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點後悔，這時候出來找她喝酒。

  他強行掩下眸中火熱，並壓下某種情緒，揚了揚手中的紅酒：“喝一杯？”

  呃……

  葉千千看了一眼，其實今天心情不好，是有點想喝酒發泄一下。但是……

  正在她猶豫之間。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拎小貓一樣，把她拉了出來。帶著她往三樓走，並沉聲道：“放心，除非你同意，我不會強迫你，也不會趁著你喝醉了，趁人之危。你應該知道，我不缺女人。”

  葉千千眼角一抽，更想哭了。

  她能說，自己根本不是擔心，他會不會趁著她喝醉了乘人之危，而是擔心……會不會走光嘛？

  這種話她也不好意思說，說出來更有勾引的嫌疑。

  他抓著她手腕的力道也很大，不用想都知道，她掙脫不開。好吧，她自己注意一點好了，可是她真的好想哭。

  她就這樣，被拖死豬一樣，抓著上了露天的三樓。

  三樓上。

  一個價值不菲的露天桌子，還有幾個手工編織的椅子，看起來十分休閑，也頗有情調。

  上頭早就擺好了酒杯，非常幹淨，看樣子是傭人每天都會換幹淨的酒杯放在這裏，已備慕默衍忽然興起。

  慕默衍坐下，葉千千坐在他的對麵。

  對於自己真空著這件事兒，葉千千在努力地說服自己忽視，畢竟這大晚上的，月光之下，也看不出啥。

  慕默衍優雅地開了酒瓶，給自己和葉千千，一人倒了一杯。

  葉千千見狀，率先端起酒杯，對著慕默衍開口：“慕少，我敬你一杯。一來感謝你今天收留，二來……剛才的事情，雖然我不是故意的，但也真的不好意思，那個，反正你也……你也……你就別計較了，忘記這件事吧！”

  她本來是想說，反正你也摸了我，你也不虧，那就當沒發生過。

  但是支吾了半天，這話就是說不出來，於是隻好直接帶過了。

  慕默衍卻戲謔地揚眉，拿起高腳杯，緊緊盯著麵前窘迫的女人，冷聲問：“反正我也什麽？”

  “反正……反正……”葉千千覺得很難受，憋著就是說不出口。

  但抬起頭後，看著慕默衍的眼中的戲謔，她頓時明白，他是故意的，自己又被他逗弄了！葉千千覺得自己的心拔涼拔涼的，又有了流淚的衝動。

  媽的，那些說慕默衍是禁欲係的人，一定是青光眼白內障了！什麽狗屁禁欲係，他分明就是流氓好嗎？

  她臉色通紅的憋了半天，覺得自己平日裏的矜持，特別受拷打。

  看著她窘迫的樣子，慕默衍笑了一聲，終於不打算繼續逗她：“嗯，我明白了！我先幹為敬！”

  話說完，他將自己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看他竟然放過了為難自己，葉千千險些感動得老淚縱橫，也趕緊一仰頭，把紅酒都喝了下去，有酒水沿著她晶瑩的脖子滑下來，葉千千絲毫不以為意。

  喝完之後，她江湖好漢一樣一抹嘴，笑吟吟地盯著慕默衍。

  她卻不知道，看著她從脖子上，滑入鎖骨，落入衣襟的那滴酒，他的眼神又深了深。

  見她笑吟吟的看著他，他揚了揚眉：“你心情很好？”

  “沒有啊！”葉千千應了一聲，埋頭給自己倒酒，“相反，我心情很不好！但是我總不能因為自己心情不好，就給你一張臭臉吧，畢竟我心情不好，又不是你造成的！”

  葉千千說完這話，已經倒了一杯酒，一口就直接灌下。

  喝完之後，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也終於想起來人家請自己喝酒，她不能一個人都喝了，於是也給慕默衍倒了一杯。

  倒完之後，她又一口把自己的酒喝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酒太濃，還是夜色太美，讓她卸下了心防。

  她忍不住苦笑了一聲，並再次給自己倒酒，繼續說：“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我這輩子就沒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但卻總把自己搞得一身狼藉。肩負了不少惡名，難道就因為我年輕的時候眼瞎，錯愛了一個人，就要受這樣的懲罰？”

  說著，她又端起酒杯，打算灌下去。

  慕默衍卻忽然伸出手，按住了她的手，冷聲道：“這酒後勁很強，少喝點。”

  他原本是邀請她來品酒，卻沒想到，變成了看她喝悶酒。

  葉千千愣了一下，也意識到自己已經喝了三杯了，紅酒還真的不是這麽喝的，她是喝得有點多了，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酒杯：“你就讓我喝最後一杯吧，這杯喝了我就不喝了！”

  慕默衍看了她一會兒，見她堅持，他收回了手：“好！最後一杯！”

  葉千千把最後一杯酒也灌下，然後像一隻極力想保護自己的幼獸一樣，蜷縮成一團，窩在椅子上，轉頭看向天上的月亮。她吹彈可破的臉上，透出幾分難以言喻的美感，和幾分難掩的脆弱。

  看著她這樣子，他忽然心神一動，不是單純的欲望，而是別的東西。

  就在這時候，葉千千開了口：“慕少，你這輩子，有沒有被人狠狠的欺負過？”

  葉千千問完這句話，也覺得自己問得很蠢，慕默衍這樣的人，生來就是天之驕子，怎麽可能有人能欺負他？

  沒想到，她這話問出來之後，慕默衍抿了一口酒，冷聲道：“有！”

  葉千千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慕默衍揚了揚眉梢，聲線更涼：“不過，我都欺負回來了！並且是十倍，百倍。”

  葉千千咬了咬唇畔，悄悄地攥了一下自己的掌心，這就是慕默衍跟她的不同，慕默衍會去麵對，會欺負回去。而她，總是被動挨打，對秦昕悅和付博文這兩個人，從當年的百般退忍，到現在的能避則避。

  結果，她換來了什麽？換來了失業，抄襲，縱火。

  她唯一的一次反擊，也是在慕默衍的幫助下，才打了秦昕悅一耳光。

  她咬了咬唇畔，自嘲一笑，輕聲說：“我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一樣！”

  她仰起頭，再次看上天上的月亮，不知是不是因為酒的後勁上來了，她落下一滴淚來，低聲說：“如果我媽咪還活著，也許就沒人敢這樣欺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