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中元節夜正濃
作者:月舞憶星塵      更新:2020-07-21 22:42      字數:2194
  武太公看到兒子對自己的孺慕之情,想到兒子已到含飴弄孫的年紀,居然會眼眶噙著淚花,做出拽著自己衣袖不撒手的舉動,他不由得想起休兒年幼之時也是這般在自己麵前撒嬌。

  武太公冰冷的身軀突然感到有一絲絲暖意,原本停滯跳動的心髒猛地狂跳兩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再一次把武承休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遍,他想把兒子的模樣深深地刻在心裏。

  武太公輕輕的合上眼睛,他擔心自己的眼神會泄露天機,隻得強壓下對親人的眷戀與不舍,過了片刻,他慢慢的睜開眼,眼神中透著冷漠無情。

  從今往後,他要忘掉人世間的愛恨情仇,做一個沒有私心,無欲無求的土地公,他們父子也將真正的天人永隔。

  武太公冷冷的瞟了一眼武承休,他的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他的身形如積雪融化般快速消散,半空中傳來他冰冷的聲音,“忠孝仁愛顯人品,勤儉耕讀展家風,後輩子嗣如若有人壞我武家門風,我必不容他……切記切記!”

  “謹遵父親教誨!”

  ……

  夜已深,田大娘屋裏的那一盞油燈還亮著,散發著昏暗的光線,田大娘盤腿坐在床上搓麻撚線,蓮娘忙著把撚好的線織成麻布。

  田大娘揉了揉發麻的腿腳,看向正在織布的媳婦,“蓮娘,你氣色不好,還是早些回房歇息,七郎這幾日在家,讓他去挑水做早飯,你多睡會兒。”

  蓮娘側身捂住唇角輕咳一聲,“娘,那我回房去了,你別熬的太晚。”

  田大娘看著蓮娘越發纖細的腰肢,忍不住歎了口氣,媳婦的咳疾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痊愈?

  田大娘盼著這匹麻布能夠早些織好,拿到集市上換些銀錢,買個紡車回家。有了紡車,她們婆媳可以多織兩匹布,掙下銀錢給蓮娘把病看好,想到這些,田大娘撚線的速度越發快了。

  隔壁何家的院子漆黑一片,王曉天他們早早的上床休息。

  此時的王曉天大汗淋漓全身濕漉漉的,他的雙目緊閉,雙手不自覺地攥緊自己白色的衣角,他像是正在做一個可怕的夢,口中不時的傳出囈語。

  隔壁房間正在盤膝打坐的何老丈猛地睜開眼睛,他察覺到王曉天的房間轉瞬即逝的威壓。

  何老丈竄出房門衝進前院,他警惕地觀察四周的異像,目光掃視到土房的房簷時,不由得目瞪口呆。

  王曉天房間的牆上本來空無一物,現在卻掛著一塊泛著熒光的匾額,匾額上工工整整的書寫著三個大字:農家樂

  院門口安放著一塊一人來高的告示牌,上麵寫著:

  店名:農家樂

  經營範圍:吃飯、住宿

  (本店太小,想要住宿自己在前院打地鋪,時間:晚上8點——早上6點,請客官及時清理地鋪。)

  為了方便諸位客官,12個時辰轉化為24小時製,1個時辰就是2小時,告示欄左上角有時間顯示。

  飯菜:掌櫃的做什麽,客官吃什麽,不能點菜。

  (帶領諸位客官體驗人間五味:酸、甜、苦、辣、鹹)

  素菜:50文

  葷菜:250文

  住宿:1000文(1兩銀子)

  由於客官自身的原因造成本店財產受損,該客官必須照價賠償。

  因掌櫃的負債累累,沒有找零的能力,請諸位客官備好消費的銀兩,本店概不找零。

  支付方式:1,可支付實物(以物換物的形式)限量

  2,煉丹的材料

  3,煉器的材料

  4,各類法寶

  5,人界的銀兩(請諸位客官遵守人界的規矩,點石成金這樣的小法術就不要拿出來賣弄了)

  請注意:惡意損壞本店財產,將是本店的敵人。

  過了半晌,何老丈才回過神來,公示牌上的字跡隱藏著微弱的靈力,那股靈力卻蘊含著可怕的威壓,和王曉天房中出現的威壓同出一源。

  何老丈察覺到王曉天的元神已經出竅,不知所蹤,他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裏,急忙神識察看王曉天的狀況,見到王曉天滿頭大汗躺在床上,這才舒了一口氣放鬆下了。

  何老丈咽了一口口水,伸手擦拭自己額頭上的冷汗,然後緩步走到王曉天的房門口盤膝而坐。

  月亮的銀輝照在何老丈的身上,那絲絲光點飛快的沒入他的體內,他置身於月華之中,身上漸漸泛起熒光。

  ……

  霧。

  到處都是乳白色的濃霧,此時的王曉天身著青衣,一根青色的發帶把頭發高高的束起,他的口中喘著粗氣,正在濃霧中拚命地狂奔。

  王曉天不時地回頭張望,跌跌撞撞地跑著,腳下不知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撲倒在黑色的土地上。

  王曉天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他站直身體,閉上眼睛,口中無聲的倒數著,“3,2,1……醒來!”

  王曉天豎著耳朵傾聽四周的聲音,他沒有聽到絲毫響動,隻感到自己的雙手火辣辣地疼。

  他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掌心出現數道深淺不一的傷痕。

  “怎麽會這樣?”王曉天的心中湧出莫名地恐懼,他忍不住四下張望,發現自己還置身在這濃霧當中,“我不是應該醒了嗎?”

  王曉天試著狠狠地擰了一下自己纖細的手臂,嘴角因為疼痛不由自主的抽動,“嘶!好疼!”

  疼痛也沒有使他從夢境中脫離,他看著眼前虛無縹緲的霧氣,似夢似幻亦是真。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王曉天沮喪地跌坐在地上,跑了這麽久,他早已筋疲力盡。

  “唉!”

  王曉天無奈的歎了口氣,右拳泄憤般地砸向冰冷刺骨的黑土地。

  “唉呀!這個鬼地方又濕又冷!讓人怎麽待呀!”

  世人因為各種因緣際會產生夢境,別人的夢境多姿多彩,變化萬千,而他的夢境卻一成不變,就是這到處充斥著濃霧的幻境。

  無論是幼年的他,還是叛逆期的他,在這個夢境裏,他永遠是那個十四、五歲,身著青衣的少年郎。

  今夜不知為何與往日不同,王曉天微微地皺著眉頭,他在苦苦地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