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華納悶地看向葉菲菲。

  卻在夜色中，看見葉菲菲的臉色，就像是魔鬼一樣可怖，不知道怎麽的，林秀華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分恐懼來。

  葉菲菲開口道：“媽媽，我是愛你的！”

  她這話一出，忽然蹲下，趴在了林秀華的腿上，抱著林秀華的腰，哭了起來。

  葉菲菲忽然來這麽一出，林秀華雖然覺得有些莫名。

  但她還是心軟又心憐地看著女兒，摸了摸葉菲菲的頭，開口道：“媽媽也是愛你的，菲菲，我們早晚會度過這一關的，你爸爸遲早會發現，葉千千對他，根本就沒有多少父女情分，葉千千的心裏，就隻有給她那個死鬼媽媽報仇……”

  說著，林秀華道：“到那個時候，你爸爸就會知道，隻有我們對你爸爸，才是真心的，隻有我們，才是真的在乎你爸爸！”

  葉菲菲這時候，卻是抬頭看向林秀華，開口道：“媽媽，如果有下輩子的話，你還會做我媽媽嗎？”

  林秀華總覺得，葉菲菲今天的反應，有點怪怪的。

  不過她還是回答道：“那是當然，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如果不是真心疼愛你，我也不會代替你在這裏，假裝精神病，逃避法律的製裁了！”

  葉菲菲低下頭，開口道：“媽媽，那麽，這輩子我欠你的，下輩子我都會補償你的！”

  林秀華一怔，更加覺得哪裏不對。

  她正打算問，這時候，葉菲菲已經站起身，猛地一把抱起林秀華，把她往天台外麵一扔。

  這裏就在天台邊上，葉菲菲又卯足了力氣，林秀華也沒什麽防備，這衝力之下，林秀華直接就被扔到外頭。

  林秀華驚恐之下，條件反射地，就抓住了葉菲菲的胳膊。

  她低下頭一看。

  下頭是十二樓！

  一眼能夠望見街道！

  她臉色煞白，看見葉菲菲道：“菲菲，你瘋了，你這是在做什麽？你快點把我拉回去，快點，菲菲，我好害怕，你快點……”

  說著，她攥著葉菲菲的手腕，死活不鬆手。

  葉菲菲抓著天台的邊緣，才能保持平衡，這時候葉菲菲的眼睛也紅腫著，看著林秀華道：“媽媽，你放手吧！我求你了，爸爸現在特別恨你，他就是因為你，他才這麽討厭我的，如果你不是林秀華，如果你是林曉曉，爸爸肯定不會這麽對我，媽媽，這都是你的錯！”

  林秀華已經快抓不住葉菲菲了。

  她開口道：“菲菲，你先別說這些，你先把我拉回去，菲菲，你拉不動的話，就趕緊叫人啊！菲菲，我真的快抓不住了，這麽高的樓，我摔下去，一定會摔死的！”

  葉菲菲聽著林秀華急切的話。

  卻是無動於衷。

  她看著林秀華，臉上悲傷的表情，竟然慢慢消失，變得一臉麻木，就像就是一個喪心病狂，沒心沒肺的魔鬼，她盯著林秀華道：“媽媽，你剛才不是問我，怎麽幫我嗎？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爸爸現在特別恨你，因為你害死了他大哥和心愛的女人，卻沒有得到法律的製裁……”

  林秀華這時候很慌亂，根本就不想聽葉菲菲說什麽，她伸出手去抓天台的邊緣，試圖自己爬上來，然而怎麽都夠不著。

  而葉菲菲這時候，繼續道：“葉千千原本建議我，揭發你的精神病，是裝的……那麽爸爸也許就相信，我是有悔改之心的了，可是就算是揭發了，你被法律製裁，判定你謀殺小淩未遂……可是那個時候，我出賣了你，你要是把我也供出來，說我才是凶手怎麽辦？”

  說著，葉菲菲看向林秀華，眼神更加毒辣：“再說了，就算是你不供出我，隻不過是殺小淩未遂，你也不會被判死刑，那麽爸爸沒能給林曉曉和大伯報仇，他也是不會開心的，他沒那麽開心，就不一定會原諒我，所以媽媽，你還是去死吧！”

  林秀華聽到這裏，臉都白了。

  她開口道：“菲菲，我是你母親，我是你親生母親！從小到大，我都這麽疼愛你，你怎麽能為了你爸爸的原諒，對我做這種事，你……”

  葉菲菲打斷道：“媽媽，我知道您對我很好，這些年您對我一直都好，可是你的好有用嗎？真正能帶給我利益的是爸爸，你的好不能換成錢，不能改變我現在的現狀！隻要你死了，爸爸肯定會相信，我是想好好改過的，爸爸一定會原諒我，讓我回到葉家的！”

  說著，她還有些狂亂地道：“說不定，爸爸還會因為，我給他心愛的女人報仇了，爸爸更加看重我，看重我勝過看重葉千千！所以媽媽，你必須死！你不是說了，你一直都對我很好嗎？現在就是你對我好的最好機會，媽媽，求你了，幫幫我，去死吧，好嗎？”

  說著，葉菲菲就跟魔怔了一樣，把林秀華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

  林秀華瘋狂的搖頭，她看著葉菲菲道：“菲菲，你不要這樣！菲菲你救救我，菲菲……我是你媽媽，是你親生媽媽，你這麽做，你會遭到報應的，你以後每天晚上都會睡不好的，我每天晚上都會來找你的，菲菲……”

  葉菲菲聽到這裏，眼神反而變得越發狠厲了。

  她道：“媽媽，如果您要來找我的話，您就來吧！活著的您我都不怕，我還怕死了的您嗎？這輩子真的是我對不起你，等下輩子吧，你不是都說了，下輩子你還想做我媽媽，所以下輩子，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把這輩子欠你的，也都償還給你！”

  說完這話，她掰開了林秀華的最後一根手指頭。

  林秀華慘呼一聲：“不——”

  她從高樓上墜落。

  這一瞬間，比死亡的恐懼，更加令她心痛的，是把自己推下來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從小寵到大，自己甚至為她頂罪的親生女兒。

  這一刻，她也感受到了林曉曉當初的絕望。

  就如同當年，讓林曉曉絕望跳樓的，不是別人，是林曉曉最好的朋友和丈夫。

  原來，瀕死的絕望，是這樣的嗎？林秀華忽然後悔了，早知道最終會被自己的女兒推下來，也許葉千千那天來找她的時候，她就應該自己跳樓了才對。

  這樣的話……

  也不會心碎絕望到這種程度！

  身體砸落到地上的那一秒，林秀華最後的一個念頭，竟是在思考，這一生，她都是為了什麽呢？她做盡壞事，又得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