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宮瞑
作者:
海水泛濫 更新:2020-07-22 21:09 字數:3881
趙國京城
同樣是重陽佳節,但是可比天孤城熱鬧多了。
畢竟是天子腳下,不僅本地的百姓掛花燈,走彩車,熱浪的聚在最繁華的東門大街上遊玩,許多外地甚至西域來的客商也都來到此地,擺起了攤麵,趁此良機,大賺一筆。
而當今聖上,已經七十多歲高齡的永泰皇帝也下令,邀請天下古稀老人來皇宮,辦萬壽宴,與民同樂。
永泰帝在位五十多年,在位時間之長,在曆朝曆代都排的上最前列的幾人之一。
可惜這位皇帝現今的風評實在不好,隻從年紀越來越大,早年英明神武的皇帝,也犯了曆代帝王的通病——想要長生。
皇帝本已享盡人間所有的榮華富貴,擁有無上的權利,但是人性的貪婪就如無底洞,於是欺天已增壽的事情就成了永泰帝的狂熱追求。
為此永泰帝疏於朝政,大肆招攬那煉丹求仙的方士之輩,乃至任用奸賢,殘害忠良。
十五年前,太子不忍朝廷廢弛,奸佞當道,正道不存,於午夜時分,暗聚刀兵,發起兵諫,意圖誅殺以當朝太傅郭瑞為首的四大奸臣,還青天以朗朗乾坤。
可惜永泰帝雖然執著於長生之術,但是對於權力的掌控依然穩穩的抓在手裏,故而提前得知了變亂的消息。
叛軍被剿,太子兵敗自殺,而當時的金刀衛天北將軍鐵秋風,與太子一同參見叛亂,事後孤身逃出京城,流落江湖。
但是六年後,金刀衛總將軍親自率領麾下四大將軍,在南嶺圍殺鐵秋風,洗刷了金刀衛的恥辱,重新獲得了皇帝的信任。
…………………………
秋風蕭瑟,落葉飄飛。
在京城一處人煙稀少的街道,一間酒鋪之內,十幾名身穿玄衣黃帶,繡飛虎,戴無翅烏紗帽,腰掛環首金刀的差人正在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酒。
在京城這樣的穿著的隻有一種人,那就是令人聞之變色的金刀衛
“將軍,你說憑什麽讓我們守在這裏,而西邊那群孫子卻在東門大街享福?”一名喝的有些上頭的金刀衛不滿的說道。
“對啊,憑什麽讓我們待著這鬼地方,這不公平。”
“就是,那梁仕道有什麽能耐在將軍您頭上。”
其他幾人也都憤憤不平的嚷嚷起來。
“嘿!那可是郭太傅的外甥,能一樣嗎?”有消息靈通的人小聲說道。
“真的?”
“那還有假?我叔叔在宮裏,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
“好了!”眼看他們越說越誇張了,在靠窗坐著的首領一掌拍上桌子,震的桌上碗筷飛出,馬上嗬斥道。
那人長得麵目黝黑,雙眼似有鬱鬱之氣,卻是金刀衛的天北將軍王之乎。
“管好你們的嘴,要是被郭太傅的人聽到,不扒了你們的皮,這麽些年來,得罪郭太傅的人是什麽下場,不用我再跟你們說了吧!”王之乎嚴厲的教訓著手下。
“是,是,小人嘴賤,剛才說的都是胡話,各位別當真啊!來,我自罰一杯。”
“對對,喝酒喝酒。”
“莫談國事。”
……
本來上頭的眾人馬上清醒了過來,各自在心裏捏了一把冷汗,為自己剛才的口不擇言感到懊惱。
“哼!”王之乎冷笑的看了這些人一眼,一口將杯中剩下的酒水,喝幹淨,他敢說這些人裏一定有梁仕道的探子,若是自己剛才說了什麽,一定會被告知到梁仕道的耳朵裏,那麽傳到郭太傅那裏,自己的小命就難保了。
想到這裏,王之乎就鬱悶非常,自從總將軍縮在京城外的寒涼寺後,不問世事,金刀衛的大權漸漸被以梁仕道為首的一幫諂媚之徒保持,而他們這些總將軍的舊人,紛紛被邊緣化。
“呼!”
酒鋪門簾被人從外麵撩開,漏進來的寒冷秋風,讓所有人都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艸,誰啊!不知道金刀衛在這裏辦事?”
“哪來的兔崽子?”
“找死嗎?”
金刀衛眾人破口大罵。
來人白衣金帶,麵容清秀,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端是一個是俊俏的少年郎。
可是本該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但少年麵無表情,雙眼漠視,頭發灰白,散發出陰鬱衰敗之氣。
少年抬起頭掃視了酒鋪裏一圈,所有人不知為何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升起,本來罵道嘴邊的話又都縮回去了。
最終少年的目光停留在王之乎身上。
“你就是王之乎。”聲音幹澀而麻木,聽著讓人陰寒頓生。
“閣下何人?”王之乎目光緊盯著少年,他不是傻子,身為先天高手,天北將軍,怎麽看不出這少年來者不善。
其他人也都察覺到了不對,暗自警惕了起來,紛紛握緊了桌下的金刀。
“那就沒錯了。”
少年點點頭,然後衣袖一擺,刀光一閃,酒鋪突然一暗,所有的光線仿佛被奪走,然後一道灰色的氣刃襲向眾人。
灰刃看似緩慢,實則極快,十幾位金刀衛都還沒反應過了,就被擊中。
所有人仿佛生氣被奪,身體一歪,倒在了地上。
“轟”
王之乎破窗而出,一個翻滾跪在地上,右手用金刀支起身體,滴滴鮮血滾落在地上,他的胸口處被劃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這傷口上纏著絲絲灰氣,這灰氣極具腐蝕性,將周圍的衣服都漸漸腐蝕變黑然後掉落。
“你到底是何人?”
隻是一刀,十幾名金刀衛人頭紛紛落地,王之乎在驚懼之間,勉強逃過一劫,但是他已經發現對方真氣衝入體內筋脈,恐怕自己是凶多吉少。
少年自酒鋪緩緩走出,來到王之乎身前。
“十年前,原天北將軍鐵秋風,被人告發行藏,後被總將軍符旭帶人圍攻,最後慘死。”少年淡淡的說道。
“你是!”
王之乎眼睛圓睜,駭然的看著少年。
“你,對了,你難道是那個孩……”
王之乎想要繼續說下去,但是身體內的灰色真氣,突然大漲,瞬間侵入心脈,奪走了他的生機,然後頭一歪,垂下了腦袋。
少年走到他身邊,手中取出一柄漆黑的長刀,長刀全身幽黑如墨,從刀柄到刀生都是如此,但是這長刀的形製和金刀衛的配刀卻是一模一樣。
少年將長刀倒持,垂在王之乎的頭頂上,一縷灰色的真氣被吸入到長刀內,長刀幽光一閃,好似變得更加暗了。
少年做完這一切,揮袖收刀,和來時一樣,從滿是落葉的街道走過,好像隻是做了一件平常的事情。
“嘩啦啦!”
王之乎的身軀一癟,肉體化為灰燼,像是沙粒一樣從衣服裏泄出,最後隻剩下一個衣服架子杵在那裏。
…………………………
皇宮之中。
本是熱鬧的時候,此時卻人人如喪家之犬一般哭喊著奔逃,地上瓜果珍饈灑落在地上,被人們踩成了泥狀,一片狼藉。
灰發少年靜靜的站在皇宮前,地上躺著一片屍體,左手握著那柄漆黑長刀,長刀縈繞著濃鬱的灰氣。
灰氣越來越濃,從刀身向天空飄去,不到片刻,灰氣竟凝結成一條巨蟒的模樣,死氣滔天,遮蔽天光。
“你是何人,膽敢刺殺陛下,早早投降還為時不晚,或可留有全屍,否則誅滅九族”
金刀衛的天南將軍梁仕道,滿頭大汗,臉色發白,一臉凝重的盯著少年。
襲擊皇帝,如此驚駭之事,從來沒有發生過,皇帝雖是普通人,但是代表著天下共主,從來沒有哪個武者膽敢刺殺天子。
想不到今天不知從何處出現如此高手,金刀衛上下幾乎無人是其一合之敵
“此地濁氣四溢,清氣不升,當以死氣灌之,洗淨汙穢,後才能繁複生機。”少年抬起頭,仰望著皇宮上空。
“你要幹什麽!?”
“不要自誤!”
梁仕道感到不妙,心之一悸,連忙色厲內苒的說道。
“人亡氣絕!”
少年漆黑長刀一震,死氣巨蟒如遠古巨獸,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撲向梁仕道。
“啊!”
當死氣撲來,有種種恐怖幻相生成,梁仕道絕望的大吼著,舉刀抵抗,但是在死氣浪潮之下,梁仕道就如一顆微不足道的的石子,瞬間被淹沒。
死氣巨蟒隨後勢頭不止飛升至高空中,盤轉直下,墜落皇宮,如同一滴墨水落在了一副豔麗的畫卷上,墨暈攤開,很快將整副畫侵染。
“你不錯!”
這時一道平靜的聲音傳遍整個天地,少年身軀一滯,快速的跳開剛才的位置。
“呼呼呼!”
遮天蔽日的灰氣好像被人驅散灰塵一樣,眨眼間一掃而空。
借著一抹耀眼的金光從天邊亮起,煌煌之勢,如大日東升,竟然奪下了明月的光輝,將整個皇宮照亮成了白晝。
大日有違常理,瞬間落在了少年剛才的位置,整個皇宮前的廣場都被金色的光華照耀,最後金光收縮,逐漸顯落出一人來。
“你叫什麽名字?”符旭有些意外的看著少年,想不到當年在鐵秋風身後的邋遢孩童,竟然成長到了這個地步,怕是當初自己未成天人之時也不是其對手吧!
“瞑!”少年此時緊緊的盯住來人,這張臉,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年師父就死在他的刀下。
“何姓?”
“南宮。”
仇人當前,如果連姓名都不敢報,那與懦夫何意?
“南宮?”符旭皺起了眉頭,他本想讓這少年屈服,如果願意臣服與他,可以讓其填補上那十人之數,如不可行,就打殺之,消除一隱患。
可是姓氏南宮,如果是南宮世家就有些難辦了。
“南宮世家?”
“隻是姓名。”少年頓了一下,然後說道。
“原來如此。”符旭明白了,這少年必是南宮世家的人,隻不過因故離開了南宮家,這種家族權利鬥爭,在這個世界上太常見了,符旭不以為奇。
但是隻要血脈是南宮,那就不能妄自下手,何況還有如此天資,那就更不能殺了,萬一被南宮鈺發現,後果難料。
“叮!”
一把匕首一樣的金刀插在南宮瞑身前。
“現在的你還不是我的對手,你之於我螻蟻無異,拿著這把刀,明年中秋之日,上得神女峰,或許你能有機緣也說不定。”符旭決定將這個麻煩拋給南宮鈺,他相信南宮鈺這種人,絕不會被兒女親情束縛,隻要如實告知,當不會怪罪於他。
金光一閃,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南宮瞑沉默了一陣,走上前將金刀拾起,他知道現在不是這人的對手,就連他的身法都看不清,如何與其交戰?
尋死而已。
“武功還有更上一層?”南宮瞑喃喃自語,慢慢握緊了金刀,鮮血從他手中流出,他恍若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