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人知道銅雀樓在什麽地方。”

  顏寶兒眼神黯淡下去。

  “要想去銅雀樓，必須先支付一千金做定金，然後，在日落時分於悅來客棧中靜候，到時自然會有寶馬香車將客人帶到銅雀樓享樂。

  可馬車是封閉的，人們在馬車裏看不到外麵的環境，所以沒有人知道銅雀樓的具體位置。”

  “隻有混在賓客中，才能找到銅雀樓。”接著他話鋒一轉：“可是我沒那麽多錢，顏姑娘，我幫不了你。”

  說完，他大搖大擺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停屍方都是他的首要打卡之地，元陽城也不例外。

  夜半時分，孟東玄偷偷從悅來客棧中溜出來，目的地是元陽城停屍房。

  午夜人少，他趁著夜色飛簷走壁，身形一閃，靈巧地躍入停屍房內。

  元陽城不愧是大城，停屍房裏存放著十三具屍體，別的倒也沒什麽，隻有一具死相奇怪。

  那是一個容貌俏麗的少女，她臉頰凹陷，身體幹癟，像一隻泄了氣的人形口袋。

  但與普通的幹屍不同的是，她皮膚白皙光滑充滿了彈性，不僅不僵硬，反而很柔軟，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抽幹體內血肉而死。

  這是一種怎樣詭秘的死法。

  他心中疑惑，繞著屍體來回走動，月光下死者的太陽穴處突然反射出細微的光亮。

  他仔細檢查屍體，發現死者太陽穴處有一個銀色小孔，裏麵插著一根細小的銀針。又檢查了另一側太陽穴，果然插著根一模一樣的銀針。

  不敢懈怠，孟東玄仔細檢查了死者的頭顱，在腦後的風府穴摸到了第三根銀針。風府穴在後發際正中往上一寸處，是體內氣血聚集之地，銀針插入可改變體內氣血流動的速度，但對人體傷害極大。

  若隻為殺人，刺入太陽穴的兩根銀針足以令其斃命，這最後一根銀針，顯得有些多餘。

  他盯著幹癟的女屍，突然問道一絲甜香。

  他俯下身，將太陽穴處的一根銀針輕輕取出，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屍體微腐的氣味中混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女屍的下巴處是一道深深的傷口，皮肉撕裂的地方粘著乳白色的油脂，是人的脂肪。

  忽然門外有了響動。

  孟東玄來不及逃跑，在暗中偷偷躲了起來，並且悄悄地觀察著整個停屍房。

  月光下，一個身材幹瘦的男人偷偷溜進停屍房，他叫李炭，是元陽街頭的地痞小流氓。

  李炭隨手扯下一張草席，將那具死相詭異的屍體裹了裹，抗在肩上，偷偷摸摸地離開停屍房，滿麵紅光地出了城。

  孟東玄跟在他身後，尾隨他出了城，又向東走了十多裏地，終於在一片麥田前停了下來。

  詭異的場景出現了。

  李炭並未直接焚毀屍體，而是找了一棵樹將屍體吊掛起來。又取出一把髒兮兮的刀，割開了屍體表麵的皮膚。淡黃色的油脂流了出來，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見油脂即將溢出，他趕忙拿出一個玉瓶來裝，神色幾緊張，就像在收集世上最昂貴的瓊漿玉液。

  在那具幹癟如柴的屍體上忙活半天，李炭終於將女屍從樹上放下來，點亮一支火把準備焚燒。

  焚燒屍體的煙霧衝上天空，香氣愈盛，越飄越遠。

  望著朦朧的月光，孟東玄突然玩心大起，從來就是他中邪，這是也該讓別人中中邪了。

  他躲在李炭必經之路的樹上，利用繁茂的樹葉做遮擋隱藏自己。

  “咳咳。”孟東玄清了清嗓子。

  “誰？誰在那？”李炭抱緊懷裏的瓶子，慌張地四處張望。

  該死，聲音太大，還忘記變聲了。孟東玄懊惱地撓撓頭，他模仿者二次元裏病嬌女神的聲音說道：

  “你為什麽要折騰我的身體，我明明已經死得那麽慘了。”

  哐當一聲脆響，李炭一屁股摔倒在地。

  這厲聲質問仿若一道驚雷，正劈中心懷鬼胎的他，手中的瓶子骨碌碌地滾在地上。

  李炭謹慎地打量著四周，見半晌再沒有奇怪的聲音，他竟撞著膽子大罵起來：“不長眼的東西，趕緊滾開，別擋著爺爺發財。”

  說罷，李炭趕忙撿起掉在地上的瓶子，撒丫子就想跑。

  孟東玄皺了皺眉頭，他將真氣聚集在掌心，朝著李炭前麵的路麵就是一掌。

  掌風淩厲，揚起地麵上的落葉跟枯枝，把李炭辦了個趔趄。

  “你下去陪我吧。我一個人好寂寞。好孤單。”孟東玄捏著嗓子，故意將音色拖得長長的，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十分陰森。

  撲通一聲。

  李炭直直地跪下去，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滾落，眼神呆滯，嘴角抽搐。

  他一個勁地磕頭，嘴裏念念有詞：“姑奶奶饒了我，饒了我，不是我要打擾您的。求求您，放過我。”

  孟東玄忍不住笑了一聲，看別人撞邪是個有趣的事。

  突如其來的笑聲讓李炭一愣，他雙手捧起手中的玉瓶，帶著哭腔道：

  “有人給我一錠銀子，讓我從您身上取出美人脂。我該死，我見錢眼開，求求您放過吧。

  美人脂還給您，我尚有八十歲老母親，下有十八歲小嬌妻，我真的不能死啊。哇啊……”

  李炭膽子很小，被嚇得哭了出來，孟東玄趴在樹枝上，聞到一股淡淡的尿騷味。

  他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地問道：“美人脂是什麽？是誰告訴讓你取我身上脂肪的？”

  李炭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聲音顫抖著說：

  “昨天夜裏，有個穿衣黑色鬥篷的人找到了我，讓我去停屍房找到您的屍體，將體內僅存的美人脂取出來給他。

  他說您死前已經被人取過一次美人脂了，所以我隻需要輕輕割開皮肉收集殘留的脂肪就行。

  他先給了我一錠銀子做定金，承諾我拿到美人脂後，再給我一錠銀子。

  那個黑衣人告訴我屍體上最值錢的東西莫過於美女身上的脂肪。

  世人常說溫香軟玉，有些女人生來就帶一股體香，香氣從她皮膚下的油脂裏散發出來。將這油脂取出，可用來提煉最頂級的香料。

  巧的是，前兩天您跟著商隊進城路遇土匪搶劫，被殺屍取脂。但是真的不是我殺了您，真的不是啊。”

  李炭嚇得半死，說完話就一個勁地磕頭。

  “那你為何要燒屍？”

  陰森森地女聲傳來，嚇得孟東玄一機靈，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