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駕駛位上的人，柔眉蹙在一起。

  而後冷然一笑，“真是難為梵先生，從餐廳離開到上車，再堵到這裏，夠快的。”

  男人薄唇動了動，“你若是想慢，車子橫在這兒到明天我可以。”

  實則後麵已經有車等不及了，煩躁的按著喇叭，還有司機降下車窗探出腦袋，一臉的不爽。

  夜涼臉皮不夠厚，隻好上了車。

  “去醫院。”剛上車，她係好安全帶，直接道。

  一旁的男人濃眉微微挑起，側首看了她一眼，等車子平穩的上路，才動了動嘴唇，“當司機使喚？”

  夜涼臉色跟她名字一樣，目光直視前方，語調亦是輕輕淡淡的，“既然不樂意，你在前麵放我下去，我打車。”

  梵肖政知道她是要去龔冷那兒，不要說樂意，那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是不能送她過去。

  “先把事說清楚。”他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偶爾看她。

  她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說什麽。”

  見她這個不冷不熱，毫不在乎的態度，男人略微抿著的嘴角稍稍往下沉。

  但也試圖耐著性子的道，低低的道：“本意不是對你發火，隻對事不對人，我也說過那個書房不準隨意進。”

  夜涼聽完點了點頭。

  看起來臉上滿是誠懇的道歉，“嗯，抱歉，是我不懂規矩了，亂闖男主人的禁地，吼兩句已經很客氣了。”

  梵肖政轉頭看了看她，最終是是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聽著她的陰陽怪調，濃眉皺在一起，“我在很認真的跟你解釋……”

  她轉過頭，看著他，“梵先生是覺得我還不夠認真麽？”

  “那要我怎麽道歉，你提要求，我盡量照著做，可以麽？”

  越說，車裏的氣氛就越是低沉了。

  梵肖政閉了閉目，“一口一個梵先生，很認真？”

  女人失笑，“原來是介意稱呼，那我怎麽稱呼你？梵總？”

  “夜涼！”男人握著方向盤的手都緊了緊，嗓音跟著又低了幾個度，“非得這樣說話不可了？”

  她掩去無奈的表情。

  “沒記錯的話，是你非要追過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怎麽現在還要要求我的稱呼、語調、口吻？”

  車內沉默了好幾秒。

  夜涼受不了這樣的壓抑。

  抬手去押了門把手試圖開門下車，但門被他鎖住了。

  隻得轉過去看著他，“開鎖，我要下去。”

  梵肖政幾分嘲弄的望著她，眼神幽深，“你是覺得，我今天對你的所有態度，都是為了回避龔冷的事，是麽？”

  他想來想去，每一次也隻有龔冷的事能讓她跟他鬧得不可開交。

  夜涼冷笑，“難道你沒有？”

  在他說話之前，她又抬手製止了，“我現在已經不想跟你聊龔冷的事了，你想辭掉他就辭掉，反正他也不是活不下去，我養他都養得起。”

  男人似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東西。

  “你說什麽？”

  她養龔冷？

  “看清楚，你麵前這個男人還是你丈夫，你還想養誰？”他側著身的角度加大，直直的盯著她。

  聽起來沒有多大起伏的語調，但眉眼之間是陰鬱的。

  他薄唇扯了一下，嗓音亦是透著冷峭，“前腳在夜莊肆無忌憚鬧緋聞，還想養男人？我是不是該加強存在感，嗯？”

  夜涼不以為然，唇角淡淡的弄了一下，“梵總存在感還不夠強？到哪都是你，還想怎麽樣？”

  男人唇畔涼薄又邪惡，“你說呢？”

  夜涼一瞬間就能明白他想表達的含義，抿了唇，柔唇撚在一起不說話。

  “怎麽不說了？”男人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視線繼續定在她身上。

  夜涼起初是忍著，但他一直盯著，終究是起了莫名其妙的煩躁，轉頭看了回去。

  “能不能走了？不走就給我開門。”

  男人依舊不著不急的樣子，“這事能過了麽？”

  知道他說的是在書房的事，可夜涼沒想說話，是真的懶得開口了。

  結果，他就真的跟她僵持著，車門鎖不開，車子也不走，好像不等到她一句話不罷休。

  夜涼很早就知道跟他對立通常都是輸家，但即便如此，她心裏那點驕傲就是每一次都不想先開口。

  於是車子就這麽停在那兒許久。

  她一肚子的火從一開始的憤懣，逐漸漫布全身，她不得不給自己找一點事做。

  拿出手機給無闊發了信息。

  到地方了嗎？

  無闊好一會兒沒回複。

  等回複的時候，隻道：錄音到時候給你，陳逸之要跟麽？

  她想了想，回複了一個1。

  梵肖政手機震動的時候，她聽到了，餘光淡淡的掃了一眼。

  男人直接車載電話免提。

  “先生？”是張媽的聲音，“您一會兒還回來吃飯麽？飯菜給您熱著？”

  男人低低的兩個字，“不用。”

  夜涼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想起了他剛見麵的時候就說還沒吃飯。

  那又跟她有什麽關係？

  掛了電話之後，車子終於緩緩啟動了。

  夜涼沒問他要去哪，也不提任何要求，擺著一副已經無所謂的態度。

  但是看樣子，他應該是往醫院開的。

  期間，她的手機也震動了兩下，是無闊發過來的錄音，可能因為有點長，發到了郵箱裏。

  她自己並沒有帶耳機，但又不想等回家再聽。

  於是默不作聲的開始在他的車上找耳機。

  這車平時都是盛春開，前座除了紙巾之外，基本上是找不到私人物品的，梵肖政的私人物品都在後座，她現在夠不著。

  “找什麽？”最終是一旁的男人沉聲問。

  她把手縮了回來，倒是不找了，也沒搭理他的問話。

  梵肖政薄唇抿在一起，看了她兩次，終究是沒再說什麽。

  車子停在了醫院外。

  她自己下車就往裏走，並沒有打算等他。

  梵肖政要從後門拿輪椅，折騰了一會兒，自然要慢她一步。

  他進龔冷病房的時候，她已經幫龔冷把食盒打開了，“趕緊吃吧，溫熱的，再過會兒就涼了！”

  龔冷看到了門口的梵肖政，手裏的動作頓了頓。

  “你吃你的。”她擺好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