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過了沒多久，長安雲文光來了封信，信上說長安裏抓了一批官員，目前全都關在天牢裏，等著李傑回去定罪。

  “回信，就道直接按罪名定，無需等朕回去。”

  時間沒法確定，自然得先將後患解決。

  “是。”

  雲文光收到回信，當即著手安排定罪。

  李溪登門拜訪。

  “國監司，你如此定罪，皇上那邊如何交代？”

  “皇上說了，以防萬一，先定了罪再說。”

  雲文光慢條斯理，取出來信交與李溪。

  “這是皇上的吩咐，可不是我一意孤行。”

  李溪抓著信，手背曝出些許青筋：“可天牢裏那些人……”

  “皇上倉皇離開長安，一句遭遇刺客無數，李大人，且記住一句話，寧可殺錯，不可放過，更何況，天牢裏那些人也沒有無辜的。”

  李溪深吸口氣：“我理解國監司想為皇上報仇，可借此事排除意見，傳揚出去，皇上的遺忘如何處理？”

  “沒人會覺得是皇上在排除異己。”

  “可是……”

  “宰相大人！”

  李溪聲音大，雲文光聲音更大。

  兩邊對上，短暫的停頓後，雲文光揉了揉眉心：“李大人，請記住你的身份，別忘了你有如今地位，都是皇上給你的。”

  李溪冷笑：“雲大人能做到國監司的位置，又何嚐不是皇上給的？”

  “我從不否認這點，所以為此解決所有有矛盾之人，李大人，我做錯了？”

  李溪冷哼：“我不與你爭執這些無用之語。”

  “到底是無用還是爭執不了？皇上將長安交給你，圖的可不是你關鍵時胳膊肘往外拐。”

  說到此處，雲文光起身，該說的都說了，李溪還是堅持不動手，那他也沒辦法。

  “來人，送客。”

  李溪望著走到眼前下人，臉色難看地說：“國監司，你說的話希望你一直記著，別讓我抓到把柄。”

  雲文光微微眯了眼，李溪這句話，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計較下去啊。

  哼，他倒要看看，李溪這個宰相能有什麽手段！

  “大人，此事是否與皇上提一提？”

  屋外走進一人，青色長衫，溫文爾雅。

  雲文光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用，一點小事罷了，沒必要鬧到皇上麵前。”

  “可李溪畢竟是當朝宰相，而且是皇上一力送上去的，與旁人不同。”青衫書生擔憂。

  雲文光說：“你把皇上想的太簡單了。”

  “什麽意思？”

  “李溪確實是皇上封的宰相，可根本原因還在於皇上當時無人可用，不然他不會是第二個宰相。”

  第一個宰相杜能死於宋文通刀下，朝廷裏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說新宰相，可皇上硬是拖了近兩年才將李溪封為宰相，其中關鍵可想而知。

  “是小生想的過於簡單了。”

  “無妨，局外人不知情很正常，日後多聽多看，少說話。”

  “是。”

  …

  隴右。

  雨水夾雜著小雪落下，地麵濕滑，踩在地上都覺得腳下不穩。

  趙穀舉著傘落後一步：“皇上，今日審問不太適合吧？您看這天，不好不好。”

  “審問還用挑日子？左右就是問些事罷了。”李傑神色淡然，一個不慎腳下打滑。

  趙穀慌忙伸手：“皇上小心。”

  “哎，這天也真是，但願能早點停了。”

  穩住腳步，李傑走的更小心。

  地牢，士兵舉著火把引路。

  李傑走過去，見到了此行的目的——朱溫。

  “朱大人，又見麵了。”

  朱溫背靠著牆，聽見聲音抬頭：“一大早就聽到外麵有鳥叫，臣還想著會有什麽喜事，沒想到是皇上來。”

  “嗬嗬……朱大人說笑了，朕算哪門子喜事？”

  一張椅子擺下，李傑撩起衣擺坐下：“朱大人，咱們開門見山吧，朕今日來就是問你些事。”

  朱溫盯著李傑，寂靜幾瞬，突然笑了。

  “說什麽問些事，皇上，直說是審問吧，不知皇上想問什麽？能說的臣一定盡力告知。”

  “朱大人誤會了，能說的盡力說，不能說的也得說，你沒有選擇的資格。”

  “那倒是臣，想岔了。”

  時間在一刹那之間變得凝滯，不知過了多久，李傑笑著開口：“朱大人手底下的兵數目挺多的，不知朕能否有幸知道一些關鍵？”

  “皇上言重，隻是照著正常走罷了。”

  “朕怎麽記著，要是按照正常規矩來走，朱大人手裏根本不可能有那麽多兵？”

  明明心中都有定數，可卻沒一人說出關鍵，一來一回間，話題繞得很，卻怎麽也沒到關鍵。

  “皇上冤枉臣了，臣可不敢做那些不規矩的事。”

  手指在扶手上輕輕點著，李傑垂眼望著地麵，朱溫像是什麽都說了，卻又什麽都沒說，和他在這兒兜兜轉轉？

  又過了一會兒，李傑開口：“朱大人，朕這人很不喜歡兜兜轉轉。”

  “巧了，臣也不喜歡兜兜轉轉。”

  目光對上，李傑眼神發暗，不見棺材不落淚，朱溫這是吃定他脾氣好，打算跟他往下拖延呢。

  “趙穀。”

  “臣在。”

  趙穀躬身走出。

  “朕記得，給過你一把槍。”

  趙穀會意，立刻掏出懷裏的槍，此兵器殺傷力巨大，所以趙穀一直隨身帶著，生怕出點差錯。

  把玩手裏的槍，李傑在朱溫警惕的目光中看過去，微微一笑。

  “朱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有些事遮遮掩掩的可就沒意思了。”

  朱溫心頭微凜，皇帝要做什麽？

  心頭閃過想法，朱溫暗自防備，嘴上卻道：“臣聽不懂皇上的意思。”

  “把牢門打開。”

  李傑沒理他，對一邊的士兵吩咐。

  牢門打開，李傑走進去。

  朱溫緩緩起身，臉上帶著一點笑意：“皇上這是要和臣近距離說話？”

  “是啊。”

  李傑站定，在朱溫的注視中，突然舉槍。

  朱溫身體緊繃，幾乎是下意識想躲，可下一瞬，他憑著自控力，硬生生忍住躲閃的想法。

  時間一點點過去，朱溫額頭浸出冷汗，皇帝會不會動手？

  “朱大人別這麽緊張。”李傑笑著放下手。

  “砰！”

  朱溫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