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 ”

  “他？”

  慕兮年一貫的波瀾不驚，這時候卻都是不敢置信了，狠狠愣住！

  “就是上次同你打進警局的那個元祁，元祀的弟弟？”

  顧亦城點頭：“對。”

  “為什麽？我跟他都不認識。”

  “我初步判斷是在借你報複我，隻是我還是有疑惑，我跟你之間的事情，除了四哥阿修和尋子，幾乎就沒人知道了，他怎麽會注意到你的？”

  說起正事來，顧亦城是很鄭重的，一貫的不正經也收了起來，配合著他那張絕對真男人的臉，看著挺像那麽回事的，很能唬人。

  “如果不是我所猜想的，而是單純的針對你，你想得出來有哪裏得罪過他麽？”

  “沒有。”

  搖了搖頭，慕兮年回答的很是肯定，可是同時卻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在回想，是不是有哪裏錯漏了？

  然而……

  “還是沒有，就如我剛才所說的，我都不認識他，上次在警局，是第一次見麵，而且說到底，我那時候是跟元祀碰麵，他，我隻不過是隨意掃了一眼，現在如果他站在我麵前的話，我或許都認不出來。”

  是真的，她現在腦子裏麵就想不出元祁的樣子，隻記得，很是流裏流氣，這與顧亦城的痞截然不同，顧亦城壞都壞的很耀眼，名門壞公子的感覺，是能夠引得女人為之瘋狂的那種壞，可那人，卻是真正的流於俗套，市井小混混的氣質，很渣！

  這種人，與她一生都不會有交集的，慕兮年篤定。

  祁波愣慕住。“難道是因為他哥哥元祀？可我同元祀之間，也不過打了兩次照麵而已，顧氏暫時也並沒有與元氏有直接的利害衝突，他總不至於就對我動手吧？”

  “不會。”

  雙腿交疊著坐在慕兮年對麵，兩人之間隔著一張辦公桌，慕兮年嚴肅，顧亦城認真，這還是兩人相識這麽久以來的頭一次，旁人若是看到，鐵定會誤以為這兩人是在商討公事。

  而經理辦公室的人，則隻會震驚揉眼睛！足以可見顧亦城尋常在慕兮年的麵前是有多麽的會折騰！

  “一來，元祁就是個敗家玩意，從來不會過問公司的事情；二來他哥並不是這種會在背後對女人下手的人，而且就算要下手，元祀也會自己來，元祁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這種事情交給他，元祀不會放心。”

  “既如此，那就應該不是針對我了。”

  “暫時先別下定論，容我再琢磨琢磨。”

  摸了摸下巴，顧亦城眯著眼睛一臉慵懶，眼底卻有危險的精芒在若隱若現。

  看他這樣，連慕兮年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嘖道——見慣了他吊兒郎當的樣子，突然正經起來，還真是不習慣，然而還別說，確實挺像那麽一回事的，有一股子精英範兒，是成熟男人的風采。

  等等！

  成熟？就這等巨型兒童？身形倒是絕對的成熟男人，可是那性格，嘖……

  搖頭，清眸凝定著顧亦城，慕兮年想的入神，連眼神都有些飄忽了，顧亦城納悶：“你在想什麽？”

  “嗯？哦，沒什麽。”

  “少唬我，我可不是你能敷衍的人！”

  知道，巨型兒童麽，最擅長的一點不就是不依不饒耍賴打滾麽？

  沒好氣的撇了眼顧亦城，慕兮年閑閑道：“我隻是在想，會不會元祁也是因為聽到了公司人傳的流言蜚語，所以才會知道我的？”

  “我有想過這一點，不過，暫時都還不能肯定。”

  手搭在膝蓋上，隨意的敲了兩下，顧亦城將手豪氣一揮：“行了，這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別管。”

  本來就沒想管。

  “嗯。”

  輕輕點了個頭，慕兮年很是合作，這倒是符合她一貫的性格，清清淡淡的，從來不會多過問一丁點的旁枝末節。

  知曉她心性，也喜歡這一點，顧亦城滿眼都是賞識，然而有的時候，他也都是因為這一點生氣，不為別的，隻因著她連他都不會多過問！該怎麽冷淡就怎麽來！

  “看什麽？”

  從桌上拿過一本文件，直接往顧亦城麵前一扔，慕兮年音色清淡如水……

  “這是祥榮改建的計劃案，企劃部才訂製出來的，你看看，覺得合適就囑咐下去開工吧。”

  瞧，這不，就變臉了，又是這樣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看著就生氣，顧亦城惱的連牙根都在癢癢！

  直勾勾的盯住慕兮年，顧亦城沉默了好一會兒，她也不管，兀自低下頭去做她的事情，很是認真。19o3p。

  摸了摸褲兜，手掌心中立時就多出了一個物件，攥住，顧亦城的拳頭緊了鬆，鬆了又緊，如果慕兮年這會子抬頭看他一眼的話，就會很輕易的捕捉到一抹緊張，還有眼底深處，那點點的……擔憂。

  是在擔心她不會喜歡呢，還是在憂慮是不是就不應該送這個？

  顧亦城行事一向果決，難得他也會有這樣不幹脆的時候，更難得的是，他也能坐得住，竟然還一點壞都沒使？

  “怎麽了到底？”

  握在筆杆上的指關節屈了一屈，慕兮年最終還是抬起了頭，輕聲打破了這延續了好一會的沉默，至少，是彼此之間沉默過的最長時間。

  她到底是待他不同的，以往最是沉得住氣，可是現在……他不過不開口而已，她就擔心了。

  真沒出息！

  “有話就說！”

  “不許你再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

  領導訓人一樣，純粹慕經理的姿態，當真礙眼！

  臉色微沉，顧亦城的不爽寫滿了整張臉，憤憤的哼了一哼，他抬起手，把手中物件直接扔了過去，“啪”的一聲，格外響亮！

  這不像是落在桌麵上，而是砸中了她的心……

  莫名就冒出了這樣一句話，也莫名的緊張了起來，低頭，慕兮年看了眼。

  是枚……子彈殼？上頭還穿了根細小的鏈子？

  這？

  抬頭，看一眼顧亦城，再瞅一眼那枚子彈殼，慕兮年的眼神很分明的傳遞著疑惑，無聲的詢問著男人，突然拿出這東西，是有什麽寓意嗎？

  哼。

  不回話，下顎高高揚起，顧亦城隻用鼻息發出聲音，如斯拽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不爽，還是在借此掩飾什麽？

  可男人這樣兒，看在慕兮年眼中儼然就一小孩在鬧別扭……

  雖然從她這角度看過去，那下顎，是刀削般的刻度，近乎完美的線條。

  “你說話！”

  哼！

  某狼越發傲氣了，那別扭樣，慕兮年簡直哭笑不得了，無奈一記勾唇，她要笑不笑著道：“這到底是什麽，你說話呀。”

  不理她的，就算她放下了姿態，放低了語氣。

  “顧亦城……”

  還是不理！

  “既然你不說，那就是不重要的東西了，我扔了啊。”

  一把抓起子彈殼，慕兮年起身就要往垃圾桶旁走去……

  “你敢！”

  騰地起身，顧亦城直接從辦公桌上一躍而過，不過眨眼的工夫，他就站在了慕兮年身後。

  熟悉的男人氣息卷裹而來，嚴肅的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意，慕兮年並沒有回身，而是繼續邁步往前走。

  顧亦城也不說話，直接從她身後伸過手去搶回那彈殼，解開鏈扣，他一言不發的往她脖子上套！

  輕輕撫上那枚子彈殼，慕兮年的心裏麵奇異的生出了一種神聖感，這讓她緊張，尤其他扣好之後，手突然繞到她身前，從她手中奪過子彈殼，塞進了她衣服裏麵，動作雖粗卻很鄭重，這越發讓她變的緊張。

  而當那抹金屬的冰涼觸碰著肌膚，她則是覺得，連心髒都被戳了一下，觸電般的感覺。

  “你……”

  “噓。”

  俯身，從身後抱住慕兮年，在她耳後輕輕一吻，仿若親吻在她心髒之上一般，顧亦城輕語低喃：“噓。”

  “我知道你們女人不會喜歡這種東西，可這是我所能想到的能送給你最好的禮物。”

  “禮物？”

  “對，你忘記了，我在追求你，自然要把最好的給你。”

  “那……你能說說，這有什麽淵源嗎？”

  “這枚子彈曾經隻差一毫米就刺中我心髒，是這世上與我的心相貼過最近距離的，因著它，我連性命都差一點丟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讓我感受你的……心嗎？

  還是說，你其實就是在把自己的心，送給我？亦或者說，把命，交予到她手上？

  是她理解出了錯吧？哪裏會有人，送東西送的這樣血腥剛烈？

  但是為什麽，她卻連心……都要化了？

  “我什麽意思你自己揣測，反正我就是送了，你不喜歡也得喜歡！”

  一開口又是強勢，顧亦城霸道的緊：“我特意把它穿成了鏈子，你必須給我戴著！要是敢拿下來，我要了你的命！”

  “………”

  好不容易醞釀出了的溫情氣氛登時沒了，慕兮年哭笑不得，送禮物送到他這等水平的，還真是世上頭一人！

  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顧亦城鬆開她，然後，竟然……走了？

  猛然轉過身，凝著他背影，慕兮年眼底漣漪四起，傻站了許久，忽而，她緩緩撫上胸前，隔著衣衫感受著那小金屬，眼角，一點一點的……紅了。

  可就是這感動時刻，她的電話響了，是……江離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