是一場飄渺的夢。

  李岸飛呆呆地看著那根在九級浪中折斷的桅杆說:“這是夢嗎?”

  “可能是海神的捉弄……”於升仍舊有些慌亂。沒人可以解釋眼前的一切,說不定,或許真的是神明的傑作。

  “我們現在在哪裏?”李岸飛問道。

  “根據導航員推算,我們現在距離提城不遠。按照我們現在的航速,今日正午時分就可以到達提城的海港。”於升說,“按照航海的計劃,在提城進行檢修與補給後,就可以返航了。”

  李岸飛看著遠處的地平線說:“那就先這樣吧。”仍舊身著睡袍的李岸飛站在甲板上,他感覺在自己身邊發生的一切都那麽不真實,從那些奇怪的夢到自己體內的源氣,都在告訴著自己,這件事透露出說不出的詭異。

  飛翎號的風帆在朝陽下再次揚起,船員們又開始忙碌起來,他們小聲談論著昨夜的風暴,開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帆船在船員的運作下,緩慢地在海麵上移動。李岸飛也換上了常服,站在舵台上,掌握著船舵,在領航員的指引下,一點點地將飛翎號納入正常的航道。當太陽快要移到頭頂時,提城的海港在遠處露出了它的輪廓,進入到眾人的視野中。

  “管帶,提城快到了。”於升在一旁說,他看向遠方那熟悉的輪廓,感慨萬千地說。

  李岸飛看到於升的神色笑道:“我好像聽於叔說起過,於叔一家好像是提城人。前麵就是於叔的故鄉吧?”

  “是啊,快十三年沒回來過了。在小八出生前我們就跟隨艦隊駐防在九通海港了。”於升欣慰地看向正在擦拭甲板地小八說,“時

  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小八就長這麽大了。”

  “哈哈,我也糊糊塗塗地開始了我的首航大典。”李岸飛笑道,“這樣吧,等小八成年了,如果他願意,就讓他留在飛翎號吧。”

  “管帶,此話當真?”於升聽到李岸飛的話一愣,他作為一個資曆較老的鎮遠艦隊的下層軍官,自然明白飛翎號的地位與意義。

  “如果小八誌在四方,我也不強求,總之飛翎號上始終有他的位置。”

  於升深深一拜說:“多謝公子賞識。如此大恩,於升無以言謝,無以言謝啊。”

  “欸——何必言謝。於叔一家為我李家效力,這點小事相比之下又何足掛齒?”

  隨後李岸飛看向甲板上的於小八大聲說:“小八,你的家鄉就在前麵了。”

  於小八連忙放下手中的抹布,興奮地向提城遙望過去,可是距離仍舊太遠,提城在肉眼下顯得模模糊糊。於小八說:“我爬上桅杆看看。”話音落下,於小八不顧於升注意安全的警告聲,一溜煙地竄上飛翎號的主桅杆,借下瞭望手的望遠鏡,再次向提城望去。

  “這孩子……”於升無奈地搖了搖頭。

  “終究是個孩子嘛,這也沒什麽。”李岸飛看著於小八笑道。

  隨著飛翎號向提城海港靠攏,於小八手中的望遠鏡內的景象也漸漸清晰。他在桅杆上大聲的說:“那邊好像著火了,有一片黑煙。”

  李岸飛和於升連忙向提城方向看去,隨著船體的靠近,在晴日下,在遠處模糊的黑點漸漸的明顯——一片又一片的黑煙從海港中升起,仿佛這片海港剛剛經曆了火海的洗禮。

  “海港失火了?”李岸飛驚訝地問。

  “不同尋常。”於升嚴肅地說,“大家都做好戒備。”

  桅杆上的瞭望手從於小八手中拿回望遠鏡,仔細地向提城方向觀察,之後急促而大聲地說:“有一個黑點快速向我們靠近!是帆船!航速很快!大概十二節左右!”

  “是迎接我們的船嗎?它掛的是什麽旗?”於升問道。

  瞭望手回複道:“黃色的旗,上麵繡著雄獅與盾牌。”

  於升麵色一沉,立刻大聲命令道:“旗手掛示警旗!”

  赤色的示警旗不一會便飄揚在桅杆上。瞭望手再次看向那艘艦船,失聲道:“對方升起進擊旗!”

  於升聽到後怒吼道:“弓弩上弦,備齊火箭,準備接敵!小八快從桅杆上下來!”

  話音落下,漸漸逼近的戰艦便已經拋射出一輪火箭雨,密集的流矢劃過晴空,散向飛翎號的風帆。箭矢輕易地擊穿單薄的風帆。在箭矢上起舞的的火焰,跟隨著箭矢貫穿船帆,貪婪地在帆布上留下它那不可磨滅的印記。火焰咀嚼著帆布,吐出焦黑的殘渣。這一切,就在

  電光火石間爆發。於升根本來不及下達下一個指令,連忙抱著李岸飛從舵台上跳下,就在這一霎那,流矢便毫不留情地密布在船舵周圍。

  隨著一聲悶響,李岸飛和於升跌落在艙門附近。於升吃痛地捂住他的右臂,再一次的損傷撕扯著他的痛覺神經,冷汗從於升的額頭上沁出。

  “於叔,這是怎麽回事?”李岸飛連忙扶起於升問道。

  “管帶,那是教廷遠征艦隊的船!”於升吃力地說,“教廷對我們發動戰爭了。”

  “什麽!怎麽會?”李岸飛吃驚地說,“那提城……”

  於升搖了搖頭說:“應該已經失守了。管帶,這是不宣而戰!我們這一船人恐怕……”

  李岸飛驚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沒有人能夠接受突如其來的宣判。他看向那根已經折斷的前桅杆,而流矢仍在空中劃過,飛翎號的風帆也漸漸被燃燒殆盡。

  忽然,一道人影從空中砸下。又是一聲悶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那個人是瞭望手!箭矢刺穿了他的脖頸,血水從他的咽喉與創傷處湧出,染紅了一大片甲板。他的呼吸慢慢隨著他血液的流逝而終結,他死去了。

  “小八!”於升看到眼前的屍體後急忙大喊道,他希望可以聽到小八的回應。李岸飛和於升的視線也匆忙向主桅杆上聚集。

  熟悉的幼小身軀隨著他們視線的移動,進入了他們的視野。那副幼小的軀體被一枚弩箭貫穿,孤零零地被釘在桅杆上,鮮血順著桅杆從高處流淌下來。有些濺灑在纜繩的血液,在重力的影響下,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甲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但是在一片混亂中,這種微弱的聲音卻被箭矢破空聲無情掩蓋。那個幼小的腦袋無力地下垂;那張稚嫩的麵龐夾雜著恐懼與不安。他的一切就定格在十二歲的童年。

  “畜牲!”李岸飛怒吼著。他的身軀漸漸顫栗,霎那間的箭雨、霎那間的戰爭就給自己帶來了這些!一隻粗糙的大手按住李岸飛顫抖的身軀,但是李岸飛明顯感覺到這隻手的主人也在顫抖。

  “公子,這就是戰爭啊。”

  纜繩上的最後一滴血滴下,在甲板上留下一抹腥紅。一顆淚珠劃過於升滄桑的麵龐,滾落在他的腳下。

  教廷的戰艦越來越近,在他們凶猛的箭雨下,飛翎號的反擊好像是垂死之人的怒吼——淒涼而無力。反擊的箭矢如同用麥芒刺向一個進擊的巨人,非但不能扼住他的命脈,反而刺激著他更加狂暴地進擊。在教廷的戰艦甲板上,聚集了一群甲士,在陽光的映射下,那些明晃晃的盔甲與兵刃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立決生死的接舷戰隨著兩隻戰船距離的拉近,也將慢慢到來。

  “公子,接下來就是決死之戰了。作為您

  的副管帶,讓公子陷入如此絕境,是末將的失職。一旦接舷死鬥,飛翎號一眾皆無生還之望……”

  “於叔,不要再說了。現在飛翎號的航速隻有六節,我知道我們已經逃不掉了,但是……”李岸飛拔出自己腰間的佩刀,咬著牙說,“李家子孫隻有戰死,絕無生俘。敗降而求生者,天人共戮。”

  “那麽請管帶下令吧!末將請求死戰奪下敵艦!”於升用左手拔出自己的軍刀呐喊著。

  “請管帶下令!”飛翎號的船員聚集在甲板上,他們拔出利刃看著那位年少的管帶,呐喊著。

  李岸飛掃視著被箭雨洗禮過的軍士們,他舉起手中的佩刀,用刀尖指向靠近的敵艦,怒吼道:“眾軍士!死戰!奪船!”

  “死戰!奪船!”

  垂死猛獸的嘶吼回蕩在風和日麗的海麵上。懸掛在飛翎號上鮮紅的示警旗,在戰吼聲中飄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