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誰來監督?
作者:七桃散人      更新:2020-12-22 06:18      字數:2272
  審完了小尼姑和香客,又陸陸續續地審了幾個人。

  從口供來看,尼姑廟的情況,跟趙玗他們猜測的情況,基本上八九不離十。

  耶律阮和耶律質古氣得不輕。

  耶律阮作為一個很有責任心的皇儲,看到自己的國家裏竟然有這樣的毒瘤存在,恨不得立馬殺光國內所有的和尚和尼姑。

  而耶律質古生氣的點,卻略有不同。

  原本耶律質古放棄繼承薩滿,就是因為看到佛教的存在。

  是佛教承接了大多數薩滿原本的職責,才讓耶律質古可以放心地放棄薩滿傳承。

  在新州的時候,她對薩滿的信仰,早被趙玗瓦解得一幹二淨,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唯物主義,信奉科學的好青年。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放棄薩滿傳承,打算把國家宗教事宜放手托付的佛教,竟然是這般模樣。

  看到兩個人氣鼓鼓的樣子,趙玗把他們的心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畢竟兩人都是皇室成員,必然是心向著契丹國。

  契丹國就是他們家族的產業,不論他們去到哪裏,家在他們心中都有分量。

  就像趙玗,無論何時何地,在麵臨重大抉擇的時候,中華大地在他心中的地位,絕對是第一位。

  趙玗說道:“你們也不必如此。佛教其實是很好的,比你們的薩滿教要先進很多。之所以會這樣,其實問題還是出在你們身上。”

  佛教能夠成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必然有著過人之處。

  最起碼,也要比帶著原始宗教色彩的薩滿教要強許多。

  至少在趙玗這裏,他還找不到別的東西,可以替代契丹國內佛教的作用。

  底層老百姓的價值觀沒那麽複雜,就喜歡直來直去的東西。

  做買賣,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緝拿罪犯,就是要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搞得太複雜了,老百姓不理解,也不愛聽。

  像佛教這種,用往生來生解釋現在的處境,勸人向善,完美地化解了底層老百姓不滿足於生活現狀,卻又無力改變生活現狀的無奈,讓他們可以安安心心地度過此生。

  這麽一來,至少社會是穩定的。

  所以說,趙玗沒打算一棍子把佛教給打死。恰恰相反,他還希望佛教可以發展得很好。

  這樣,在某些地區,老百姓的信仰,就不會被另外的東西搶占。

  那些東西,毒害更大。

  耶律阮和耶律質古是真的想解決這個問題,所以聽到趙玗說問題出在他們身上,不僅沒有氣惱,反倒是很謙虛地請教趙玗原因。

  趙玗說道:“太後行帳裏的大和尚你們也見過,你覺得他們怎麽樣?”

  耶律阮說道:“大和尚給人很溫和,很睿智的感覺。”

  耶律質古也點了點頭:“他們的心很純潔,很善良。”

  耶律質古的相麵術,大家有目共睹。從她口中說出來對人的評價,信服力很高。

  趙玗說道:“正是!正規的佛教,就是如此。”

  耶律阮不解道:“那為何這裏會出現這樣的寺廟?”

  把寺廟開成了妓院,尼姑親自上陣當妓女,不論怎麽解釋,都讓人無法相信,這些尼姑和述律平身邊的大和尚,是一夥人。

  趙玗說道:“道理很簡單。你和你皇叔,都是很好的領導者。但是為什麽底下的官員將領,卻有很多很壞的人呢?”

  這一點根本就不用解釋。每年犯罪的將軍和官員數不勝數,光是被耶律德光下令斬首的人,都一抓一大把。

  耶律阮說道:“那是他們私心太重。隻想著自己眼前的一點小利益,把我們的規矩拋之腦後。”

  趙玗問道:“那你們該怎麽避免這種情況出現呢?”

  耶律阮順著趙玗的思路,說道:“一,派人監督,阻止他們犯錯。二,犯罪的堅決處罰。”

  趙玗微笑著正準備說話,耶律質古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趙玗索性不說,看著耶律質古:“你知道了?”

  耶律質古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像管理官員和將領一樣,把這些佛教的人也管理起來?”

  趙玗點頭道:“道理就是這麽簡單。你們平時派人在各地的寺廟轉轉,明察暗訪看看有沒有違規的事情出現。如果真有人為非作歹,就像今天這樣,果斷出手處罰就是了。佛教這麽好的東西,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何必談之色變呢?”

  耶律質古說道:“那該派誰來監督呢?”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扶持佛教,是要替代薩滿教的存在。

  在以往,薩滿教在契丹國內頗有些獨立存在的意味,自成體係,不服管教。

  有時候皇帝都要給薩滿不少麵子。

  但是好在薩滿大祭司全都是皇室成員出生,大祭司又常年生活在契丹國內,不是在都城,就是在捺缽大營之內,她們的忠誠性完全靠得住。

  至少對契丹國的忠誠性,百分之百可以相信。

  至於是否對皇帝忠誠,那就不好說了。

  因為從理論上來說,薩滿教的大祭司,跟契丹國的皇帝,是平起平坐的地位。

  既然佛教要替代薩滿教,那麽誰來監督佛教,就成了大問題。

  趙玗兩手一攤,來了個戰術後仰:“這是你們的事。”

  不管是奧姑公主管,還是耶律德光管,那是契丹國內部的權力分配問題,他確實不好插手,也懶得管。

  如果非要逼著趙玗出主意,他倒是想讓韓延徽來管。

  至於理由麽,到時候瞎編就行了。

  ……

  線人在城牆上,拿著趙玗的望遠鏡看著這一幕幕,當看到歹人腦袋搬家,主持和小尼姑全都死光以後,他在耶律阮護衛的陪同下,騎快馬去了新州城。

  以往都是偷偷摸摸地去,一路上走走停停,來回得個把月。

  現在有快馬,還有契丹高級武士的陪同,一路上走得暢通無阻,隻需不到十日,就能打個來回。

  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當線人送信,在他心中有一絲不舍。

  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

  當年受了翟璋的救命之恩,一直沒能報答。

  今日隻要這封信能送到,那麽自己就算是報了翟璋的大恩,人情債就算是還上了。

  自己一家人,就能夠在契丹國內過上快活的日子。

  哪曾想,走到半道上,就遇到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