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楚挽挽還是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明羲死去，更沒有做好接受殺人的準備，所以她還是救下了明羲，然後交給了應天府。

  至於許小小的下落，還要等明羲醒後詢問。

  但是當楚挽挽疲憊不堪地回來時，許小小已經安靜地躺在床上了。阿影先是將她私自找明羲的行為罵了一通，然後才告知他們得到消息準備趕去蘆葦地時，在門口發現了昏迷不醒的的許小小。

  楚挽挽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還是堅持要去看一眼小小才肯休息，大家沒辦法，隻好陪著楚挽挽去看。

  溫馨的臥室裏，擠了一群人。

  楚挽挽坐在床邊看著麵色蒼白但是呼吸平穩的許小小，伸出手拿出許小小的手腕，忍著頭暈目眩的感覺仔細地把脈。

  還好，楚挽挽脈搏有些虛弱，沒有別的大問題。

  楚挽挽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衝守在床邊的許天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隨後眼一黑暈了過去。

  她太累了，心神俱疲，隻想好好睡一覺。

  可是睡夢中，那些枉死的員工和客人化作幽靈圍在自己身邊，質問自己為什麽要救殺人凶手，為什麽不把他踩下懸崖。

  楚挽挽在黑暗中抱著腦袋，哭著說對不起，哭著說做不到。

  她實在做不到剝奪一條生命，她學的是救人，不是殺人！她知道這不是現代，這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古代，是強者剝削弱者最肆無忌憚的時代，可是她沒辦法融入，沒辦法習慣。

  原來穿越是這麽痛苦的事情，想要融入這樣一個世界，想要活下去，就要拋棄人性，拋棄自己的三觀嗎？

  從前秦渚寒在身邊，替她擋下這些肮髒，才能順利走到華城，才能讓她保持自己的三觀這麽久。

  那現在呢？

  一旦失去了秦渚寒的庇護，她隻能直麵赤裸裸的殘忍嗎？

  那些枉死的員工，午夜入夢，纏著她，質問她，她真的錯了嗎？

  於是即使在夢中，楚挽挽也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在自我質問和枉死怨靈的糾纏中，半夢半醒，最後在公雞打鳴聲中坐了起來，不想睡了。

  連續幾天，楚挽挽睡不好，一雙熊貓眼越來越嚴重，看得小靜等人擔憂極了，不停地找機會開導，可惜都沒有什麽效果。

  可是痛苦的事情還未結束。

  三天後，明羲暴斃於監獄的消息傳來，同時還帶來一封血書。帶來血書的獄卒說，明羲是拒絕治療、所以最後不治而亡的。

  本來就是背負三十三條人命的殺人犯，他不想治剛好省了。

  獄卒還說，這人臨死前非要見李時景一麵，也不知道說了啥，李時景最後發瘋一般地毆打著他，才令他暴斃的。

  楚挽挽聽後久久沉默，或許明羲做了什麽事情，並沒有按照李時景

  的交代來吧。畢竟，他是那麽恨李時景。

  但是楚挽挽沒有去看那封血書，她還沒有心情看。

  糟糕的事情總是接二連三，五天後許小小還是沒有清醒的勢頭，終於讓人察覺出不對勁。楚挽挽當時狀態不好，隻是匆忙檢查，這次仔細查看後才發現，許小小後腦受到了內傷，似乎是那種暗勁所致，所以表麵很難察覺。

  這種暗勁造成了不少淤血，積壓在腦中，壓迫神經，從而長久昏迷。也就是現代常說的，植物人。

  楚挽挽隻覺得頭暈腦脹、渾身發抖、手腳冰涼。

  她還是害了許小小......

  許天悲痛萬分，卻也堅定地請求楚挽挽，讓他來照顧到許小小，會一直等她醒過來。他們本在今年新年互表心意，拜訪了小小的家長，一切都很順利的。

  可是這樣的美好，卻在元宵佳節灰飛煙滅。

  楚挽挽無顏麵對許天，在發誓一定會找到小小蘇醒的辦法後，就將自己關在書房了，命人給自己找來各種醫書，著名的、生僻的、古老的，什麽樣的她都看，她想贖罪，負罪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楚挽挽將自己關在書房裏，所有的事情都交給秀才他們全權負責，就連商會新的洗牌也無心參加，讓秀才看著辦。

  她就這麽一直待在書房裏，廢寢忘食地吸取著一本又一本書籍。

  若是放在現代，那淤血倒是不難處理，開顱手術雖然很棘手風險高，但是存活率還不錯。高超的現代醫術和高科技機器以及血庫能夠保證病人的存活率。

  但是古代不行，簡陋的環境、沒有輸血機製、也沒有那些先進的設備和無菌環境，開顱手術就是在賭博。

  雖然古籍記載華佗能刮骨開顱，但是華佗提出建議就被曹操給殺了，真正的古醫開顱術，至今沒有記載。

  楚挽挽不敢賭，即使她有麻沸散，她也不敢賭，隻能寄希望於這個世界的不同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轉眼正月就要過完了，禦史大人在二十號判完一切帶著幾車囚犯回京複命了，流放的流放，充公的充公，李家直係血親成年者基本都要被拉去京城砍頭，未成年則永久流放或者關押。

  李家，大概是徹底廢了。

  楚閣也在與李家的爭鬥中樹立了不小的威望，尤其是救了禦史大夫千金的消息沒有掩藏，全靠楚閣這一招才能扳倒李家，一時間楚閣成為新晉的華城權貴，想要巴結的數不勝數。華城卷起了一股新的風暴眼。

  當然，這一切與楚挽挽都沒有關係，她窩在書房裏七天，除了必要的方便，連吃飯洗漱都是別人送進來按著她進行的。

  這般折騰下來，楚挽挽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都沒了，看得大家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

  一月的最後一天晚上，阿影站在書房前，看著緊閉的房門，輕歎一聲，喃喃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人沒被這些事搞死，倒是要學習到猝死了。”

  阿影本該在禦史大夫離開後就回去複命，但是楚挽挽的狀態太令人擔憂了，他不敢走。結果他的決定確實是正確的，楚挽挽現在跟那些研究學術到瘋魔的怪人沒區別，本來就身體差，這樣下去肯定要壞。

  阿影沉吟一番，左拳一錘右掌，似乎下了某個決定，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一刻鍾後，一隻信鴿撲棱著翅膀飛了出去，一頭紮進夜色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