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臉色發青，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魏清遠站起身，低頭看著她：“滾，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時歡看不清魏清遠的表情，她隻能聽到魏清遠話語中無盡的寒意，她能感覺得到，剛才魏清遠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時歡躺在地上，啞著聲音問：“就算時念已經成別人的妻子了，你還是願意為她做你不喜歡的事情，無論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也一直是看不到的。”

  魏清遠不耐煩地重複：“滾！”

  時歡嗬嗬笑著，兩手撐在身側爬了起來，她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她道：“魏清遠，我曾經有多喜歡你，現在就有多恨你。”

  “既然你那麽喜歡時念，我就祝你——深愛她但永遠得不到回應，如同我一般，日日夜夜隻能看著時念和別人的甜蜜。”

  魏清遠穿著粗氣再次衝了上來，時歡卻不給他動手的機會，三兩下攀上欄杆，縱身一躍——

  “時念，應該很快就會有人來酒店堵你，你待在房間裏別出去。”賀瑤語氣急切。

  “啊？發生什麽事情了？”時念忙問，怎麽突然就不讓她出去了？先前賀瑤還說她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好好拍戲，其他的什麽事情都別想。

  “時歡跳樓了。”

  賀瑤話音剛落下，時念就傻了，她聽不清賀瑤後續又說了什麽，滿腦子就一個想法，時歡跳樓了？

  跳樓？

  聲音發澀，時念又想起了自殺的劉玲，她抓起手機問：“她現在人怎麽樣？”

  “還在醫院，幸好隻是三樓，樓下又有厚厚的草坪和矮樹，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賀瑤道，“電影劇組的酒店不是什麽秘密，隨便一打聽就能知道了，我估計現在有很多人都過去了，你乖乖呆在屋子裏，我也會和保鏢們說的。”

  時念“嗯”了一聲，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心情複雜得像是各種顏料齊齊潑上，什麽滋味兒都有。

  門忽然被敲響，時念正要問是誰，又想起賀瑤的話，她悄悄走到門後麵，從貓眼裏看到是個不認識的女人，戴著鴨舌帽，塞著耳機，似乎正在和誰聊天。

  時念一動不敢動。

  那女人看按了門鈴沒用，又抬手在門上“砰砰”拍了幾下，時念屏住呼吸看著她和她的同伴，希望他們能趕緊離開。

  誰知這幾個人沒離開，很快又來了兩撥人，這些人彼此打了聲招呼，熟練地在各個角落裏安置好了攝像機。

  時念回到臥室，抓起內部電話打給了酒店前台，酒店很快派人過來把那些人給清理走了，但同時，那些人也知道時念的確是住在這裏的。

  時念心情不好，蒙著被子睡覺，沒聽到宮墨寒給她打的電話。

  她沒睡多久，做了個噩夢，夢裏全都是時歡從樓上一躍而下的場景，她明明沒有親眼看到，可是所有一切都格外清晰，像是在她麵前重播一樣。

  時念猛地驚醒，才聽到手機鈴一直在響，她接起來，聲音還是喪喪的：“宮總。”

  “你剛剛在做什麽？為什麽不接電話？”宮墨寒隱含怒氣。

  “我，我在睡覺。”時念被嚇到了，傻傻回答。

  宮墨寒忽然就有些放心了，還能睡著，看來受到的影響也沒那麽大。

  時念卻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她不能和賀瑤說，因為賀瑤是她的工作夥伴，不是她的垃圾桶；也不能找林時雨，因為她自己現在都還在劇組裏忙碌。

  算來算去，竟然隻有宮墨寒合適。

  時念重新躺回床上，她蜷縮著身體，小聲道：“我有點害怕。”

  “不是害怕外麵那些人，我害怕時歡真的死了。”

  宮墨寒安靜了，他所有的話都在此時吞了回去。

  時念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心情：“時歡真的對我很不好，我讀大學的時候她讓人在學校裏散播關於我的謠言，我所有的朋友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時間長了，我就沒有朋友了。”

  “她還不讓我拍戲，生怕我進了娛樂圈大放異彩，所以隻要有導演表現出想要讓我進組地想法，她就會極力製止。”

  “《完美戀人》那部電視劇你知道嗎？我去試鏡了，導演對我特別滿意，我馬上都要簽合同了，劇組通知我有了更好的人選，打電話的那個人可能是看我哭得太慘了，就問我是不是得罪了誰，我就知道又是時歡。”

  “《完美戀人》爆火，裏麵的一個小女配都能接到大牌代言，時歡還專門打電話過來，嘲諷我命裏就不該紅。”

  “我真的很討厭她。”

  時念睜著大大的眼睛，眼淚不聽話地往外流：“但我也沒想過她會死。”

  “我第一次去時家的時候還很小，見到時歡的時候，時歡拉著我的手問，你就是我的妹妹嗎？那你以後可要聽我的話。”

  “她把她的芭比娃娃一股腦地給了我，說讓我玩兒，還給我糖吃，在她媽媽罵我的時候，還替我說話。”

  “到底是為什麽，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時念終於控製不住，痛哭失聲。

  宮墨寒沉默地聽著，直到時念的哭聲漸漸變小，他才道：“每一個人都會遇到很多事情，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人的性格，時歡有那樣的媽媽，她每天聽到的都是罵你的話，時間長了，自然就把那些話聽進耳朵裏了。”

  按照宮墨寒的想法，小時候發生的那些事情，可能純粹就是時念的自我腦補以及美化，不過現在她正傷心，他也沒必要戳破她對時歡最後的一點兒念想。

  直到手機發燙，時念才意識到自己和宮墨寒這通電話打得太久了，她有些赧然：“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了。”

  “沒關係。”宮墨寒道，聲音裏有時念沒聽出來的溫柔，“我已經讓人去接你了，出來一起吃飯。”

  時念原本要拒絕，可是想想自己現在待在這裏又能做什麽呢？隻能戰戰兢兢地等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傳來的消息。

  “好，謝謝你。”時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