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的大營，無數士兵向北邊望去，他們都看到了那個方向通亮的火把。

  大家並不知道朝廷的兵馬已經趕到了，但都知道，那裏肯定有人，有很多人。

  世子朱常澄帶著人飛快趕到襄王朱翊銘營帳前：“父王！有敵軍！”

  襄王立刻從營帳中衝出來，此時周圍的軍官們正在扯著嗓子大喊著，整頓隊伍。

  襄王迷迷糊糊說道：“哪裏來的敵軍。”

  鄭惠在這個時候也趕到了：“大王，距離我們數裏之外，有一隊人馬，可能是朝廷的人馬到了。”

  襄王大驚道：“朝廷人馬到了！來了多少人？”

  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因為洪承疇來的太突然了，根本沒有給他們留時間去偵查。

  鄭惠說道：“大王，朝廷兵馬不可能有太多人，朝廷大軍要南下，一定繞不開安陽的鄭王，按照這個時間來推測，朝廷兵馬肯定是分兵了，不會有太多人。”

  “那太好了了，誰去迎戰，替本王擊敗這支朝廷兵馬？”

  他話音剛落，前方傳來一聲聲震動聲。

  那是火炮的聲音，一顆顆鐵炮從炮膛中怒吼而出，撕裂空氣，在夜空中劃出一條條堅硬而鋒利的死亡弧線，朝開封城下的叛軍答應衝去。

  不知是否是錯覺，鐵球和空氣摩擦，竟然隱約有一點點紅光。

  砰砰……

  叛軍大營中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炮彈已經從天而降。

  “要是明天進了開封城，俺一定多搶點糧食！”

  一個大概二十出頭的叛軍士兵，對著旁邊的人興奮地說道。

  他話音剛落，鐵炮砸在了他的頭上。

  那一刹那，他的腦袋就像熟透的西瓜一樣爆開，迸濺出來的腦漿，黏在發燙的炮彈上，立刻被灼燒得發黑，就像煤渣一樣，跟著鐵炮的軌跡飛落。

  其餘的腦漿濺在旁邊幾個臉上，還是熱乎的。

  眾人完全來不及反應，鐵炮還沒有落地，又砸在了站在剛才那個人後麵不到半米的一個叛軍士兵腹部上。

  如同石塊砸在一層紙上一樣，一瞬間就砸穿了那個人的腹部，裏麵的內髒碎成一灘爛泥，跟著鐵炮從身體後麵噴出來。

  眾人依然沒有反應過來，隻感覺麵部撲來一陣熱氣，大腦卻是一片空白。

  而鐵炮在一瞬間殺死兩個人後，落在地上，隨即掀起一片泥土。

  然後彈跳了起來，以千鈞之力往前，輕而易舉擊穿了第三個人的胸膛，碾碎了他的心髒。

  巨大的威力，連帶著將這幾個人衝擊得像被秋風掃起來的落葉，又無力地落在地上。

  第三個人被擊穿的一瞬間，第四個人、第五個人都被擊中。

  隻要被鐵炮觸碰到的地方，就會像朽木一樣被撕碎。

  第五個人被擊中後，還沒有完，鐵炮再次砸落在地上，掀起一片泥土，卻再次詭異地彈跳了起來。

  雖然這一次彈跳的沒有上一次高，威力也減了很多，卻足以再次碾碎血肉之軀。

  果然，那鐵炮一跳起來，便擊中了第六個人的左大腿。

  第六個人身體往前一栽，來不及慘叫，左大腿的骨頭斷了，斷裂處血肉模糊。

  第七個人被砸斷小腿，倒在地上。

  最後，鐵炮壓在一個人的腳上，將那個人衝倒在地上，才慢慢停下來。

  一炮殺了五個人，重傷兩個人！

  這樣的火炮，明軍剛才一共打了三十發出來。

  每一顆鐵炮重達13斤。

  一瞬間，仿佛30顆隕石墜落，砸在了延綿數裏的叛軍大營中，撕出三十條觸目驚心的血痕，碎肉在血痕中飛舞。

  最遠的直接打到了襄王軍營營帳附近。

  此時，正在營帳外的襄王，親眼看見一個士兵被鐵炮砸中身體，身體一扭，變得血肉模糊。

  襄王哪裏見過這架勢，他一路過來，官員、鄉紳都在投降，老百姓都在看熱鬧，窮人都跟著他起哄。

  他從小連一隻雞都沒有殺過。

  襄王當場就嘔吐起來。

  其他人也是神色大驚。

  更重要的是，火炮的聲音，震得叛軍士兵心驚膽顫。

  這第一波火炮開完後，火炮手們立刻開始冷卻炮膛。

  他們將毛巾綁在木棍上，沾了水後，放進炮膛中快速冷卻，然後再換幹的毛巾將炮膛裏擦幹。

  動作飛快，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一看就知道平時無數次訓練。

  在短時間內冷卻完炮膛後，兩隻手搬起旁邊的鐵炮，放進鐵炮中。

  鐵炮沿著炮膛滑落的時候，發出鋼鐵的摩擦聲，最後發出一聲清楚的撞擊，到底了。

  再填充火炮，擺好引線。

  “準備完畢！”

  軍官大聲喊道：“開炮！”

  轟轟轟……

  在短暫的沉靜片刻後，三十門紅夷大炮再次發出鋼鐵的怒吼，火舌從炮口噴薄而出，隨之衝出來的是十幾斤的鐵炮。

  再一次衝進了叛軍的人群中。

  殺傷力不大，但威懾力十足！

  尤其是聽到火炮的聲音，叛軍當中，有人嚇得雙腿發軟。

  此時襄王則連忙重回了營帳中，快速開始披甲，而其他人也已經慌亂不堪。

  “快！快準備！調動大軍！”襄王手忙腳亂喊著。

  然而前方的大軍比他更亂了。

  大家跟他一起來，隻是來討口飯吃的，哪裏是來真的打仗的。

  許多人是看到襄王人多勢眾，大家人多搶劫更方便。

  現在遇到了正規軍，而且一上來就是火炮，這種程度的火炮別說叛軍了，就是蒙古人也要被嚇到。

  多轟幾次，八旗都會被驚嚇到。

  “快跑啊！”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喊出來的，這一聲喊出來後，周圍的人立刻高呼起來：“快跑！”

  然後附近的人群開始湧動起來，快速傳染，似海浪席卷，推起了一排一排的恐慌巨浪。

  本來叛軍人多手雜，許多人都沒有營帳，就躺在地上睡覺，現在逃跑，也沒啥阻擋。

  人群迅速如潮水一般嘩啦啦潰散下來。

  而明軍的方向，卻傳來了號角聲，兩千鐵騎已經列隊完畢，當叛軍混亂之後，鐵騎登場了。

  率領騎兵的是師帥孫應元，這人是一員虎將，打仗比較粗暴簡單，喜歡衝殺。

  騎兵齊刷刷拔出長刀，刀與刀鞘發出摩擦聲，當刀出鞘後，映照著月光，散發出森冷的光澤。

  號角聲一響，眾人便立刻雷霆一般衝出去，朝潰逃的叛軍大營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