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檬連忙接過，笑著道謝。

  在劇組這段時間，她和程界的關係越發融洽。

  一個喜歡教資質好的苗子，一個資質好又靜得下心學，自然很合得來。

  “接下來我會繼續拍電影，短時間內都不會回來拍電視劇了。期待到時候在電影劇組裏和你一塊兒合作。”

  程界對她很有信心。

  寧檬笑道：“老師你放心吧，我這邊也打算踏足電影圈子了。”

  隨後，寧檬親自送程界離開劇組。

  她下午沒有戲份，送走程界後，寧檬也離開劇組，前往VC工作室跟進《周旋》的宣傳問題。

  《周旋》已經拍攝完前麵四個案子，總共有十二集。既然采用邊播邊拍的形式，現在也是時候安排播出了。

  VC工作室不缺錢，對於自家用心打造的刑偵電視劇，寧檬也很舍得下本錢。

  犯罪側寫師這種職業在國外引入多年，但國內，這還是個剛起步不久的新興職業。

  以犯罪側寫師為主角職業的刑偵電視劇，更是隻有《周旋》這一部。這種特殊性，也讓《周旋》宣傳起來更加容易。

  在金錢鋪路下，工作室宣傳組的很多提議都得到實現。

  很快，《周旋》未播就有了不少熱度。

  四月十五日，《周旋》正式播出，一經播出就取得了不少成績，有很多網友成為自來水，也在網上自發幫忙宣傳。

  沒過幾天，就到了寧檬在《漢武長歌》的最後一場戲——

  陳阿嬌退居長門宮後，為了挽回劉徹，千金買了一篇《長門賦》。

  但劉徹隻稱讚《長門賦》寫得好，欣賞完這篇賦後，他依舊沒有再去長門宮瞧陳阿嬌一眼。

  及至——陳阿嬌大限已至。

  “陛下還是沒來嗎？”

  “也對。長門宮荒涼，他日理萬機公務繁忙，怕是不願來的吧。”

  陳阿嬌坐在模糊的銅鏡前，揮退想要上前幫忙梳妝的宮女。

  她自己描眉，自己梳妝，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沒有挽起來，全部披散在腦後。

  然後，陳阿嬌站起身，挑了一件鵝黃色襦裙穿在身上。

  換好衣服後，她重新走回到銅鏡前，撫摸著自己的臉龐溫柔微笑起來。

  一笑之間，仿佛回到了那年長安城裏，她依舊是那個張揚又驕傲的陳氏嬌嬌女。

  而她的心上人，還是那心懷天下又待她赤忱的少年郎。

  隨後，陳阿嬌抬步，走到床頭將繡有《長門賦》的錦帛拿了出來。

  她站在火爐前，手一揚，就將錦帛扔進火爐裏。

  火舌吞噬而上，將整張錦帛燒灼。

  在陳阿嬌的注視中，錦帛一點點燒成灰燼。

  按照劇本所寫，演到這裏，寧檬該說的台詞是一段感慨，類似於如若有來生，不願再做金屋嬌之類的台詞。

  但演到這裏時，她緩緩閉上了眼，火光落在她的臉上，讓她的眉眼顯得越發溫柔。

  “就這樣吧。”她說。

  死期將至。

  所有糾纏，就這樣吧。

  長門宮幽禁這麽多年，她釋懷了。

  許久許久，陳阿嬌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揮退那些下人，輕笑：“暫時不用早膳了，我再睡一覺吧。”

  仰躺在床榻上，陳阿嬌神情安詳，唇角微微上揚些許，好像夢回了曾經少年之時。

  這場戲是一個完整的長鏡頭。

  長鏡頭一鏡到底，虞向榮神情有些許恍惚。

  等到寧檬披散著長發從床榻上支起身子，略帶著詢問的目光落在虞向榮身上時，虞向榮才回過神來。

  他連忙喊了聲“過”，重新回放一遍剛剛的片段，滿意點頭，也沒怪寧檬擅自改動台詞——寧檬這個詮釋，在境界上可比歇斯底裏要好多了。

  虞向榮看向寧檬，道：“我們再補拍幾個細節表情。”

  寧檬表示沒問題。

  很快，補拍完成。

  寧檬從床榻上緩緩起身，向眾人微笑。

  那是與陳阿嬌截然不同的神態。

  兩人角色契合度夠高，但寧檬就隻是寧檬。

  她入戲極快，出戲也夠快，分得清什麽是戲什麽才是真實。

  “恭喜殺青。”有人站在旁邊高聲道。

  “恭喜寧檬殺青。”不少人都鼓起掌聲來。

  寧檬微笑，向他們道謝。

  沒過多久，司霍推著一個三層高的蛋糕走進來，小青跟在旁邊，手裏提著一堆水果。

  “現在是休息時間，大家先吃些東西吧，就當是慶祝我們家寧檬殺青了。”

  這也是主演殺青慣例。

  虞向榮笑著看向場地中央，大聲道：“正好先休息半個小時。”

  聽到這句話，寧檬特意過來和虞向榮道謝。

  虞向榮擺擺手：“沒必要。”

  他拍拍寧檬的肩膀：“你的進步很快，看來之前做了不少沉澱，現在遇到厲害的對手，那些沉澱就慢慢爆發出來了。”

  進入《漢武長歌》劇組兩個多月，寧檬演技的確更上了幾層樓，越發爐火純青。

  寧檬：“還要多謝虞導指點。”

  在劇組裏拍戲，虞向榮給了她不少指點，而且對她態度溫和，就像是個平易近人的長輩般。

  虞向榮哈哈一笑：“與其謝我，不如謝謝封攸寧。”

  “我欠他一個人情，他請我在劇組裏好好關照你。現在你正式殺青，我和他也算是兩清了。”

  當然，如果不是寧檬的確值得栽培調教，虞向榮才懶得花那些時間和精力。

  寧檬沒想到這裏還有封攸寧的原因在。

  但轉念一想，她就明白了。

  難怪從她進劇組以來，虞導就一副對她另眼相看的樣子。

  虞向榮道：“你是主演，等晚上我請你和其他幾個主演吃一頓飯。”

  寧檬笑：“卻之不恭。”

  吃過飯，寧檬就回家了。

  她沒事做，洗完澡後就躺在沙發上看新聞。

  最新一則新聞是國家領導人要出席多國會議，同行的人裏除了那些政客外，還有首富陸先生和其他幾位資本家。

  其中，電視上播放到有一幕鏡頭，是領導人與陸先生一塊兒走著，陸先生在說話，而平易近人的領導人側著頭在認真聆聽他的說話聲。

  瞧見這幕，寧檬已經自動把陸先生那張染上歲月痕跡的臉，自動替換成她爹那張臉。

  寧檬惡趣味心頓時升了起來。

  她給陶助理發了條消息，得知她爹現在正待在生物製藥公司裏麵忙碌，今晚估計不會回家後，寧檬就跑回房間拿電腦。

  她搜索起剛剛的新聞，隨後截了張陸先生獨自一人的照片。當然，她沒忘記把後麵那大大的歡迎橫幅也給截了進去。

  然後寧檬給她爹發了過去。

  擔心她爹太忙沒時間看手機，寧檬還給陶助理發了條消息，讓他記得叮囑她爹空閑下來了回複她的消息。

  搞定一切後，寧檬拍拍手，愉快繼續下樓看電視。

  她突然覺得，這種新聞也十分有意思，以後要多看看才行。

  另一邊，陶助理收到了寧檬的消息。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如果寧小姐急著找寧總，那直接打電話就好了。但如果不急著找寧總，為什麽又要特意叮囑他一句呢？

  想了好一會兒，陶助理都沒想明白，正巧這時候寧白駒辦公室大門被人從裏麵推開。

  想著寧總這時候應該不忙，陶助理上前敲門，得到允許後推門進去。

  “寧總，剛剛寧小姐說了，請你空閑時記得回複她的消息。”

  寧白駒眉眼微抬，拿起手機掃了一眼。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橫幅上的字跡，第二眼才注意到首富陸先生熟悉的臉。

  【檸檬爹：？】

  【小檸檬精：爹爹爹，你看陸先生現在生意的重點居然放在了國外！而且我剛剛看新聞，發現陸先生說話時，領導人都在認真傾聽他說話】

  【檸檬爹：我一直都知道啊，好歹都是一個圈子的人，這些資本巨頭有什麽動向我還是一清二楚的】

  【檸檬爹：倒是你……後麵那句話在幸災樂禍？還是在期待什麽？】

  瞧見這兩句話，寧檬險些被噎住了。

  她連著咳嗽好幾聲，然後堅決否認了這一點。

  說實話，檸檬精太酸了不是好事，但很久不酸了也不是好事，她就隻是想為她爹尋找一些酸酸甜甜的源動力嘛。

  沒錯，就是這樣。絕對沒有在期待著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