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的話非常簡單，沒有任何拐彎抹角。

  這個時候，越是簡單的話，起到的效果越好。

  要知道，下麵大多數都是平民和武夫，而且人也多。

  一是沒有耐心聽長篇大論，二是文縐縐搞一大堆，本來還挺有激情的，也被磨完了。

  所以，就幹脆吼幾句，自己先表個態。

  “吾皇萬歲！大明萬歲！”下麵傳來了排山倒海的聲音，在南城門口仿佛爆發出來的驚濤駭浪。

  不得不說，皇帝親自出來打雞血，還是有效果的。

  崇禎緊緊捏著手裏硬的紙殼，手臂上的青筋都出來了。

  他自己也被現場的氣氛搞得熱血起來。

  這一次是真實感受到了古代戰爭之前的氛圍。

  所有人都很緊張。

  古代戰爭之前，許多士兵都會出現應激反應，例如鬱悶、壓抑，甚至崩潰，大家都需要情緒的穩定。

  皇帝，大明最高統治者，親自出來表態了。

  現在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

  連那些大臣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漲士氣。

  情緒都是有感染力的，這邊的聲音很快傳播開，向北京城其他地方傳去。

  皇帝在城頭的講話內容也很快以口頭傳播的形式，如同一陣狂風，在北京城傳播起來。

  那些原本還很焦慮的老百姓，也變得振奮起來。

  打完雞血就完了嗎？

  沒有！

  崇禎立刻派出一些傳令兵管，騎著快馬，在北京城內狂奔，口中還在高呼：“天子誓與北京共存亡！”

  簡單的一句話，確實鼓舞人心的一句話。

  這就完了？

  還沒有！

  四處都開始張貼崇禎在城頭說的話！

  不僅如此，崇禎還安排了一支隊伍，拉起了橫幅，在大街上以遊行的形式開始喊口號，走遍北京的大街小巷。

  這些方法都很土，但效果非常好。

  到了傍晚的時候，幾乎整個北京城都被調動起來。

  而正是傍晚的時候，前方探子回報，皇太極有異動。

  這個消息讓滿朝大臣都緊張起來。

  民間被鼓舞起來，但是朝中大臣卻擔心起來。

  有人甚至私下勸崇禎隨時做好南遷的準備。

  隻是這種聲音很小，崇禎也沒有當一回事，曆史發展到這裏，北京城並沒有破。

  這場己巳之變，皇太極看起來很強大，但其實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的。

  皇太極剛登基兩年多，地位是不穩定的，建奴內部施行的八個貝勒共政的局麵。

  天啟七年，皇太極在在寧錦之戰中受挫，本身自己的威信就受挫。

  這一次的己巳之變，更多的是皇太極的一次政治冒險，他內心也是急於立戰功來挽回威信的。

  要搞清楚這一點。

  現在比的是什麽？

  是誰能穩住，誰能抗！

  大明誇一層皮下來，皇太極也必須誇一層皮下來才行！

  當天晚上，崇禎又在廠衛的簇擁下，挨個挨個巡視了四周的城門，對每一個城門的守城將士都驅寒溫暖。

  直到後半夜，他又召集了四個軍事重鎮總兵。

  “諸位盡管放開手去打！朕不會幹涉你們的發揮！朕接下來打算建一個忠烈祠的，所有為國犧牲的人，都可以進去，朕要把他們的名字都記錄在裏麵，讓後世的後世都不會忘記！”

  “不僅如此，凡是為國犧牲的士兵，朝廷每人撫恤50兩！”

  崇禎此話一出，四位總兵都大吃了一驚。

  50兩！

  要知道，平時戰死一個士兵，撫恤金三年的軍餉，大概36石糧食。

  50兩，按照這個物價，可以買近100石糧食了，這是翻了兩倍還轉一個彎。

  “朕聖旨都已經擬好了，現在他們就和你們一同回軍營，宣布聖旨，朕決不虧待任何一個為國流血犧牲的人！”

  “陛下聖明燭照四海，臣等願為陛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你們速速回去，記住朕的話，把心裏的包袱扔掉，放開手去打！如果打到一兵一卒了，朕就親自上場！”

  幾人連忙跪拜，將頭埋在地上，頓時熱淚盈眶，聲音都哽咽了：“臣等豈能讓君父受半點傷害，就算臣等死，也要將建奴拒之門外！”

  “都快快起來吧，朕等諸君凱旋！”

  四位總兵離開紫禁城，崇禎讓王承恩拿了一些酒來，飲了一些酒，他才慢慢睡著。

  但睡的時間也不長，因為十一月二十日，這一天，皇太極就兵臨城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崇禎就被外麵說話的聲音驚醒。

  王承恩已經經曆小點聲音了，但崇禎還是聽到了。

  他起來，披著衣服，走出去。

  門口是王承恩，還有幾個內閣大臣，還有孫承宗。

  “臣等參見陛下。”

  “都起來吧。”

  首輔李標道：“陛下，皇太極的大軍此時離京師隻有二十裏，大約一個時辰後就到北京城下了。”

  “朕知道了。”崇禎的語氣盡量顯得平靜。

  “孫愛卿，一切布防都正常嗎？”

  “啟奏陛下，一切正常。”

  “王永光，北京城六十歲以下的官員都組織起來了嗎？”

  “啟奏陛下，都組織起來了，大家會協助給四周城門運輸糧食和軍備，每一個人臣都叮囑過，凡是不參與的，臣都會記錄下來。”

  “好！諸位先下去，不要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了。”

  說完，崇禎轉身回去。

  “更衣。”

  立刻有太監宮女進來，為崇禎更衣。

  今天的崇禎，著了一身戎裝，腰間佩天子劍。

  早餐的時候，皇後周婉言、皇貴妃田秀英都來了。

  她們陪崇禎吃了一頓早餐。

  “陛下，您其實可以待在紫禁城，這樣更加安全。”

  “兩位娘子放心，朕去去就回，不會就呆，士兵們需要鼓舞，老百姓需要看見朕。”

  田秀英道：“陛下，要不臣妾與你一起去，臣妾會舞劍。”

  “瞎說，哪有讓自己女人上戰場的，快吃，看你們兩人的黑眼圈，昨晚都沒有睡好覺吧，吃完回去好好休息。”

  崇禎自始至終，語氣都很平穩，神色淡定從容。

  隻要他不亂，其他人就不會亂。

  吃完，在兩人額頭上各自吻了一下，才轉身離去。

  宮門口，廠衛已經恭候多時，還有一些大臣，例如兵部尚書王洽，例如孫承宗，例如英國公張維賢，成國公朱純臣，襄城伯李守琦等五軍都督府的勳貴。

  剛剛還有太陽，現在陰雲密布，開始飄雪。

  崇禎出來之前，在無人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氣，再次使自己保持了鎮定。

  出來後，他翻身上馬，動作流暢，語氣從容：“走！咱們與皇太極去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