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的遺體在上午就運回了農莊，秦渚寒因為要上朝暫時不能過來，甚至還要解決他昨夜為了救青姨而勞師動眾。

  雖然秦渚寒勞動的隻是京城的大夫們，但是城內一向人多眼雜，這消息早就不脛而走，引起了不少勢力的注意。

  這還真是個麻煩，堂堂孤僻冷傲的晉王竟然會為了一個普通農婦連夜把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請來診治，最後人還沒有救過來，這實在是太引人好奇了。

  因此，青姨的葬禮匆忙而簡單，屍體甚至在下午就決定火化掉了，由人秘密送回故土安葬。

  楚挽挽知道後大為震驚，按照現代人的思維火化是好事。可是放在古代，人是講究入土為安的，這樣做實在是太冷血無情了。

  所以楚挽挽剛剛得知火化的時候，跑過去打斷了他們放火的手，並質問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的對待青姨。

  十幾個“農夫”露出了複雜的神情，負責辦事的阿影舉著火把，眼眶還是紅的，輕歎一聲悲傷地道，“挽挽小姐，你不明白，昨夜的事情已經引起了京城內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注意，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火化是最好斷絕他們探查的步伐。”

  楚挽挽不能理解，沉默了一會顫聲道，“這是......他同意的嗎？”

  阿影抿了抿唇，無奈地點了點頭，又怕楚挽挽怪罪到主人身上，立刻替秦渚寒解釋，“挽挽小姐不要怪王爺狠心，青姨勞累而死，王爺內心比誰都還難受。但是王爺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沒有時間去傷心了。”

  楚挽挽也是不懂事的傻白甜，隻是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被阿影這麽一說，她也隻能鬆開手，最後看了一眼蓋著白布長眠的青姨，難過地轉過身，“我明白了，你們動手吧。”

  阿影長歎一聲，用火把將堆積的柴點燃，默然注視著青姨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中如那隻被她取下來的斷臂一樣逐漸燒成枯骨。其他人也低著頭滿臉悲戚的默哀，青姨對他們來說就像是大家長，治療了他們無次數，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悲傷凝重的氛圍下一片寂靜，隻聽到火燃燒發出的畢波聲。

  楚挽挽聞到了肉被燒焦的氣味，不好聞。等了一會她就有些受不了了，拖著虛浮的腳步神情恍如地離開了火化現場。

  等秦渚寒晚上來接楚挽挽時，她已經坐在崗叔的床邊發呆很久了。

  原本楚挽挽隻想想來看看崗叔的情況，畢竟他是青姨用命換回來的，如果最後沒有活下來那就太不值當了。

  秦渚寒看到楚挽挽那雙平日宛如小鹿般靈動的雙眸此刻黯淡無光，怔怔地望著崗叔出神，原本就沉悶的心髒更是被狠狠砸了一下，竟然有些不敢麵對楚挽挽了。

  明明知道楚挽挽對這些事情有嚴重的心

  理陰影，是自己帶著私心將楚挽挽帶來這裏才讓她受到如此打擊的......

  楚挽挽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慢了半拍才轉了轉眼睛，雙眸恢複了一些光彩，有些僵硬地轉過頭，看到秦渚寒，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你來啦——”

  看著楚挽挽努力笑出來的樣子，秦渚寒的心更悶了，幾步走到楚挽挽麵前伸出手臂將楚挽挽抱在懷裏，輕輕地撫著她柔順的青絲，沉聲道，“不要瞎想了，這是青姨自己的選擇。”

  “不.....不是的......”埋進安心舒適的寬厚懷抱，楚挽挽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緊緊抓住秦渚寒的手臂，眼淚嘩啦啦掉下來，哽咽著道，“不是這樣的！我是可以救她的！是我不好，我沒有注意到青姨的嚴重，我太沒用了！”

  秦渚寒抱緊楚挽挽，低頭將腦袋搭在楚挽挽肩膀上，靠近楚挽挽的耳邊低聲安撫，清淺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不是這樣的，你不要亂想，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楚挽挽半抱半抓著秦渚寒的手臂用力到指節發白，雙目失神地喃喃重複著同一句話，“我可以救她的......我可以救她的.......”

  不管秦渚寒怎麽安撫，楚挽挽都像受到了刺激一樣，一邊哭一邊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像是魔怔了。

  秦渚寒沒有辦法，隻好打了楚挽挽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的同時，那魔障了一樣的聲音立刻消失了。楚挽挽頂著半邊紅巴掌印，有些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秦渚寒從沒有打過她，這是第一次，其實力道並不重，但是這實在是太罕見了，以至於楚挽挽一時間忘記了剛剛的情緒，怔怔地仰頭看著秦渚寒。

  秦渚寒輕輕吸口氣，伸手摸了摸被他打紅的半邊臉頰，“疼嗎？”

  楚挽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片刻後低聲道，“謝謝你......”並在心裏苦笑著想，謝謝別人打自己，她也是獨一份了吧！

  秦渚寒愛憐地撫摸著楚挽挽臉上的指印，蹲下來與楚挽挽平視，沉聲道，“青姨的死，我也很難過。但是這時青姨自己的選擇，醫者不自醫，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體情況，可是卻瞞著所有人繼續折騰自己的身體。”

  楚挽挽抿緊唇，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秦渚寒的臉，發現他的麵容也很憔悴，眼底烏青，眼白泛著血絲。不由地想，這一天對秦渚寒來說也是很難熬的吧？青姨是秦渚寒的母親留給他的，從小陪到大，就感情來就算是半個娘。

  青姨說到底，也是為了找出救治秦渚寒的辦法，才會嘔心瀝血過勞而死。秦渚寒心中的痛苦，恐怕比自己多百倍。

  可是這個男

  人不能哭，還不能倒下，甚至連送一送青姨的時間都沒有，卻在深夜趕來安慰自己。這個外表冷漠的男人究竟掩藏了一顆怎樣溫柔的心嗬！

  秦渚寒見楚挽挽定定地看著自己不說，輕輕地展開手臂，低聲道，“想哭就哭吧，我在這裏。但是我要告訴你，你沒有錯，青姨昨夜在趕往城內的路上就讓我轉告你，她非常慶幸你在這裏，能讓她提前倒下，她太累了。”

  楚挽挽一下子就破防了，猛地撲到秦渚寒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