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作者:娜可露露      更新:2020-07-24 09:50      字數:4314
  適逢年末,各行各業熱鬧紛呈,娛樂圈也一樣,網上到處都是年度總結,還有一些挑日子似的突然曝光的八卦,網友們或罵或讚,吵得熱火朝天。

  在回去的路上,祝以臨在各種讓人眼花繚亂的八卦裏,突然刷到一條不起眼的小新聞:何易信的新戲拍到一半,製作方突然找人頂替了他的位置——導演被換了,原因不詳。

  有人說,他得罪了人,以後恐怕都沒戲拍了。

  祝以臨隨手翻了翻評論,心想,那種人,得罪人是遲早的事,翻車不意外。

  娛樂圈很現實,大牌明星導演打個噴嚏都是頭條,不紅的人誰管你死活?

  何易信在拍戲中途被炒的新聞沒幾個點擊,祝以臨也不怎麽在意,隻是覺得有點巧,他剛和陸嘉川說完,何易信轉頭就出事了?但他也沒想太多,掃一眼就忘了。

  再有幾天就過年了。

  祝以臨每年的工作安排不一樣,有時能回家過年,有時回不去,今年要感謝《紅衣》劇組的前期籌備期比較長,給他倒騰出了幾天假期,他打算回江城一趟,陪陸嘉川給老太太掃墓,再一起去他媽那裏吃年夜飯。

  祝以臨至少有三年沒回過江城了。

  三年前,他有一部戲的取景地點恰好是江城,因此在那裏待了一個月。但當時祝以臨已經很紅了,不方便到處亂走,而且他對故地重遊有點抗拒,所以哪兒都沒去,在酒店裏度過了漫長的一個月。

  這次回來,祝以臨和陸嘉川做了充足的準備——

  祝以臨穿了一件很厚重的大衣,戴上帽子、圍巾、口罩,把自己偽裝成了個球。

  陸嘉川笑得要命:“哥哥,你能不能別這樣一本正經地賣萌?”

  “……”

  祝以臨冷著臉,拿唯一露出來的眼睛瞥他:“我怎麽了?我這麽大牌,全世界都盯著我,很容易被拍的你知道麽?”

  “你穿成這樣就不會被拍了嗎?”陸嘉川笑得兩眼彎彎,“你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來,狗仔也一樣啊。而且江城又不冷,你穿這麽多,太引人注目了。”

  他幫祝以臨脫掉大衣,換了件輕薄的。

  解衣服扣子的時候,陸嘉川靠的很近。他現在有個毛病,隻要靠近祝以臨一米以內,就會像金屬被磁鐵吸到了似的,自動黏到祝以臨身上,然後手就開始不老實了,要摸摸抱抱,祝以臨不親他,他就想咬人,親他的話,簡單的吻又很容易發展成深吻,逼得祝以臨喘不過氣來,與他在一起日日夜夜神魂顛倒。

  怎麽會這麽黏人?

  祝以臨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答案大約是找不到的,熱情是一種天性。

  可奇怪的是,他不覺得陸嘉川是熱情的人,相反有點敏感和孤僻,可能正因為如此,對別人都冷淡,所以把全部的熱情都留給他了吧。

  “他太愛我。”祝以臨無時無刻不體會到這一點,因此也越來越愛陸嘉川。

  越來越愛,也越來越縱容。

  即使陸嘉川的獨占欲漸漸發展得過火,對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表露出一定程度的嫉妒和不滿,祝以臨也不怎麽在意,隻當是陸嘉川撒嬌的時候掌握不好分寸,越來越作了。

  祝以臨聽說,有些人的女朋友的確會有這樣的毛病,動不動要問,“你今天和誰見麵了?”,查手機,要社交賬戶密碼,要求朋友圈每條點讚,回複消息稍微慢了點,就發脾氣,“你不愛我了,對我好冷淡”。

  但陸嘉川比一般人的女朋友更會撒嬌,他不會那麽強硬,祝以臨和別人聊天超過三分鍾不理他,他就會湊過來,眼巴巴地盯著祝以臨看,用眼神瘋狂暗示。

  直到祝以臨領會到他的意思,主動把手機遞過來,讓他查。

  陸嘉川飛快地掃一眼屏幕,確認剛才的聊天對象沒什麽問題,再裝腔作勢地拒絕:“不,我不會查你手機啊,哥哥,我不是那種人,你把我想成什麽了?”

  祝以臨:“……”

  沒關係,上帝是公平的,給一個人的可愛值點滿的同時,難免會讓他在另一方麵缺斤少兩。

  祝以臨心想,作就作吧。

  現在就是,好好地換著衣服呢,陸嘉川的毛病又犯了,突然說:“哥哥,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祝以臨把大衣掛回衣櫃裏,轉身回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陸嘉川不滿意:“不是這裏。”

  “你怎麽這麽事兒。”祝以臨捏住他的下巴,親了親他的額頭。

  眼見陸嘉川還要發作,祝以臨笑了聲,搶先一步堵住他的嘴,把人推到衣櫃上,用力地吻了下去。

  被陸嘉川纏著作來作去這麽久,祝以臨漸漸找到了應對的辦法。

  他不主動的時候,陸嘉川就會特別急,想從他身上挖到什麽似的,很用力,沒完沒了。

  當他主動起來,陸嘉川反而會有點手足無措了,小可憐似的睜著一雙眼睛,脈脈望著他,帶著某種深邃的祈求,仿佛希望他繼續,多親一秒,再多一秒,不要停下。

  祝以臨有時感到困惑,是他在控製陸嘉川,還是陸嘉川在控製他?

  他多數時候覺得是前者,陸嘉川太過於乖順,把他心裏原本隻有一丁點苗頭的掌控欲培養了起來,他越來越喜歡陸嘉川可憐巴巴的樣子,最好是被他惹出來的,一麵傷心,一麵又離不開他,任他為所欲為,隨心給予寵愛。

  可他在精神上得到了滿足,事實卻並非如此。

  事實是什麽呢?

  他的社交範圍越來越窄,不能接近陸嘉川以外的人兩米以內。

  這種程度的控製,一般人可能受不了,但在祝以臨看來,也不算大事,祝以臨是個沒有社交渴望的人,隻要在他能容忍的範圍內,不管陸嘉川做什麽,他都當做是情趣,可以享受。

  一件衣服換了半個小時,結束時祝以臨的嘴唇是紅的,陸嘉川親手幫他戴上口罩,看了眼時間:“我們該出門了,哥哥,等下午到了江城,我們先回老家看看吧。”

  “嗯。”祝以臨應了聲,“你這兩年回過江城嗎?”

  “回過,我每年清明都去掃墓,奶奶沒兒沒女,隻有我惦記她。”

  真是個寶貝,祝以臨心想,他怎麽這麽乖?作歸作,關鍵事情上總是這麽懂事,可愛又可憐。

  陸嘉川卻沒自覺。

  這人說來也奇怪,他有時真有時假,特別擅長拿腔捏調地裝可愛,卻對自己真正的可愛之處視而不見,不知道自己哪裏最吸引人。

  祝以臨愛他作鬧,也愛他柔軟的樣子。

  那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眼神,像記憶裏夏天的風,自由吹拂過泛黃的大街小巷——

  原來回不去的故鄉,他們今天還能回去。

  祝以臨內心情緒泛濫,懷舊了一路。

  他給譚小清放假了,和陸嘉川一起開車去機場。

  飛江城不需要耗時太久,落地時剛好是午餐時間,他們心情太好了,情緒一放鬆,警惕性就提高不起來,祝以臨平時對鏡頭特別敏感,今天卻毫無知覺,直到陸嘉川輕輕推了他一把,壓低聲音說:“哥哥,有人在跟我們。”

  祝以臨愣了下:“粉絲嗎?”

  機場人多,遇到眼尖的粉絲不奇怪。

  陸嘉川麵色一斂:“不,好像是狗仔。”

  他們走到下行的手扶電梯前,陸嘉川把祝以臨往前推:“你先走,我去處理一下。”

  “什麽?你想怎麽處理?”祝以臨匆匆一問,人已經被推上電梯了,年節時期機場擁堵,身後的行人擠上來,擋住了他。

  陸嘉川壓低帽簷,衝他比了個手勢,示意他放心,然後背對著他,往跟拍狗仔的方向走了過去。

  陸嘉川如此果斷,好像應對此類事件有某種特殊的手段,熟練到不需要思考和猶豫,祝以臨一瞬間有點茫然,心裏湧上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拿出手機,給陸嘉川發微信:“你幹什麽去了?把語音打開。”

  他按“語音通話”,但陸嘉川沒接,隻給他回了一條文字消息:“別擔心,哥哥,在你沒準備好的時候,我們的關係不會輕易曝光。——等我五分鍾。”

  第26章 過去與現在

  祝以臨出道這麽多年,和狗仔打交道的經驗十分豐富。

  狗仔就像蟑螂,惡心,很難處理,很容易威脅你,你卻威脅不到他們,因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祝以臨曾經長期被跟拍,他當時不在意,除了工作沒有其他私生活的人為什麽要怕?他心情好的時候,甚至可以和狗仔談笑風生,後來狗仔們發現跟著他什麽都拍不到,漸漸喪失了跟拍的熱情。

  最近因為陸嘉川的關係,他的花邊新聞又多了起來,那些老朋友們聞著味兒就過來了,都想從他身上挖出重磅大料,賣個好價錢。

  祝以臨倒不是沒想過,他和陸嘉川被拍到該怎麽辦?但他覺得,兩個男人一起出街實在沒什麽大不了,不被拍到開房就行,其他的溫嫻都能處理。

  他沒想到,陸嘉川的反應會是這樣。

  光天化日之下,江城機場的治安沒問題,祝以臨不擔心陸嘉川會出事,他心裏更多的是疑惑。

  他被電梯送到機場一層,獨自走出出口,外麵的人群在排隊等出租車,他繞開裏三層外三層的隊伍,從行人稀少的角落往外走,同時拍了一張身邊勉強能當作路標的東西給陸嘉川看,告訴他:“我在這兒等你。”

  陸嘉川超過五分鍾了,但沒讓他等太久,過來的時候手裏竟然拿著兩串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糖葫蘆,走到他身邊,塞給他一串。

  祝以臨哽了一下。

  陸嘉川道:“怎麽了?我們走吧,哥哥。”

  江城的冬季溫度偏高,糖葫蘆表麵的糖漿有點融化了,祝以臨咬了一口,黏糊糊的,好酸:“哪來的?我剛才沒看見附近有賣。”

  “粉絲送的。”陸嘉川說,“碰到一個六七歲的小蘿莉,她把我錯認成屠源了,拉著我不撒手,要我給她唱歌,我就唱了兩句‘哦親愛的你怎麽不入睡,是不是因為今夜沒有我陪’,她很高興,送我一串糖葫蘆,我說我要兩串,她不肯給,我搶了就跑,她在後麵抱著媽媽哭,邊哭邊罵:我再也不喜歡源源哥哥了!”

  祝以臨:“……”

  屠源是最近很紅的男歌手,代表作《入睡》,是一首爆紅到爛大街的情歌。

  祝以臨無奈:“你真把人惹哭了?好沒素質啊,陸嘉川。”

  陸嘉川笑:“我開玩笑的,你怎麽這麽不幽默啊哥哥,我把她哄得開開心心,她主動送我兩串糖葫蘆,還說長大後要嫁給源源哥哥,我替屠源答應了。”

  祝以臨:“……”

  陸嘉川嘴裏咬著糖葫蘆,圓滾滾的山楂把他的臉頰撐得鼓起一塊,顯出一種飽含青春感的可愛。

  祝以臨的疑問在喉嚨裏滾了又滾,半天才說:“你找到狗仔了?”

  “嗯。”陸嘉川說,“我抓住他,叫他把手機和相機裏的照片都刪了。”

  “讓刪就刪?”

  “是啊,因為我厲害嘛,我威脅他說,他不同意,我就把他送去公安局,江城市公安局長是陸娉婷的表舅,和我很熟。”

  祝以臨:“……”

  陸嘉川的表情一本正經,讓人很難分辨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看出祝以臨的懷疑,他撇了撇嘴:“當然假的哦,陸娉婷哪有當局長的舅舅?有也不可能幫我,但我姓陸,瞎掰也有人信呢。他們都以為我很囂張,手眼通天,是陸家的幕後黑手,不得不懼我三分,哪裏知道,其實我是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可憐小寶貝。”

  “小寶貝”做作地捏出一個哭臉。

  祝以臨被他的戲精本領折服,心裏十分好笑:“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沒必要。”

  “好的好的。”陸嘉川相當聽祝以臨的話,暗戳戳地牽了一下他的手,怕人看見,牽完飛快地放開,“不會再有下次了,哥哥,我不許任何人傷害你。”

  陸嘉川時而玩鬧時而正經,最後一句的語氣充滿篤定,仿佛他掌握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