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被壓抑的黑暗
作者:萬尼亞的雪人      更新:2020-07-30 18:58      字數:2281
  皮外傷如果位置不容易擦碰的話,不包紮是最好的,透氣有利於結痂,君芊芊仔細給自己檢查了一遍,發現除了臉上的紅腫,其餘的傷都是她自己弄得。

  而且她還頂著豬頭一樣的臉,跟著羅澤賣萌。

  “你好好休息,我們去找依柳。”

  羅澤將君芊芊送回家,讓她躺在嶄新幹淨的棉布床單上。

  “你也應該休息,找不到就算了吧。”

  君芊芊心裏有些不安,她拽著羅澤的手指沒放。

  她會的新技術還有很多,就算依柳泄露了秘密,棉布和麻繩之類的東西被其他部落學去了,他們也會造出更厲害的東西出來。

  羅澤從高山部落連夜回來,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

  “我們找到天黑就回來。”

  此時已經快到黃昏,羅澤原本安排佩洛來照看君芊芊,但她覺得自己隻需要睡一覺就好,不需要誰照看。

  羅澤離開後不久,她也跟著偷偷溜出去了。

  族民們幾人一組分散尋找著,羅澤獨自往紫花湖邊去,依柳逃跑的時間很充分,他們可能真的追不回她了。

  “可惡!”

  羅澤狠狠一拳打在樹幹上,指骨頓時擦破流血。

  依柳沒有他們預想的那樣幸運,她踩中了紫花湖邊的陷阱,摔的七葷八素半晌才醒過來。

  而她睜開眼睛,就看到陷阱上方的人影。

  “這就是報應嗎,你們殺掉比莫和艾花,扔在了陷阱中,卻沒想到自己也會葬身陷阱。”

  羅澤冷淡的看著依柳,她像看到惡鬼一樣嚇得尖叫。

  她感到死亡離自己如此接近!

  “求求你,求求你!別殺我,我什麽都願意做!我什麽都願意做!”

  依柳緊緊靠在陷阱的牆壁上,她不知道羅澤會怎樣對付她。

  “那就讓我看看你都能做些什麽吧。”

  羅澤卻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他向依柳伸出了手,依柳的眼神瞬間亮了,她被拉了上來趴在地上,而他就站在一旁安靜的不說話。

  “我什麽都願意做,什麽都願意做!”

  依柳整個人仿佛都魔怔了,她連滾帶爬的跪在羅澤身前,顫抖著解開了自己的衣服,又將手伸向羅澤的腰帶。

  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等等,我不需要你做這個。”

  而羅澤卻突然出手扯住了依柳的頭發,將她一把提了起來。

  就像懸崖上,多頓對待君芊芊的姿勢一模一樣。

  “求求您,我可以做得很好,我會好好伺候您,求求您了!”

  依柳哀求著掙紮,她仿佛已經被羅澤嚇瘋了。

  “我相信你會做的很好。”

  羅澤握住了依柳的脖子。

  “您需要我做什麽?”

  依柳討好的笑著,下一秒,她的表情卻定格了。

  “我要你死。”

  羅澤幹脆利落的折斷了依柳的脖子,又像甩開什麽髒東西一樣,隨手將她的屍體扔進陷阱。

  他拔下部落為巡查陷阱做的記號,正要往坑中填土的時候,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羅澤,你在做什麽?”

  君芊芊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她一路跟著羅澤過來,正看到他將依柳從陷阱中拉上來的場麵。

  “芊芊!”

  羅澤驚懼的回頭,手上還拿著陷阱的記號。

  “你又殺人了?”

  君芊芊瞪大了眼睛,她將羅澤的所作所為看的一清二楚,殺多頓和薩勒,都是在對戰中無法留手,但他殺依柳的手段,卻是裸的折磨。

  羅澤先給了依柳可能活下去的希望,又讓她在絕望中死去了。

  “你都看到了?”

  羅澤看向她的臉,他的表情扭曲可怖,君芊芊卻沒被嚇到。

  “羅澤,你是不是生病了?”

  君芊芊不是聖母,依柳把她害成這個樣子,死了就死了,她不會為此感到唏噓。

  但她發現羅澤的狀態很不對。

  “你不害怕我?”

  羅澤扔下手中的標記,一步步向君芊芊逼近,卻發現她的臉上,還是平日裏那副若有所思的呆樣。

  “因為你是羅澤啊,有什麽好怕的。”

  羅澤離得太近了,她隻能仰起頭看他,此時他看著就跟變態連環殺人狂一樣。

  “芊芊?”

  羅澤被她的反應弄得很迷惑,反而表情緩和了一點。

  此時的君芊芊卻微笑著,眼神中還帶著縱容。

  “羅澤,對你來講,活著很無聊吧。”

  明明是在湖邊昏暗的樹林中,她卻笑得如同豔陽般燦爛。

  她這是第一回,覺得終於觸碰到了真實的羅澤。

  “你在說什麽?”

  羅澤卻沒有笑,也沒有像往日那樣露出溫和的表情。

  因為她說對了,在遇見她之前,他活的很無聊。

  羅澤從小就很喜歡胡思亂想,他總是纏著別人問東問西,同齡的孩子有時會被他嚇到,成年人又太忙碌了,沒有時間解答他的疑問,隻有母親會耐心的聽。

  不同花紋的石頭,太陽旁邊彩色的雲,母親會慈愛的望著他,卻依舊無法回應他。

  後來,就連母親也死去了。

  他逐漸變得越來沉默,暴戾在他的內心滋生,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所有人都如此痛苦,生死不過是風吹起的沙,飄浮或降落都不由自主。

  他想要破壞,想要毀滅這個讓所有人都不幸的世界。

  君芊芊問他是不是病了,也許吧。

  他最嚴重的時候,抱著生病的弟弟小澤,竟產生了想要殺死他的衝動。

  人哭著降世,又在痛苦中死去,早死豈不是早解脫?

  回過神時,就看到小澤驚恐的滿眼淚水,他像被燙到了一樣收回了手,發覺該死的人其實是自己。

  大哥達澤受傷後,他加入了狩獵隊,那時他還沒成年,卻每次都衝在最前麵。

  他與獵物廝打,直麵野獸腥臭的獠牙,隻有鮮血和疼痛,能緩解他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

  “我第一次看到你時,你的眼睛讓人平靜。”

  就像現在她看他的眼神一樣。

  那時的集市上,周圍等待被交易的俘虜或害怕,或咒罵,或討好的笑著。

  隻有君芊芊表情平靜,她眯著眼睛看向天空,仿佛置身於一場不精彩的鬧劇中。

  “即使陷入絕境,你也會覺得天上的雲好看,你還喜歡看月亮。”

  映照在她眼中的世界,是如此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