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

  蔡潼走到旁邊的躺椅上，等著人給她注射。

  專家猶豫半晌，還是拿起藥注射進去。

  他們也想知道，用那麽久時間研究出來的東西，到底有沒有用。

  這一天，蔡潼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生不如死。

  ——

  玖園。

  秦安從夢中猛然驚醒，看著漆黑的房間，大口喘氣。

  “怎麽了？”

  秦寒玖打開燈，看著她頭上的冷汗，伸手擦去。

  “做噩夢了。”

  秦安應了一聲，想要翻個身靠在他懷裏，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肚子太重，翻身難受。

  但一直平躺著也難受。

  抓著他的手臂：“我想起床走走。”

  坐一坐也好。

  秦寒玖起身，將她扶起來，攙扶著她在房間裏散步。

  “你去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最近公司不忙。”

  走了一會兒，扶著她到沙發上坐下。

  整個孕期他都陪著，看著她怎樣從一個活潑亂跳的人，變成到現在下樓都小心翼翼。

  以往睡覺，整張床都能滾，現在翻身都困難。

  那麽小的肚子，那麽纖細的腰身，以前他一隻手都能丈量的小腰，現在卻承受著這麽大的重量。

  讓他有點難受。

  整個人仿佛隨著她的肚子也變得沉重起來。

  不似之前的喜悅和期盼。

  早知道這麽辛苦折騰，他才舍不得呢。

  “老婆，生完這個，咱們不生了。”

  “其實呢，沒你想的那麽嚴重可怕，你別光看這個肚子大，實際上一點不累。”

  秦安不得不給他排解情緒。

  覺得他就是太緊張了。

  “你研究了那麽多婦科的書，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嗎？”

  “知道和心疼，是兩碼事。”秦寒玖從冰箱裏取出一杯牛奶，放在加熱墊上給她熱起來。

  這個冰箱才裝不久，為了方便她半夜想吃什麽。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告訴他，懷孕並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他也還是心疼。

  秦安抿唇，靠著抱枕，目光溫柔地看著他忙碌。

  是誰說，愛情最好的狀態，就是心疼。

  因為愛，所以心疼。

  ——

  蔡潼睜開眼睛，全身上下都疼，看著地下室的一切，眼裏滿是迷茫。

  “夫人，你感覺怎麽樣？”

  昨晚她那樣子啊，就像發瘋發狂一樣，根本攔都攔不住。

  蔡潼看著這些醫生，急切地抓住最近的那個：“怎麽回事？我怎麽還在這？為什麽？”

  為什麽她還是這個樣子，沒有任何變化。

  “夫人，你聽我說，畢竟這個實驗是第一次，失敗在所難免，隻要多實驗幾次就行了。”

  “真的？”

  “當然。沒有任何東西，是一下子就成了，咱們差的是時機，時機。”

  蔡潼放開他，艱難起身。

  她現在感覺全身上下都疼，疼得難受。

  還很疲憊。

  傷口倒是沒多少，畢竟想要自己傷害自己的時候，旁邊的醫生察覺不對勁，將她綁了起來。

  拿到手機，才發現過去了一個晚上。

  “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我昨天身體不舒服，留院觀察了一晚。”

  那名長期給她做檢查的醫生連忙點頭。

  蔡潼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秦家，直接上樓睡覺。

  這一晚，她夢到了從前。

  那些美好的回憶，夢到那個男人，一切，都還沒發生。

  他隻屬於她，她們還有了個漂亮的孩子，就像……

  那張臉，赫然變成了秦寒玖！

  “啊——”她驚醒，看著滿室的清冷，指尖緊緊抓著床單。

  又是他，是燕玉笑那個賤人的兒子。

  她和他的孩子，不可能長成這樣，不可能和秦寒玖那個孽種一樣。

  她要回到過去，改變一切。

  就算再多的苦，她也能承受。

  反正這具蒼老的身體，已經沒什麽用了。

  “承歡？”

  “厲承歡？”

  她叫人，卻叫了幾聲都沒人應。

  臉色有些陰沉。

  這種脫離掌控的錯覺，真是糟糕透了。

  “太太，厲小姐今天沒有過來，你有什麽需要，可以告訴我。”

  沒來？又搞什麽幺蛾子。

  但是人不在自己麵前，她沒法下達暗示指令。

  揮了揮手：“讓廚房做點吃的。”

  她現在很餓。

  起床收拾後，才讓人去查厲承歡現在哪裏，讓她趕緊回來。

  此時此刻，厲承歡穿著一身大紅色連衣裙，嫵媚妖嬈，敲了敲聶柒家的門。

  “誰啊？”

  聶柒打開門，看到她，臉色一沉：“你來幹什麽？”

  厲承歡笑得風情萬種，手裏提著一箱水果：“幹媽知道你回來，讓我送來的。”

  “不需要，我不想看見你，你走吧。”

  說完就要關門。

  每次看到她，都會讓他想起當初那不堪的一幕，提醒著他是多麽可笑。

  為了這麽個女人，傻傻信了這麽多年。

  “聶柒，就這麽不待見我？”

  “如果我說，那件事情，我是有苦衷的，你信嗎？”

  “不信，”聶柒一口否決，這種事，還能有誰強迫她不成。

  她跟在蔡潼身邊，是她最信任的人。

  蔡潼是誰？秦家二夫人，帝都誰不認識，又怎麽會有人不識趣，去動她的幹女兒。

  得罪厲承歡就是得罪蔡潼，得罪蔡潼就是得罪秦家，沒人會想要得罪秦家。

  除非活膩了。

  可是，看著她神傷的麵容，嫵媚中透著絕望哀傷，像一支穿雲箭，射中他心髒。

  有些疼，還有些難受。

  抿了一下唇，側身讓她進來：“那個，什麽苦衷？”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不能騙我。”

  凶巴巴地警告。

  厲承歡踏進家裏，轉身，一把保住正在關門的聶柒。

  聶柒身形一僵，隨即將她推開：“你做什麽！”

  這麽髒的人，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聶柒，我們能回到從前嗎？我想通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可能，你已經……”

  厲承歡漂亮的眼裏流出一滴淚：“我已經髒了是嗎？那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這麽久。”

  “從那一天開始，我就等著你出現，我差點死了，你知道嗎？”

  “你以為我背叛你，可是你想想，那個老男人，我是瞎了嗎？我會看上他。”

  “或許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潛規則……”聶柒有些語塞。

  厲承歡自嘲一笑：“潛規則？我是什麽人，我需要潛規則嗎？那你看看，潛規則過後，我得到了什麽？”

  除了滿腔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