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我欲爭天下
作者:七桃散人      更新:2020-07-22 13:56      字數:2273
  “李大哥,李重吉被發配到幽州來了。”

  李興聽完趙玗的話,沒有多言語,先是通知人去吧幾個心腹叫了過來。

  “諸位,趙公子從州府帶回來個消息,李重吉被發配到幽州來了。”

  杜陶道:“這是怎麽了?難道皇帝要對潞王下手了嗎?”

  張貞衝得知消息要更早一些,思考的時間比較長,說道:“咱們要不要去見見李公子?”

  李興道:“說起來,咱們都是潞王的老部下,他的兒子被發配過來,不去見一見說不過去。”

  張貞衝點了點頭,說道:“但是咱們現在的身份,又不能拋頭露麵。”

  杜陶道:“那就幹脆裝作不知道。”

  李興道:“趙公子是什麽意思?”

  大家一起看向了趙玗。現在趙玗的意見,在他們的心目中已經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趙玗道:“我覺得還是不要去見李重吉的好,張大哥說得對,咱們確實不應當暴露自己的身份。不過我覺得見不見李重吉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馬上要變天了,咱們下一步怎麽辦?”

  “變天?”一群軍漢跟不上趙玗的思路。

  “變天!又到了要改朝換代的時候了。”

  “嘶……”

  李興倒吸一口涼氣。

  改朝換代不算什麽新鮮事,但是能預先知道,可不得了。

  “何以見得?”李興懂得知己知彼的道理,如果能料敵先機,確實能做一些文章。

  趙玗道:“先帝李嗣源在的時候,尚且還能威服四方。如果在那個時候,李嗣源能大力削弱各個蕃鎮的力量,倒也能保住他們李家江山多傳幾年。可以李嗣源老了,不思進取。

  現在李從厚又年輕,又沒有威望,反而想挑逗實權蕃鎮,這是在自取滅亡。”

  眾軍漢聽罷趙玗的分析,感覺很有道理。

  李興問道:“公子以為,誰會得天下?”

  趙玗笑而不語,反問道:“將軍以為,如今天下誰的實力最強?”

  “這……”李興這麽些年到處流亡,對天下大勢的認知還停留在幾年之前。對於當今的局勢,不敢亂說。

  趙玗見他們的消息也不太靈通,放下心來,開始吹牛逼:“依我來看,現在能雄踞一方的無非就那麽幾個人。東北有盧龍軍節度使,坐鎮幽州的趙德均。西北有河東節度使,坐鎮並州的石敬瑭。西麵坐鎮關中的,乃是潞王,鳳翔節度使李從珂。再然後,就是西南蜀地的孟知祥,東南吳地的徐知誥。”

  李興點了點頭:“沒想到孟知祥去蜀地平叛,竟然自己成了割據一方的蕃鎮。”

  沒有人質疑趙玗的話,大家反而很認同,給了趙玗繼續吹牛逼的信心。

  “西南的孟知祥和東南的徐知誥,都是沒什麽野心的人,隻求能偏安一隅。東北的趙德均雖然有些野心,但是能力和魄力不足。有能力爭天下的人,隻有關中的李從珂,和河東的石敬瑭。”

  李興道:“潞王和石敬瑭,當年跟著李嗣源南征北戰,在軍中頗有威望,公子這麽一分析,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張貞衝眼中閃過精光,問道:“公子以為,是李從珂強一些,還是石敬瑭強一些?”

  趙玗道:“如果論實力,石敬瑭要強一些。但是論威望,李從珂要更強一些。”

  “何以見得?”

  趙玗道:“李嗣源當了這麽些年的皇帝,頗得人心,大家對於改朝換代的欲望並不強烈。推倒了李從厚,還是想從李家挑一個人來當皇帝。李從珂雖然是李嗣源的養子,卻也是李嗣源幾個兒子裏麵實力最強的一個。”

  五代時期流行收養子,對待養子跟親兒子一視同仁。統觀五代幾十年,傳位給養子的例子,比親兒子都多。

  被收養的人,往往會在收養之後改名字。有的等養父去世以後,又會把名字給改回來。

  這也間接地造成了五代人物關係複雜混亂的現象。

  比如東南的徐知誥,是徐溫的養子。徐溫跟著楊行密起家,而楊行密是在黃巢起義中逐漸坐大。等徐溫死了以後,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璟。李璟的兒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唐後主李煜。

  李興他們跟著李從珂打過仗,自然知道李從珂的厲害,對趙玗的分析深以為然,一時間對趙玗更多了一份尊敬。

  趙玗的分析其實也很簡單。

  事先知道結果,再去尋找原因,隻要因果關係不是亂得太離譜,則非常具有迷惑性。

  李興道:“如果是潞王當皇帝,咱們隻要上書一封,想必潞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一定會將趙在禮繩之以法!”

  銀槍軍當年追隨李從珂,打了無數硬仗,數次救他於危難之中。李從珂乃是一個重情義的人,跟銀槍軍上下都是患難與共的手足之情。

  趙在禮屠殺銀槍軍,還將銀槍軍的家眷殺了個幹幹淨淨,實在是罪大惡極。

  李興覺得,李從珂一定會幫他們出這口惡氣。

  趙玗知道李興太單純了,一點都不懂那些政治動物。

  但是看著軍漢們興致高昂,此刻也不宜說破。

  趙玗道:“依我看,咱們還是要努力地壯大自己的實力。萬一潞王沒有當上皇帝,或者當了皇帝沒有殺了趙在禮……”

  張貞衝道:“公子說得沒錯。力量隻有握在自己的手裏,才是我們自己的。”

  趙玗道:“隻要咱們的實力足夠大,不管誰做皇帝,咱們都不怕他們。就像是幽州的趙德均,如果他讓李從厚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來換自己的歸附,我相信李從厚根本不會拒絕。”

  忽然,李興目光逼視趙玗,問道:“你到底是誰?你的野心有多大?”

  趙玗也察覺到自己說的有點多。不過事已至此,能不能收服銀槍軍的人心不容有失。

  趙玗對上李興的目光:“如果我想割據一方,你們敢不敢跟著我幹?”

  心裏歎了口氣,趙玗還是覺得把目標說得小一些比較好。

  這個小目標,在李興他們眼裏卻是天大的目標。

  李興先是心頭來氣。趙玗問“敢不敢”,這是看不起誰呢?

  轉眼又冷靜下來,心說不能中了趙玗的激將法。

  可是趙玗所展現出的大局觀,智謀,自己野心,又著實讓他心難靜,意難平。

  嘴上想要拒絕,心裏卻不停地呐喊:要!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