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衛初一站起來走了出去。

  “皇上，德妃的情況很不好，你做好心理準備。”

  孩子的個頭太大，羊水又流的太快，大人小孩的情況都很危險。

  一不小心就會一屍兩命。

  皇上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冷著一張臉命令，“朕不管你用什麽法子，一定要給朕保住她們母子倆。”

  沉默了半晌，衛初一點頭，“我盡力。”說著，抬眼看向劉禦醫，“劉禦醫，你進來做我的助手。”

  劉禦醫不敢應聲，抬頭看了一眼皇上。

  “聽衛姑娘的。”

  “臣遵旨。”劉禦醫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跟著衛初一進了產房。

  “你們出去，關上房門。”衛初一對產婆她們揮了一下手。

  產婆她們如同撿回了一條命般，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打開醫藥箱，衛初一拿出白大褂遞給劉禦醫，看著他道：“劉禦醫，想要活下去，就給我打起精神來。”

  刀架在了脖子上，除了自救，沒別的法子。

  劉禦醫雙手接過白大褂，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說他知道。

  為了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他絕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又看了他一眼，衛初一利落的穿上白大褂，以極快的速度做好術前準備。

  然後……她走到床邊看著虛弱的德妃，叮囑她忍一下，生剖會有點痛。

  沒辦法，她的情況太嚴重，一定要立馬動手術，根本沒時間等麻沸散。

  德妃微微點了一下頭，斷斷續續的開口，“衛……衛姑娘，萬一……萬一……有事，一定要……保……保孩子。”

  此時她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孩子一定要活下去。

  “放空大腦，不要胡思亂想，我會盡力保住你們倆的。”

  說罷，衛初一拿著手帕子蓋在她的眼睛上，“手術還沒做完之前，不要拿下來。”

  她擔心她中途看到動手術的情況，會被嚇到。

  德妃說了一聲好。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好，能不能活下來要看衛初一，所以，一定要聽她的話。

  衛初一呼出一口氣，瞟了一眼劉禦醫，說了一聲一號刀。

  一聽，劉禦醫連忙找出一號刀遞給她，眼睛卻不敢隨便亂看，生怕德妃娘娘事後會找他算賬。

  拿著手術刀，衛初一在德妃的肚皮上利落的劃了一刀。

  不知道是德妃的忍耐力好，還是她已經痛得沒了知覺，生挨了一刀也沒見她吭聲。

  眼露讚賞，衛初一加快了速度，在看到子宮裏麵的寶寶時，連忙抱了出來，朝劉禦醫伸手，“剪刀。”

  劉禦醫趕緊遞給她一把剪刀。

  接過剪刀，剪斷臍帶後，衛初一把寶寶遞給劉禦醫，“拍哭他。”

  劉禦醫手忙腳亂的抱過孩子，啪的一聲，用力的拍了一下寶寶的屁股。

  臉色憋的青紫的寶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孩子……沒事吧？”聽到哭聲，德妃拿下臉上的手帕子，看向哇哇大哭著的孩子，“是皇子？還是公主？”

  “恭喜德妃娘娘，寶寶沒事，是一位皇子。”衛初一邊給她縫針，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那……那就好，咳咳……”

  突然聽到德妃的咳嗽聲，衛初一的心一顫，慌張的去探她的脈象。

  臉色刷的一白，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產婦一旦引發羊水栓塞，能救回來的機會極小極小。

  在設備完善的現代是如此，那在什麽也沒有的古代，就更加是……

  衛初一用力的咬了咬下唇，勉強縫完最後一針，就苦笑的說了一句，“劉禦醫，做好赴死的準備。”

  說完，也不去看劉禦醫的反應，抬腳走去開門，“皇上，你有什麽話要跟德妃娘娘說的嗎？有的話就進來。”

  心裏咯噔了一下，皇上臉色難看的問德妃怎麽了？孩子不是生出來了嗎？

  他聽到了哭聲的。

  “孩子是生出來了，但……德妃娘娘不幸引發了羊水栓塞，所以……”

  羊水栓塞是什麽？

  皇上心裏焦躁，喝了一聲，“那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去救她？”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但凡她可以救，她會盡全力的去救。

  可……麵對死亡率最高的羊水栓塞，她是真的沒辦法。

  皇上吸了口氣，伸手推開衛初一，走進了產房。

  走到床前，他握著德妃的手，問她怎麽樣？

  德妃感知到生命的流失，她紅著眼眶，哽咽的開口，“皇……皇上……臣妾……想……看看孩子。”

  皇上點頭，抱過劉禦醫懷裏的孩子，放到德妃的身邊，“愛妃，你看，孩子多好看，你舍得離開他嗎？”

  她不舍得……可她沒辦法……

  看著皺巴巴的孩子，德妃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淚眼朦朧的說：“皇……皇上……臣妾……臣妾……不能……不能陪……陪您了，您……要好好養大……孩子……咳咳……”

  看著陪了自己幾年的女人，皇上也紅了眼眶，他點頭嗯了一聲。

  “還……還有……放……放了臣妾……臣妾的四弟妹……好……好嗎？”

  “好……”

  德妃娘娘的眼淚劃過眼角，吃力的抬起手摸了摸皇上臉頰，“我……愛你。”

  話一說完，手往下一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可能是感受到了什麽，好不容易不哭了的寶寶，又哇哇大哭了起來。

  “愛妃？”皇上輕輕地叫了一聲德妃，“瀾兒？”

  不管他怎麽叫，躺在床上的人也毫無反應。

  皇上僵著身子站起來，低頭靜靜的看著德妃，片刻，冷酷出聲，“來人，把禦醫跟產婆帶下去，格殺勿論。”

  沒用的東西，他要他們給德妃陪葬。

  劉禦醫的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嘴裏喊著皇上饒命。

  羊水栓塞又是什麽病？為什麽會發作的這麽快？轉眼間，好好的一個人就沒了。

  “皇上，衛……衛姑娘呢？”有侍衛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他們不知道該不該拿下衛姑娘？

  皇上麵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一樣。

  站在門口的衛初一還沒出聲，就聽到太後的反對聲，“皇上，哀家知道你心裏悲痛，但……衛姑娘她們是無辜的，你不能……這麽做。”

  要是殺了衛初一她們，以後生病了，找誰看病去？

  “連德妃也治不好的人，要來何用？”

  “皇上……”太後加重語氣又喊了一聲，“先抓他們進大牢，行不行？”

  等皇上的怒氣下來後，她再幫他們求情，放他們出來。

  皇上不能一再下太後的麵子，就點頭嗯了一聲。

  鬆了口氣，太後對衛初一露出歉意的神情來，無聲的說了一句，先委屈你一下，過幾天，再放你出來。

  衛初一臉色平靜的點了一下頭，不用侍衛壓，自己就走了出去。

  走出德妃的宮殿，安平公主就追了上來，“初一，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她不會讓她的朋友在大牢呆太久的。

  對安平公主笑了笑，衛初一搖頭說沒事。

  在德妃死了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被遷怒的心理準備。

  見衛初一如此樂觀，安平公主的心裏很是愧疚，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幹嘛呢？又不是你的錯。”衛初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幫我轉達一句話給溫將軍，可以嗎？”

  她擔心他知道消息後，會跟皇上起衝突。

  “好，你說。”

  “不要衝動，等我回來。”

  安平公主嗯了一聲，表示她會幫她轉達的。

  衛初一道了一聲謝，抬腳繼續往前走。

  去到大牢，一眼就看到坐在牢房裏麵的何四夫人。

  她淡淡的說了一句，“何四夫人的牢獄生活，看起來還挺不錯的。”

  這裏的大牢還挺幹淨的，沒有想象中的贓汙雜亂。

  何四夫人抬起頭來，看到來人是衛初一，冷哼了一聲，“你來幹什麽？是想幫你娘親出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