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作者:娜可露露      更新:2020-07-24 09:50      字數:4299
  陸嘉川瞥向祝以臨:“他在裝呢,他對自己比女明星還嚴格,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每次點兩杯奶茶,想請他喝點甜的放鬆一下,但他一口都不碰,讓我自己喝光兩杯。”

  “……”

  陸嘉川說話口無遮攔,當眾爆自己的料,齊雅寧和邢姿聽傻了,方維天也從餐盤裏抬起頭,一臉好奇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祝以臨。

  話題出現了幾秒的停滯,女主持虞戈在台裏混久了,特別懂剪輯的套路,怕這段勁爆內容因為太過線被剪掉,故意開口幫忙找理由遮掩:“我知道我知道,陸少和臨哥是高中同學,對吧?聽說你們關係特別好,果然是真的。”

  陸嘉川應了聲“是”,見好就收,不說話了。

  要擱平時,他肯定還要再講幾句過火的,但現在學會了克製,主要還是茫然,他似乎陷入了一種尷尬的狀態裏,不知道該怎麽和祝以臨相處了。

  祝以臨感受得到,因為陸嘉川這幾天都沒怎麽找過他,他主動找過去的時候,陸嘉川也表現得很謹慎,似乎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和他說話,才能既真實,又不惹人討厭,而且能達到祝以臨口中的“我們合適”的標準。

  祝以臨也茫然了。

  他本以為陸嘉川收斂好狗脾氣之後,找他撒撒嬌,他們聊聊天,好好談心,很快就能恢複到以前的狀態,複合不是很簡單嗎?

  但陸嘉川的腦子仿佛是個二極管,不是往左偏激,就是往右偏激,以前假模假樣地跟他拚命撒嬌,滿口謊話,鬧掰後又拚命找他吵架,美其名曰“真實”,現在他們的關係半好不壞,陸嘉川的左右兩條路都被堵死,找不到中間地帶,人就傻了。

  祝以臨終於明白了,原來陸嘉川不是不懂戀愛技巧,而是根本不知道怎麽正常地和別人相處。

  這樣一想,好像確實……

  陸嘉川從小就沒什麽朋友,他一生中,和他有過密切關聯的人,第一個是把他養大的老太太,這位女士對陸嘉川不算好也不算壞,但因為經濟限製,常常有猶豫,讓他從小就有危機感,懷疑自己吃太多飯會被丟掉,養成了一副敏感謹慎的性子,雖然他不愛把這一點表現出來。

  第二個是祝以臨。祝以臨幾乎可以說是陸嘉川少年時代的全部,但後來因故分開,對他造成了特別深的傷害。

  然後就是陸家的人,用陸嘉川的話說,陸家沒有一個正常人,那是一個舊社會家族。

  再後來,就是工作上的交往,據祝以臨這段時間的觀察,他身邊隻有下屬和棋子,沒有朋友,沒有能站在平等的位置上關心他喜怒哀樂的人,他也不關心別人的死活,同時對這個世界也沒熱愛,所以在旅行中沒表現出對任何事物的興趣,大概因為,這個世界沒善待過他,他懶得一頭熱。

  至於他關心的,比如祝以臨,他就想方設法,用欺騙和威脅,把對方控製在自己手裏。他好像沒想過,祝以臨是單身,他完全可以用普通人的方式和平追求。

  以前祝以臨以為,他是被權力迷了眼,偏激地愛上了掌控一切的感覺。

  現在忽然意識到,陸嘉川可能隻是沒學會。

  ——沒有人正常地對待過他,教他心平氣和地與這個世界相處,給他自信和安全感,所以他隻能用自己摸索出來的方式,渾身是刺地活著。

  祝以臨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一點,後悔讓他猜自己的心思了。

  對正常情侶來說,互相試探是酸酸甜甜的情趣,但以陸嘉川那個腦子,指不定能猜出些什麽奇怪的東西來。

  當天晚上,一整天無聊且毫無看點的拍攝之旅結束後,祝以臨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一會兒。

  他數著時間,覺得陸嘉川差不多該洗完澡了,這會兒應該閑著,他正想要不要去串個門,用親身行動教教陸嘉川,應該怎樣談戀愛,但他還沒動,他的門鈴先響了。

  陸嘉川站在門外,拿著枕頭,有點別扭地說:“不好意思,我房間裏有蟲子,我今晚能跟你睡嗎?”

  祝以臨:“……”

  不錯,這個借口找得好,他自學成才了。

  第40章 都給你

  祝以臨知道自己很壞,但沒想到竟然這麽壞。

  他本來打定主意要好好安慰陸嘉川,不讓這個“二極管”繼續受折磨,但當他看見陸嘉川帶著一臉試探地走進他房間,艱難地找借口與他親近,他肚子裏的壞水就情不自禁地冒出來了。

  陸嘉川穿著睡衣,把枕頭丟到床上,在他的默許下上床了。

  祝以臨故意問:“什麽蟲子?把你嚇到了?”

  陸嘉川顯然也知道,這麽大一男人說自己怕蟲,借口怪丟人的,但裝都裝了,不得不裝到底,他說:“我不認識,可能是意大利特產的蟲子吧,在國內沒見過。”

  祝以臨點了點頭:“你先休息,我去洗澡。”

  祝以臨轉身進浴室,把衣服脫在了門口。

  這間酒店的室內設計很開闊,不是常見的套房樣式,臥室和客廳是打通的,用一盆巨大的盆栽隔開,牆上掛著幾幅文藝複興時期的油畫。

  而浴室的門是半透明的,且正對著臥室的方向。

  祝以臨打開淋浴,氤氳的水氣漫上玻璃,將他的身影清晰地投在上麵。他洗了大概五六分鍾,突然打開門,衝床上的陸嘉川說:“能幫個忙嗎?沒有沐浴露了。”

  “……”陸嘉川正專心致誌地玩手機,愣了下,“我去我房間拿?”

  “不用,抽屜裏有,你翻一下。”

  陸嘉川聽話地幫他翻,果然翻出一瓶沒開包裝的,親自給他送到浴室門口。

  玻璃門開了條縫,陸嘉川隻把手伸了進去,特意撇開眼,沒往裏麵看。

  祝以臨越發想笑,想起他以前撒嬌胡作的樣子,和現在的謹慎克製懂禮貌形成了鮮明對比。他遞進來,祝以臨也伸手去接,但浴室的地板挺滑的,祝以臨半真半假地摔了一下,本想做做樣子,沒想到弄巧成拙,膝蓋磕在地板上,痛得他發出一聲真情實感的悶哼。

  陸嘉川嚇了一跳:“你怎麽了?!”

  祝以臨保持著摔倒的姿勢沒動,緩了一會,感覺那陣劇痛過去了,才低聲說:“不小心摔了,你扶我一下。”

  “……”

  陸嘉川隻好進到浴室裏,先把花灑關了。

  祝以臨一絲不掛,身上都是濕漉漉的水,陸嘉川一看他就像觸了電似的,眼神閃閃躲躲,不知道視線該往哪落。手也猶猶豫豫,半天才下定決心摟住祝以臨的腰,把人抱了起來。

  祝以臨故意給他使絆子,裝成虛弱病人,靠在他肩膀上,一點力都不出。

  陸嘉川以為祝以臨摔壞了腿或者扭了腳踝,扶他坐在浴缸邊緣,怕他再滑下去,緊緊摟住他的腰,然後屈膝蹲下,很緊張他的腿:“是這嗎?都青了,我叫節目組去找點藥。”

  “不用。”祝以臨說,“不疼,睡一宿就好了,這算什麽傷?我以前拍戲的時候經常磕磕碰碰,有一回撞到頭,人差點沒了。”

  “……”

  陸嘉川愣了下,祝以臨瞄他一眼,繼續說:“傷得重,把我經紀人嚇壞了,沒敢公開,後來對外隻說是輕傷,怕我的粉絲到公司鬧事。”

  雖然這都是事實,祝以臨曾經也的確因為重傷痛苦過一陣。但現在故意把陳年舊事挖出來給陸嘉川看,祝以臨承認,他就是想看陸嘉川為他擔憂的樣子。

  果然,身旁的人沉默了,周身的氣息明顯消沉了幾分,手指輕輕碰了碰他青紫的膝蓋,指尖竟然有點發抖。

  “哥哥。”陸嘉川好半天才說,“以後不要再受傷了,我受不了。”

  “好。”祝以臨答應了。

  浴室裏寂靜無聲,陸嘉川蹲在他腳邊,望著他的眼神十分傷情,祝以臨準備好的一堆旖旎手段使不出來了。

  ——這位陸先生是不是太正經了點?

  他一件衣服都不穿,給陸嘉川抱著,陸嘉川竟然還穩得住,都不帶臉紅的。

  祝以臨無奈,不想演得太過:“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可以洗。”

  陸嘉川還有點不放心,扶他站起來,重新打開花灑,體貼地幫他撕開沐浴露的包裝,然後才走出去,順手幫他把門關上了。

  祝以臨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陸嘉川依舊在玩手機,除此之外,似乎也沒什麽別的事情可以做。

  祝以臨換上睡衣,把頭發擦幹了才上床。

  這張床很大,睡兩個成年男人完全不顯擁擠,他們可以一人睡一半,互不打擾。但那樣就太沒意思了,祝以臨故意靠到陸嘉川身邊,在極近的距離下躺下。

  他能感覺到,陸嘉川的呼吸隨著他的靠近越發小心,最後幾乎沒聲息了。

  祝以臨心想,陸嘉川主動來找他,不會隻是為了和他一起蓋上被子純睡覺吧?他洗澡洗這麽久,就是為了給陸嘉川留時間想話題,可整整半個小時,這人還沒想好應該聊什麽嗎?

  正這麽想著,陸嘉川終於開口了:“你的腿還疼嗎?”

  祝以臨一頓,把差點脫口而出的“不疼”咽回肚子裏,輕聲說:“疼。”

  陸嘉川放下手機,翻身轉向他:“是不是磕得太重傷到骨頭了?”

  祝以臨盯著他,麵不改色:“騙你的,你怎麽這麽好騙?”

  “……”

  陸嘉川呆了一下。如果是以前,他應該會張牙舞爪地撲上來,狠狠反駁祝以臨,但他現在明顯在克製,認為那樣不好,會讓祝以臨覺得他太能抬杠了,“和他談戀愛不高興”,所以卡殼了一下,沒接上話。

  祝以臨道:“你那是什麽表情?”

  陸嘉川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麽表情,眼神一下子變得更緊張了。

  祝以臨歎了口氣,上前一些,挨著他的臉,用悄悄話式的音量輕聲說:“笨蛋,你在緊張什麽?我又跑不掉,給你機會了你都不知道該怎麽利用。”

  “……我知道啊。”陸嘉川哽著口氣,“可你就是故意勾引我,看我上鉤,又不讓我親。”

  “我哪有?”祝以臨不承認,“不信你現在試試看。”

  “真的?”

  “嗯,來吧。”

  祝以臨端端正正地躺回枕頭上,閉上眼睛,做出了等待的姿態。

  臥室的燈開著,頭頂的光照在眼皮上,他眼前泛著一片模糊不清的紅。緊接著,有人伏在他身上,遮住了光。

  祝以臨一動不動,等了好久,預想中的吻卻沒有落下來。

  他忍不住睜開眼睛,發現陸嘉川正盯著他看,表情有點難以形容。

  “怎麽了?”祝以臨不解。

  陸嘉川問:“你為什麽突然又讓我親了?不是說朋友之間不能這麽過格嗎?”

  祝以臨:“……”

  他該聽話的時候不聽話,不該聽話的時候怎麽這麽規矩呢?

  祝以臨沒想到調情竟然這麽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兩人相對無言,祝以臨妥協了:“我怕你一個人胡思亂想會難過,想哄哄你。”

  陸嘉川微微愣了下。

  祝以臨拽住他睡衣的領口,把人拉低,親了他一口:“呆瓜,你知不知道,你越這麽可憐兮兮,我越想欺負你啊?”

  陸嘉川不吭聲,嘴唇緊緊抿著,眼神又委屈又凶狠,死死盯住他。

  祝以臨又親了他一口,這個吻落在陸嘉川的鼻梁上,祝以臨故意咬了他一下,給他留了個淺淺的牙印,又說:“陸嘉川,我叫你呢,你啞巴了?”

  陸嘉川還是不吭聲,眼神更凶了,一副恨不得把祝以臨吞進肚子裏的模樣。

  但他的凶狠隻能嚇唬外人,在祝以臨麵前完全沒有威懾力。

  祝以臨又親他,這次先吻住了他的下巴,沿著他下頜的棱角向上攀爬,曖昧地掠過他臉頰的每一寸皮膚。陸嘉川發著抖,渾身僵硬,終於繃不住了,兩臂一鬆,倒在祝以臨肩膀上,然後缺氧似的,貼著祝以臨的脖頸深深吸了口氣,烙下一連串滾燙的吻。

  祝以臨被他吻得發熱,本能地掙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