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擎微挑眉，“男人之間隨口調侃，誰信誰就輸，這可不算什麽挑撥。”

  他看了她，“誰讓你們指尖信任單薄？我與他立場不同，自然見縫插針，這是常理。”

  夜涼並非不能理解，燕南擎不是小人，但也算不得君子，能策謀的他才懶得大動幹戈。

  幾句話就能讓梵肖政和她關係不和，他何樂而不為？

  換誰都會這麽做。

  但話說回來，她看著他，“你到底為什麽見不得我好？”

  “錯了，我見不得梵肖政好，當初不是勸你了？”燕南擎一臉認真的糾正。

  夜涼閉了閉目，“那為什麽見不得他好？”

  看起來，燕南擎並沒有要告訴她的意思。

  “和林悄悄有關係？”她能想到的，隻有這一層了。

  “兩個男人同時喜歡一個女人的戲碼？”

  她獨自猜測，燕南擎始終沒有再說話，但是提到林悄悄，他的臉色就會肅穆很多，摻雜著不掩飾的擔憂。

  “隻要林悄悄能醒，作為答謝，你離開之前我一定不動他。”燕南擎道。

  夜涼無意味的笑了一聲，“我真是謝謝你了。”

  “客氣！”男人還大言不慚。

  等她轉身之際，燕南擎悠悠的看了她一會兒，問：“最近沒人找你？”

  夜涼語調不耐，“找我做什麽？”

  “頂尖設計師H永遠是界內膜拜的對象，你已經觸到某些人的利益鏈，查了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末了才道：“那本《名匠錄》確定與你無關吧？”

  她神色淡然，“聽都沒聽過。”

  燕南擎放了心，“那便好。”

  有人一直追查H，甚至想要‘他’的命，多半原因無非就是猜測‘他’手裏有那本價值無量的設計源泉。

  夜涼離開酒店，憋了一晚上的火多少是有所平息，似乎也能理解梵肖政昨晚為什麽那麽惱怒。

  他撫摸她後背那顆紅痣的時候便有了情緒。

  可即便如此，他不信她，已經是事實。

  ……

  午餐時間。

  夜涼不喜歡去公司食堂，會找個安靜的餐廳一個人慢悠悠的享用。

  同一個餐廳，她進去之前，夜爽也剛進去，她是去找龔冷的。

  龔冷最近都很忙，原本抽不出時間，奈何還是經不住夜爽三番五次的磨。

  “很重要的事？”龔冷已經坐著聽了一會兒。

  夜爽進來開始就哭哭啼啼，一直沒停過。

  “你還是不信我對嗎？”聽他這麽問，夜爽哭得更凶了，麵前堆了一團又一團的紙巾。

  “我就知道你不肯信，從小你就偏著她，就因為她醜，所有人都同情她、可憐她？”

  龔冷歎了口氣，“涼涼不是那種人，你別這麽說她……”

  “怎麽不是？”夜爽氣得聲音揚了揚，“上次就是她故意讓我去的酒店，還給我吃了奇奇怪怪的東西，那個男人也是她安排的！”

  “別說了！”龔冷閉了閉眼，“你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不行！”夜爽一把拽住他，又變得可憐兮兮，“你不信也罷，你隻要知道，我真的不是那麽隨便的女孩子。”

  龔冷給她遞了紙巾，她們姐妹倆畢竟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他也知道夜爽不是什麽壞女孩。

  “我知道，你別哭了。”

  夜爽吸了吸鼻子，算是勉強平靜下來，餐廳也開始上菜了。

  席間，夜爽看了他，“我聽說，下周那個商界晚宴特別大，你作為梵世集團的禦用設計師，肯定也會去的吧？”

  龔冷點了一下頭，“理論上會，但目前還沒收到邀請函。”

  夜爽轉而帶笑，“你要是去，帶上我好不好？我做你女伴！”

  他稍微蹙了一下眉，“怎麽突然想起去這樣的宴會？”

  她一個學生，也沒必要弄什麽交際。

  夜爽隻是笑著，“就當是我想見見世麵嘛！一年沒幾個這麽大的宴會呢，進不去大廳，在外圍轉轉都好！”

  龔冷本身就受不了夜爽會磨人的功夫，最後是答應下來了。

  ……

  夜涼結束工作回紫荊園已經快七點了。

  她看到梵肖政的車停在外麵，知道他回來了。

  進了門，她換了鞋就上樓洗了個澡，吹完頭發下來的時候，張媽在客廳門口。

  “太太，您不吃晚飯？”

  夜涼笑了一下，“我吃過了。”

  她在客廳坐了好一會兒，一直到梵肖政用完晚餐，可是他並沒有進客廳，直接去了後院。

  她端著杯子，看他出去的時候，心口細細密密的難受。

  到底她也沒找去後院，幹脆回了側臥，總歸她要做的事也不少。

  這一埋頭專注，不知覺的就到了十一點。

  夜涼起身去窗戶邊看了一眼，後院的康複室是暗著燈的，男人已經回了主樓。

  她去走廊，看到主臥的門沒關，可她終究是沒進去。

  一夜，她睡得並不好。

  早晨起來，她是穿戴整齊才下樓的，準備直接出門。

  張媽卻等在樓梯腳，“太太，先生讓您吃完早餐再走。”

  她腳步頓了頓，“不了。”

  輪椅從餐廳出來，她的視線也就看了過去。

  不知道他的腿怎麽樣了，他刻意逼著她，夜涼也始終沒有問。

  “吃飯。”男人低低嗓音。

  她抿了抿唇，卻站著沒動。

  梵肖政抬眸，眉峰輕蹙，“聽不見？”

  夜涼能聽出他語調裏的不耐和冷漠，越是沒打算進去吃早飯了，這樣的氣氛，怎麽吃？

  “公司裏有點急事……”她說。

  可話還沒說完，男人便轉了輪椅進了餐廳，似乎已經是用盡了耐心，懶得聽她哪怕多說一個字。

  “太太……”張媽緊皺眉頭，知道小兩口是吵架冷戰，看得揪心。

  夜涼勉強笑了一下，沒說什麽。

  她倒是沒想到，自己保持了那點倔強，沒有主動找梵肖政求和，結果是晚上回家，家裏卻多了一個女人。

  吵架後的連續兩天，他回來比她早。

  夜涼看到門口他的車了，進門的路上還看到了掉落的花瓣。

  進了別墅，果然聞到了清淡的花香，那束鮮花就在玄關的鞋櫃上，像是隨手放上去的。

  “太太……”張媽略欠身，滿臉的內容，“先生在後院呢。”

  她點了一下頭，原本要上樓的，可張媽再一次叫住她，“太太！”

  夜涼轉頭看著張媽不自然的表情，“怎麽了？”

  “您……不去看看先生？”張媽道。

  她看了看後院的方向，然後點了一下頭。

  張媽這麽堅持，可能是有事。

  去後院的時候，她還在想，是不是梵肖政的腿因為被她一推變得嚴重了？

  這麽想著，心裏的歉意也就沉了一些。

  可等她從五米多的落地窗看到康複室裏的場景時，那層歉意一下子就生了酸澀沉悶。

  “梵……太太？”

  康複室裏的女人先看到了她，手從男人身上收了回去，臉上帶著驚恐。

  當然，那驚恐並不是因為她是梵太太，時而因為她臉上的醜陋吧。

  夜涼沒有應聲，手心無聲的緊了緊，盯著女人身上貼身勾勒的健身衣。

  那是她專門給自己準備的，他讓別的女人穿？

  “繼續。”男人像是沒聽到她說話，頭都沒抬，讓那個女人繼續陪他練。

  夜涼再怎麽也看得出這是交誼舞，女人的手又搭回了男人的臂彎。

  倒是也看了她，笑著解釋：“您別誤會，過兩天有個宴會，梵先生需要個女伴，一般人又當不了他的舞伴，得特地練練默契，所以……”

  夜涼目光落在男人臉上，“練舞要傳承這樣麽？”

  他自然是不會搭理她的。

  她就站在那兒看了會兒他們的舞步，看著他攬住女人的腰肢貼過去的時候終究是沒忍住，一言不發，直接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