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見山，李傑直接道出疑慮：“說是士兵幫忙農忙是你的吩咐，為了聯絡感情，這是怎麽回事？”

  雲文光道：“此事確實是臣的吩咐，為的是多招些人進入軍營。”

  “為何？朕不是說過，暗地裏的人夠多了，不用再從外招攬。”

  “皇上，暗地裏的是您的，河南需要明麵上的人。”

  兩者不同，不能混為一談。

  李傑按住眉心：“朕以為，都一樣。”

  “不一樣。”雲文光神色肅然，“皇上日後得離開河南，如今節度使是柳青，所以不用顧慮，日後呢？萬一出了意外，柳青不在河南，換了別人來，發現此地大軍人數極少很容易出岔子。”

  與其等著那時，還不如現在就把事情解決了。

  “夜長夢多，越早解決越是安穩。”

  倒也是。

  李傑心中多了些讚許，拍拍雲文光肩膀：“還是雲大人想的周到。”

  說到此處，李傑有一陣默然，他這個皇帝，很多時候都顧慮不到別處。

  所幸有人才，要不然……

  搖搖頭，李傑將想法去除，現實為主。

  半月後，河南天氣有了寒意，涯州的回信也到了。

  “沒有問題。”

  簡略的四字，李傑盯著看了許久，而後一點點撕掉。

  涯州沒問題，那朱邪鴉給的信就有問題，偽造的信卻點出涯州存在？

  李傑眯了眼，懷疑是朱邪鴉發現了涯州問題，如此的話，還得寫信過去，讓李儼多注意些。

  “皇上，朱邪大人求見。”

  思緒剛落，有士兵來稟報。

  李傑微默：“宣。”

  “臣見過聖上。”朱邪鴉一身官服，往李傑麵前一跪，“皇上，臣有本奏。”

  李傑皺眉，朱邪鴉架勢宛如在朝堂。

  “說。”

  “涯州藏有叛賊，皇上，那邊是叛賊躲藏之處，朝堂必須派軍前往，將那邊……”

  “啪！”

  一個茶盞砸在朱邪鴉手邊，碎成幾塊，朱邪鴉的聲音戛然而止。

  “朱邪鴉，朕就奇怪了，你為何要死盯著涯州呢？”

  朱邪鴉默然，低聲說：“臣並非盯著涯州，而是查到了線索，那邊就是有問題。”

  “可朕也查過了，那邊沒問題。”

  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

  時間慢慢流逝，李傑摩挲著手指起身：“怎麽，朱邪大人沒話說了？”

  朱邪鴉擠出個笑：“臣，臣不知該說什麽。”

  “不知該說什麽？遞信的是你，穿官服來上奏的也是你，朱邪鴉，你說你不知該說什麽，難道朕就該知道要說什麽？”

  爆出火氣，李傑死死盯著朱邪鴉，無論如何，得把朱邪鴉的視線從涯州挪開。

  又是一陣寂靜。

  “皇上，涯州問題極大。”

  “但朕的人調查，涯州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問題。”

  “皇上……”

  “閉嘴！”

  指著朱邪鴉，李傑說：“朕不想聽你的廢話，你若真有本事，就把證據給朕擺到明麵上，沒本事就把話咽下去，滾。”

  “是。”

  朱邪鴉照著禮儀告退，舉止不急不慢。

  屋中寂靜，李傑理了理袖子，喊石家兄弟進屋。

  “朱邪鴉方才的話，你們聽到了吧。”

  “是。”

  “有何想法？”

  石家兄弟交換了視線，石天開口：“皇上，朱邪鴉盯上涯州絕對不是意外。”

  石地跟著開口：“涯州存在要緊，不能讓朱邪鴉再盯下去。”

  “嗯，你二人說的都有理，那麽再說說，此事如何解決？”

  石家兄弟都選擇了沉默。

  讓侍女送上茶水，李傑端起喝了一口：“不急，你們可以慢慢想。”

  片刻，石天道：“皇上，您覺得，讓涯州那邊解決朱邪鴉如何？”

  揭開蓋子的手頓住，李傑抬眼：“說說緣由。”

  “那位的能力不弱，又身在涯州，對付一個遠道過去的人，合該綽綽有餘才對，也免得皇上這邊一直防著，不知該如何往下走。”

  李傑敲了敲茶盞邊沿，麵上露出一分沉思，石天說的有理。

  “皇上，臣覺得石天的話很有道理，涯州存在本不該暴露，如今被盯上，總不能事事都由皇上解決。”

  敲茶盞邊沿的動作頓住，李傑起身：“傳話過去，就道朕會將人引過去，另外，透個消息給朱邪鴉。”

  “是。”

  …

  朱邪鴉回到臨時府邸，神色難看，涯州、皇帝，這兩者間絕對有牽連，若不然皇帝不會如此言行。

  “大人，大人……”

  一人衝進院子。

  朱邪鴉一腳踹過去：“閉嘴。”

  被踹的人在地上滾了一圈，恭敬的將一個竹筒呈上：“大人，這是從皇上那邊截住的消息。”

  從皇帝那邊截住的消息？

  朱邪鴉眼睛微亮，接過竹筒拆開，拿出裏麵信紙——朱邪鴉懷疑，小心。

  “哼！”

  將竹筒拋在地上，朱邪鴉眼底閃過冷意，他就說皇帝與涯州有問題，果不其然，一麵斥責一邊傳話，恐怕連調查都是假的。

  要證據是麽？他親去涯州，一定將證據擺在李傑麵前。

  “吩咐下去，我要去涯州，速速準備。”

  “是。”

  次日，李傑再次見到朱邪鴉。

  “皇上，臣封地上出了些事。”

  李傑了然：“要走是吧？無妨，封地百姓要緊，朕不留你，走吧。”

  在官員麵前，李傑向來比較好說話，更別提朱邪鴉這次離開還有算計，他更是表現的極為大方。

  朱邪鴉雖覺得怪異，可也沒深究，皇帝向來讓人摸不著頭腦。

  “皇上，人已經出了河南範圍。”

  “皇上，人奔著涯州去了……”

  隨著朱邪鴉的行蹤一條條出來，李傑神色冰冷，朱邪鴉還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說來，最近幾年，不少藩王節度使都失蹤了，還查不到消息，朕這心裏總覺得不對勁……”

  端著杯茶，李傑慢悠悠地說著。

  “你們覺得，朕發話找他們如何？”

  官府暗中不好找，發動各地百姓，那就簡單了。

  “皇上，如此不合規矩。”馮晨提醒。

  “嗯？何處不合規矩？”

  “發動百姓的，隻有通緝令。”

  找人，用不著通緝令。

  李傑摸摸下巴：“那就通緝吧，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