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諸勢
作者:王道樂途      更新:2020-07-22 23:21      字數:2347
  鹹陽,渭水之北,緊鄰鹹陽宮之側,一座豪華府邸坐落於此處。

  “爾等害我!”

  此刻,府邸深處,一座樓閣之中,聽聞奏報,長安君惱怒之極,恨不能將眼前諸人斬殺以瀉心頭之怒。

  “君上!”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疾步行來,隨後附耳低語。

  “再探。”

  聽聞來人之言,長安君怒色更甚,不過隨即其神色卻變得極為平靜,對來人吩咐之下,其目光落向眼前諸人,良久之後,方才開口,

  “坐!”

  另一處所在,丞相府中,廳堂之上,此時一位須發黑白相間,麵貌卻似中年之男子聽聞家仆奏報之後,眉頭微皺,隨後揮手讓其離去,讓人不知其心中做何想法。

  “良人,阿子受難,汝身居相位,不可不問!”

  時間並未過去多久,正當中年男子端坐堂上,心思百轉之際,一道身影急切而來,卻是一位梨花帶雨的婦人,言辭犀利,咄咄逼人。

  “婦人少見,此事吾自有決斷!”

  不曾顧忌婦人哭鬧,男子自始至終神色不曾有任何變化,此事雖然意外,但弄不好卻是一件大事,自己如今雖近乎一萬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位高權重,一言之間,無不懾服,但隻有身在其位,方知其中隱患之處。

  尤其當今秦王乃是一位心思深沉之輩,尚未真正親政,但已漸露鋒芒,是一位極為難纏的君主,此時此刻,可謂是多事之秋,一言一行皆要謹慎方可,是以,婦人這般淺見之言,中年男子根本不予理會,甚至無視之。

  至於婦人之哭鬧,雖然令人心煩,但總好過家宅不安的好,且自己乃是一家之主,位高權重,豈會受婦人掣肘,聽憑其行事?

  如此之下,眼見男子這般冷酷無情,婦人自知多言無益。繼續停留在此,亦徒增笑話,是以,婦人怒氣更甚的消失在了男子眼前,隻是之後其會做出何種事情來,卻並非男子所能預料的。

  婦人行至內院之中,迎麵而來的乃是麵色蒼白,氣息虛弱的一位青年男子,此人不是他人,正是之前於西市之中,被秦忌三言兩語之間氣的吐血不止的呂冉,經過之前中尉署的判決,在繳納罰金之後,此子已經回至丞相府中。

  畢竟發生於西市中之事並非大事,且動手之人並非呂冉,其僅是身為主人受到連帶罪責,如此罪責,繳納一定贖金即可,自不會有事,至於那個隸臣,如今已被關押。

  隻是被秦忌一擊重傷,如今更是關押在內,處境自是好不了。

  自己身陷如此處境,隨身隸臣,尤其是武力尚可的忠心之人,卻遭受如此這般罪過,此事已不僅是隸臣一人之事,而是在赤裸裸地損傷自己顏麵,損傷丞相府顏麵,甚至是在打臉,足以對丞相一係之眾人造成嚴重影響。

  是以,呂冉自是心中對秦忌痛恨異常,恨不得殺之而後快,事情發展至此,已並非自己一人之事,是以其自是希望阿翁(父親)能夠給予支持,甚至是直接出麵,給予懲戒,讓朝堂眾人知道,丞相之威嚴並非隨意可以挑釁的。

  “阿母,阿翁意欲何為?”

  眼見婦人回歸,此子頓時頗有期待地詢問道,在其想來,無論出於維護自己,亦或者出於維護丞相府威嚴顏麵,此事阿翁定會有所行動。

  “商賈之輩,重利輕義,果然無情!”

  麵對幼子之言,婦人神色卻是愈加難看,不由地氣惱憤恨道。

  “阿母,此是何意?”

  聽聞婦人之言,呂冉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亦或者說其並不願意相信。

  “此事吾自有計較,你耐心等候就是!”

  婦人並未回答呂冉的詢問,畢竟言語之間含義已經明了,幼兒隻是並不願意相信罷了,是以,並無必要再進行打擊。

  看著氣息微浮,麵色蒼白的稚子,婦人心中一口氣實難下咽,定遠侯不過戍邊小將,其門下亦不過三子兩女,除此之外,雖近些年那秦輕操持經營臨江仙頗大,甚至被封傾城君,但在其眼中亦是無足輕重。

  實際上亦是如此,呂不韋武有門客三千,家族子弟過萬,權勢之上,朝堂之中,有百官跟隨,後宮之內,有太後支持,其自身更是文信侯,丞相。

  文亦有呂氏春秋典籍,諸國傳頌,一時無二,如此諸般因素之下,呂不韋可謂是權勢滔天,文物兼備,不說西秦,即便放眼天下三國,四海夷狄,亦無一人可與其比肩者。

  如此之下,婦人自不會將定遠侯放在眼中,定遠侯尚且如此,更何況其家中一子,且此子更是其邊疆荒野之地撿來,並非其親生,正因如此諸多緣由之下,婦人自不會善罷甘休,不說要其性命,至少亦要廢去武力,貶為刑徒,去驪山修陵。

  “來人!”

  心中有此思量之下,婦人立即吩咐手下之人,開始著手行動起來,至於其如何行動,旁人自是不可知。

  不說丞相府之中,此時呂冉以及婦人作何行動,秦忌則在始一至家中,即被阿母喚去,詢問今日之事。

  麵對神色平靜,卻似乎風雨欲來的之情景,秦忌正襟危坐之間,卻是不敢有絲毫隱瞞,況且即便隱瞞亦是無用,想來其中關節,阿母早已盡知。

  言畢,秦忌正襟危坐,神色嚴肅,未有一絲一毫不合禮儀之處,靜候阿母發落,對麵阿姊以及身側伯兄亦是如此,皆一言不發,聽候阿母決斷,或者是責備,訓誡。

  “欺人太甚!當真以為吾孤兒寡母好欺不成?!”

  隻是秦忌等人想象之中的暴風雨並未來臨,阿母之言響起之際,其所言所行,不但並無半分責備、訓誡,反而對挑釁之人甚是痛恨,不僅如此,觀阿母此言,似乎不僅是針對呂冉此微不足道之紈絝子弟,而是不滿,乃至憤怒丞相一係之人。

  一時間聞得此言,秦忌三人皆有些意外,畢竟一直以來,阿母雖然教導嚴厲,但是對外向來平和,盡量不會主動生事,是以,如今明顯自己占了便宜的情況下,阿母卻露出如此不依不饒的態度,實在出人意料。

  “阿母且寬心,那隸臣已被關押,自是無可逃脫,至於呂冉此子亦去半條命,想來亦時日無多了!”

  眼見阿母如此情緒激憤,秦忌頓時出言安慰道,至於其之所言聽在幾人耳中,幾人作何想法,其卻並不甚在意。

  在秦忌心中,無論隸臣,亦或者呂冉,如此接連三番辱罵自己,乃至侮辱阿翁,其已是死人,僅是時機未到,時間遠近之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