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作者:娜可露露      更新:2020-07-24 09:50      字數:4318
  這句不是台詞。

  又說:“這麽演過不了,你想重拍? ”

  陸嘉川的聲音很輕,親昵地咬著他耳根,口型幾乎看不出來。

  祝以臨身上發冷,耳朵過熱,陸嘉川的手順著他寬鬆的衣服伸進下麵,在他臀上揉捏,手指時不時探入臀縫裏,用力很重,祝以臨整個人都不適了,但這也是“自由發揮”的一部分,理論上他要給他的搭檔一定的空間。

  床戲當然會很過火,唯一要求就是沒有真正的插入行為,其他的摸啊親啊,演員都應該有心理準備,接受不了的人一般會用替身來拍,更多人不會接這種戲。

  祝以臨沒阻止,陸嘉川就更放肆。

  他們要演出虐待的氣氛,要讓祝以臨疼,這個挺難配合,剛才在開拍之前,程導讓他們自己私下研究一下,但他們剛分手,實在聊不到一起去,於是沒準備,就這樣直接上陣了。

  陸嘉川仗著這一段需要演員後期配音,不現場收聲,開始亂講台詞了,隻要遮擋一下口型就行。

  “你也硬了,哥哥。”他把祝以臨摁在馬背上,堅硬的下體頂著祝以臨的臀縫,一下一下撞擊著他,“你和趙思潼拍的時候也會硬麽?嗯?”

  “……”

  馬在他的控製下撒歡亂跑,眼見要跑到冰湖上去了,祝以臨渾身顫抖,這個角度鏡頭要拍他的臉,他無法答話。

  陸嘉川沒被反駁,就當他默認,身下的動作頓時更激烈,好像真的在操祝以臨似的,發了狠地不停頂弄,祝以臨被弄得幾乎要掉下馬去,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驚慌的神色。

  方玉春 ― 或者說陸嘉川,在他的驚慌裏得到滿足,然後變本加厲,猛地撕開他上身的衣襟,低頭咬住他裸露在外的脖頸。

  是貨真價實的咬。

  一口一個深深的牙印,他每咬一次,祝以臨就忍不住顫抖一下,是疼的,也是被冷風凍的。

  他全身的熱度都匯聚在下體,陸嘉川瘋了似的竟然放開僵繩,把馬背當床,扣緊他的腰,帶著某種急需發泄的情緒狠狠地操他。

  祝以臨的臀縫裏濕了一片,那個凶器似的東西每一次擠進來,都會被馬顛出去,然後陸嘉川再按著他,重新插入,甚至抓住了他的下體,在衣服的遮掩下幫他套弄。

  此時此刻,實在不應該有感覺,但欲望和心願常常相悖,盛無風為什麽沒有痛苦,祝以臨曾經在分析角色的時候很理解,現在卻突然覺得理解不了了。

  ——人隻要活著,就不會沒有痛苦。

  ……

  馬還在跑,韁繩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回到了陸嘉川手裏。

  祝以臨的衣服亂了,長發也亂了,整個人被蹂躪得不成樣子,而這場馬背上的苟合還沒結束。

  後來祝以臨的意識有點模糊了。

  陸嘉川做得太逼真,也有照顧到他,讓他分不清,他們是不是真的在假戲真做?

  發泄出來的那一刻,陸嘉川的右手還攥著韁繩,突然低頭俯在他身上,額頭壓著他的肩頭,一動不動。

  這一場拍得足夠久了,導演衝他們喊停。

  陸嘉川仍然保持剛才的動作,不肯抬頭。

  祝以臨咳了兩聲,推他:“起來吧。”

  馬兒乖乖站在原地,身上的人沒有動,祝以臨忽然發覺肩膀濕了,陸嘉川在哭。

  他沉默了一下,推第二次:“起來,導演要過來了。”

  “我知道。”陸嘉川突然說,“你能不能別這樣不理我?昨天晚上,我感覺我好像死了一遍,太陽一升起來,我就在想,為什麽我還活著?我怎麽還能看見太陽呢?”

  “……你別說這種話。”祝以臨渾身不適,這會兒熱度散光了,他被風吹得冷得不行,“你是不是覺得威脅我特別過癮?什麽意思,我不點頭,你就要去死,然後掛個熱搜:祝以臨負心逼死陸嘉川?”

  這話說得太狠了,祝以臨自己都覺得有點不留情麵。

  但陸嘉川對他下手的時候不是更狠嗎?

  拿刀殺人的是陸嘉川,哭著訴苦的也是陸嘉川,強勢和弱勢的戲都被他唱完了,祝以臨應該唱什麽?

  “我拿你特別沒辦法。”祝以臨說,“剛才做成那樣,如果是別的演員,我就喊停了,為什麽允許你那麽過火?因為我真的不想重拍,我現在和你在一起,多待一秒鍾都是受罪。”

  “……”

  陸嘉川不吭聲了,好半天才說:“我可以道歉嗎?我不威脅你了,我把公司還給你,以後好好做人,你想幹什麽我都不管,和別人拍親密戲我也不吃醋,再也不作了,行嗎?你原諒我吧,別分手好不好?”

  祝以臨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陸嘉川抓緊他的手:“哥哥,你救救我吧,求你了。”

  第34章 夕陽和日落

  祝以臨的狀態很糟,導演過來的時候,譚小清也跟過來了,手腳麻利地給他披上大衣,怕他凍著。

  程解世對拍攝效果相當滿意,但走近一看,兩個主演都陰著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兒,他到了嘴邊的誇獎沒講出來,奇怪地問:“你們怎麽了?”

  祝以臨搖了搖頭,由譚小清扶著上車,他們要先回休息室整理儀容,換換造型,再拍下一場。

  祝以臨從下馬到上車的整個過程裏,陸嘉川一直拉著他的衣擺,一秒也沒放開過,眼睛也緊緊盯著他,神情明顯是剛哭過的,那張蒼白的臉上透著被冷風凍紅的顏色,可憐兮兮,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

  祝以臨不說話,陸嘉川也不說話,這是一輛除司機外隻能坐四個人的小型轎車,祝以臨上了後座,陸嘉川就緊緊跟著他,坐到了他身邊。

  後座還剩一個位置,還有——好吧,副駕駛已經被導演搶走了,譚小清隻好坐陸嘉川旁邊,當一個閃耀的電燈泡。

  路不遠,劇組給備車,是為了照顧他們的身體狀況。拍床戲是個體力活,程解世對此有豐富的經驗,演員身上會出現什麽狀況他也都明白,不會讓祝以臨他們太過尷尬。

  但是他不明白,他們兩個明明是真情侶,為什麽還會尷尬?

  到了休息室,有洗漱換裝的時間,祝以臨料理好自己之後,出來一看,陸嘉川先他一步處理完了,依然在等他,他不在的時候,陸嘉川就抓著他的大衣,還是剛才那種神情,好像祝以臨不點頭答應,他就永遠不會好了似的。

  祝以臨想繞過去,但陸嘉川突然抓住他的手,問他:“祝以臨,你還愛我嗎?”

  “……”祝以臨頓住,冷冷瞥他一眼,“你不是說我根本不愛你麽?這麽問不嫌多餘?”

  陸嘉川低下頭:“我不知道,我想你可能……會有點愛我吧,一點就好,還有嗎?”

  祝以臨沒吭聲。

  將近十年的感情,怎麽可能一夜之間完全消失?也許這一輩子都消失不了,陸嘉川將成為他痛苦的源頭。但是如果讓他立刻回頭,去擁抱陸嘉川,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他沒那麽寬廣的胸懷。

  “你根本不愛我”,這句話應該由他對陸嘉川說。

  祝以臨不是奉獻型機器人,陸嘉川想要什麽他就給什麽,他也會計較:為什麽你能毫不手軟地傷害我,還要求我心裏毫無芥蒂,像以前一樣對你好?

  明明是你不愛我。

  是你不顧及過去的情分,一直騙我,把我逼上絕路。

  祝以臨昨晚已經哭夠了,現在麵對罪魁禍首,突然又有了胸悶窒息的感覺。

  陸嘉川不死心,非要他回答不可:“你還愛我,對不對,哥哥?”

  “不。”祝以臨忍不住說,“我愛陸嘉川,但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一點都不了解你……原來那個陸嘉川去哪兒了?也許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在七年前那麽自卑,不管他站得有多高,我都該拚命爬上去,把他留在我身邊。”

  “……”陸嘉川終於放手了,他好像沒有力氣再拉祝以臨了。

  沉默了會兒,陸嘉川突然笑了聲,用他那雙通紅的眼睛逼視過來:“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喜歡現在的我……對,誰會喜歡一個心狠手辣的變態!可我能怎麽辦?我已經變成這樣了!我怎麽重頭再來?!誰給我重來的機會?!你隻要我乖,要我聽話,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步?你不在乎,你隻想要一個可愛的小男朋友!你要他在陸家活到最後,還得保持本性不被汙染!——換作是你,你行嗎!?”

  祝以臨怔了下。

  陸嘉川似乎終於死心了,不再僥幸自己能繼續蒙騙祝以臨,也不再期盼祝以臨會喜歡真實的他,他不哭了,也不求了,冷靜地接受了不被愛的現實。

  然後推門走了。

  這是二月末,三月初,在寒冷的北方,也即將春暖花開了。

  《紅衣》劇組因受季節影響,先在北方拍後半段劇情,再回南方拍前半段。祝以臨和陸嘉川的那場馬背戲,是結局之前的倒數幾場,後來,他們又在濱城待了一個星期,把所有冬季戲份都拍完,全組一起撤離,趕往了南方的取景地點。

  這一個星期,除了對戲必要,祝以臨再也沒見過陸嘉川。

  陸嘉川似乎聽信了那句“我和你在一起,多待一秒鍾都是受罪”,因此堅決不給祝以臨找麻煩,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到第二個取景地的酒店入住的時候,他甚至專門和人調換了房間,不挨著祝以臨。

  而方玉春這個角色,重頭戲都在後半段,已經差不多拍完了,在江南水鄉隻需拍幾個簡單的場景,還大多是和女主角同框,沒有祝以臨什麽事。

  因此,陸嘉川成為三個主演中,第一個殺青的人,提前離開劇組了,

  祝以臨和趙思潼多拍了半個月,四月初,全劇組殺青,祝以臨以“有其他工作趕時間”為由頭,沒出席殺青宴,第一時間回到了鴻城。

  他和陸嘉川分手一個月了。

  分手時兩人的精神狀態都很不穩定,有些話沒說清楚,比如,陸嘉川什麽時候從他家搬走?應該已經搬走了吧,怎麽可能還留下。

  祝以臨帶著一身疲憊打開家門,果然,人去樓空了。

  但沒想到,陸嘉川竟然給他留了點東西,是一個紙箱,端端正正地擺在臥室的床上。

  祝以臨盯著那個箱子看了幾秒,沒有第一時間打開,他先去廚房給自己弄了點吃的,吃飽後,把碗洗了,又去洗了個澡,然後才回到臥室,懷揣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心情,把陸嘉川留下的紙箱打開了。

  出乎意料,竟然是一堆情書,數了數有六十五封,底下壓著一張泛黃的作文紙。

  祝以臨把那張紙抽出來,作文題目:《我和他》。

  整篇文章字跡潦草,塗改頗多,其中有一句修改了好幾遍——

  “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陪他看夕陽和日落,我最喜歡他了。”

  “夕陽”被人用鋼筆劃掉,改成了“朝陽”,“喜歡他”後麵有一顆用紅色碳素筆畫出的心,歪歪扭扭,又笨又傻。

  祝以臨盯著那顆紅心看了一會兒,突然情緒崩潰。

  他壓抑了整整一個月,這時終於意識到,失去的人,是真的失去了。

  那個會給他畫紅心的男孩,永永遠遠,不會再回來了。

  他愛現在的陸嘉川嗎?

  對於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怎麽判斷愛不愛?

  如果陸嘉川能從一開始就心平氣和地與他重逢,不要偽裝,哪怕他有很多缺點,也許他們也能和普通情侶一樣,經過互相試探,曖昧與心動,認真地談一場戀愛。

  可能不那麽美好,但真實的世界本就沒有那麽多美好。

  但已經不能重來了。

  祝以臨甚至無法判斷,陸嘉川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欺騙他的?最初的熱搜就是精心設計嗎?和他約飯,對他哭訴,也是假的嗎?

  ——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他為什麽會變成一個被謊言堆砌起來的人?

  他說陸家是“陰間”,“舊社會”,是一個讓人無法不被汙染的大染缸,分開的這七年,陸嘉川究竟都經曆了些什麽,才會從裏到外被染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