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駕著牛車出陽關道，外麵的世界與荒村隻有一山之隔，山腳乃是大乾國的邊緣之地，有一千年古城，人口數萬，叫做荒城。

  陳江河雖是第一次出荒村，靠著啞娘曾經出荒村打下的商路老顧客，用了一小點點前一世的營生手段，輕易把東西變賣，賺回了多出一倍的銀兩銅錢，彌補了盲女買的差價後，購了一車荒村裏人需要的東西，多餘的錢陳江河沒有貪圖的意思，隻是勻了幾個銅子碎銀，買一盒胭脂。

  瑣事辦妥，再回陽關道。

  已是夕陽下。

  陳江河駕著牛車往西。

  一開始，路上尚有行人。

  可漸漸的，這些行人都已止步。

  或是走向他處小徑。

  又走了一段。

  已是大霧彌漫。

  看不見身前五尺之外。

  前路竟然沒了。

  變成了一堵山石。

  陳江河心中驚異，卻沒有太多慌張，荒村內外不相往來，自是有原因的。

  取下一塊布，將牛眼睛蒙住，暗暗回想母親生前留下的歸路口訣，徑直的走了一段，又用腳步丈量了前進的路程，期間數次改變方向。

  不多時，陽關道又神奇的出現在眼前。

  陳江河鬆了一口氣。

  總算沒有迷路。

  途徑那片紫竹林。

  陳江河又拔刀砍了幾下紫竹。

  終究沒能砍下紫竹。

  渾身被紫竹蘊含的天然罡雷電得焦糊。

  也沒臉見人。

  陳江河稍作歇息，把買來的胭脂留在路邊。

  討好神醫這樣的大人物，那得先從身邊的小人物攻略才行。

  陳江河注意到盲女在聽見‘胭脂’的時候，敲地麵的竹竿明顯少敲了一下。

  定然是喜歡的。

  ……

  陳江河牽著牛車回荒村，把村裏人托買的東西都和變賣的錢財交代清楚，因為多賣了些銀錢，收獲了不少村民贈送的東西，趕到村裏鐵匠家，大牛病懨懨的，整個壯漢子，好似拉胯了一樣，沒什麽精神，搬運東西和藥材，都是他娘來辦，言語間對大牛擠兌頗多，反倒是對陳江河很是青睞，儼然成了別人家的好孩子。

  大牛搭拉著腦袋，對昨晚發生的事記憶模糊不清，坐在門檻上，一臉無奈：“江河，你說我是不是親生的？”

  陳江河拍了拍大牛的肩膀：“長得這麽壯，想不是親生的都難。”

  大牛咧嘴一笑，可算寬心了不少。

  嚷著問陳江河村外的見聞。

  陳江河敷衍幾句，隻說外麵女人似老虎，見了要躲開。

  大牛果然聽進了心，擺手直呼還是村裏姑娘好。

  應付了大牛，陳江河來到旁邊的鐵匠鋪子，大牛的父親張鐵匠正光著臂膀掄大錘敲打劍坯，見陳江河來，隻是微微一笑，並不停下手上的活。

  陳江河也不急，等劍坯成形，淬了一道火，才從腰間解下生鏽的砍柴刀遞過去：“叔，你幫我看看，這刀能重新打磨一下嗎？”

  張鐵匠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用麻布擦幹起繭子的手，接過刀來，輕輕揮舞幾下。

  嗡嗡嗡作響，空氣中有肉眼可見的罡風在攪動。

  看得陳江河心馳神往。

  怪不得大牛能扛一口棺材不費力。

  原來他老爹是個練家子。

  “好刀！”

  張鐵匠眼中滿是欣賞，手指在刀身上細細摩挲，片刻後，他忽然將刀遞到陳江河手上。

  有些慚愧的搖了搖頭。

  “我技藝初淺，這刀，我打磨不了。”

  陳江河一臉詫異：“叔，可別開玩笑啊，你打造的刀劍，在外麵的都有了名聲，千金難購，要不是買的那些藥太貴，今天真的牛車拉銅錢。”

  “是麽？”張鐵匠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大牛他爺爺經常罵我沒天賦，要斷了祖傳的手藝，要不這樣，你把刀留這，等大牛的爺爺從山裏尋礦回來，給他老人家過過眼。”

  “行。”

  陳江河當即答應，本來要離開，見鑄造的架子上還放著不少好刀好劍，陳江河有些技癢。

  “叔，我能看看嗎？”

  “隨便看，都是寫不值當的玩意兒。”

  陳江河拔出刀劍胡亂的舞了一會兒，有些大汗淋漓。

  張鐵匠在一旁研究這把生鏽刀的材料和鍛造技法，一邊觀看成江河舞刀弄劍，搖頭道：“你這身子骨也太差了一些。”

  陳江河腹誹：豈止是差，都快要死了。

  “你應該多多鍛煉才是。”

  張鐵匠研究了一會生鏽的砍柴刀。

  沒有什麽頭緒，索性擺在一旁，坐在陳江河的對麵，用一顆鐵釘在地麵畫了幾副粗糙的線圖。

  “江河，看得明白嗎？”

  陳江河湊過來看了一陣，記在心中。

  這時，大腦中呈現這些圖案中的變化演練，根本停不下來。

  心中驚異，追問道：“叔，這是一套刀法嗎？”

  張鐵匠撓撓頭：“刀法？也不知道是也不是，我打鐵的時候，閑來無事思索的，平時練著打發時間，大牛平時也會練練手，身子骨壯實了不少，你也不妨試試。”

  “行，叔，我知道了，天色已晚，我先回去，這砍柴刀我先放你這，能不能借我一把刀，明天我砍一根竹子。”

  陳江河在架子上挑挑選選，很中意一把龍紋焯刻的刀鋒砍刀。

  很有屠龍刀的架勢。

  “喜歡拿去就是，你嬸也不太厚道，你賺回那麽多錢財，也不知道回你一點，下次定個章法，你拿回三分利，總不能白忙活。”張鐵匠有些不好意思道。

  陳江河取了刀負在背上，揮手離開：“叔，我先回了。”

  一回到家。

  陳江河就解下背上的龍紋刀，在院子裏揮砍起來。

  過了一陣，陳江河隻覺腹中有一團熱火在燥，身上的每一個毛孔好似都在吐納呼吸，很是舒暢。

  陳江河心有所悟，盤坐在原地。

  神念一動。

  進入到大腦空明世界。

  石碑，八卦圖，丹書鐵券。

  開啟的那道斷魂之門。

  以及快要熄滅的碑前蠟燭。

  蠟燭之中，有那練刀的縮影在不斷變化。

  陳江河觀摩一陣。

  不覺的陷入到頓悟之中。

  待到醒來。

  身上有異味黏在衣服上。

  陳江河洗漱一番，隻覺神清氣爽，又揮打了一下拳腳，隱隱有罡風拳勁附著於空氣中，陳江河皺眉陷入沉思，回憶今日在荒城賣刀劍，有一虯髯大漢買刀揮舞，也似他這般，被他身後兄弟連連恭維，很是羨慕嫉妒。

  ——練氣境大成的好手。

  “不會吧？”

  陳江河有些難以置信。

  “改天出村，找人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