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馮晨小心地說：“皇上，可有考慮過安置一部分大軍在此處？”

  李傑不假思索地說：“柳青手下已經有了。”

  不是李傑不願，實在是柳青手下的人太多，縱使轉了一部分到明麵上，藏在暗地裏的也有不少。

  這些人，藏的久了，就沒必要抬到明麵上了，而從別處送大軍來，則完全沒必要。

  還是那句話，柳青手下人已經很多。

  將這些說了，李傑還問了柳青意見。

  柳青沉思後，讚同此話：“皇上說的有理。”

  大軍不能動，可百姓人數還是關鍵。

  馮晨點了點太陽穴，土匪賊寇幾字突然冒出。

  “皇上，招降土匪賊寇，您覺得如何？”

  李傑微怔，招降土匪賊寇？這倒是個好法子，可關鍵是，土匪賊寇很難壓製，一旦招降，河南內部麻煩可能更多。

  但人數……

  轉向柳青，李傑問：“此事你如何想？”

  “很好！”柳青神色激動，他說，“臣手下最不缺的就是土匪賊寇，臣能壓製一批藏在暗處，就能壓製一批放在明處。”

  更關鍵的是，新一批土匪賊寇是以帝王名義招降。

  “他們會更珍惜平和時日。”

  馮晨頷首：“柳大人言之有理，皇上，可招降土匪賊寇。”

  李傑沒有應答，追問柳青：“你確定，你真的能壓製？”

  土匪賊寇過多，各方心思也多，李傑不在乎得什麽名望，但河南要緊，容不得錯處。

  柳青行禮：“請皇上放心，臣一定能將人壓製住。”

  得了柳青的再三保證，李傑鬆了口：“那就，招降土匪賊寇吧，傳朕旨意——”

  隨著李傑口述，招降的旨意以河南為中心，用極快的速度在周邊蔓延。

  良民戶籍，土地，宅院……

  一條條擺在明處，引爆了無數言論。

  “招降土匪賊寇，還給他們良民戶籍？憑什麽啊？”

  “不止戶籍，還有土地和屋子，皇上未免太偏心了！”

  “偏心什麽啊？沒聽皇上的招降地是哪兒嗎？河南，先前南詔襲擊，聽聞屠了好幾座城，嘖嘖，死了不少人呢。”

  “皇上是為了河南吧？再不找人過去，河南就沒了……”

  各種言論，有氣惱看不清的，就有一眼能辨認出關鍵的，種種情況下，招降之事傳的更快。

  就在所有人都議論的時候，又一道旨意傳開——不論何地土匪賊寇，隻要願意接受招降，都可到當地官府登記，由官府派人護送，前往河南。

  “天爺啊，皇上這是……”

  “河南河南，那邊情況到底成什麽樣子了？皇上一直盯著不放？”

  “都閉嘴吧，皇上心裏有盤算，你們少在這兒議論，說的多了，當心把你們抓去關進大牢。”

  “……”

  時間轉瞬到了八月，幾個月下來，從各地接受招降的土匪賊寇陸續到達河南。

  因著人手，李傑不得不露麵幫忙。

  “天爺啊，這居然是真的，我當時還抱著會死的決心呢，田地，田地啊……”

  “太好了，我們有好日子過了。”

  “……”

  一身便裝，李傑從人群中穿過，神色中帶了欣慰，土匪賊寇裏，也是有想過平安日子的。

  前方，柳青帶人走過，李傑一個側身，躲進了人群裏。

  “柳大人，聽聞皇上還在河南，為何不見皇上出現啊？”

  “柳大人，皇上在哪兒呢？”

  敢落草為寇的人膽子都大，七嘴八舌的問柳青皇帝去處。

  柳青被包圍住：“你們問這個作甚？”

  “哎呀，柳大人可別誤會啊，我們問這個就是想與皇上道謝。”

  “對對對，我們想與皇上道謝。”

  你一句我一句，動靜雖嘈雜，可柳青卻也聽清了他們話中的內容，神色裏帶了些許緩和。

  “不用與皇上道謝，隻要你們在河南安分守己的過日子，皇上就很欣慰了。”

  “話不能這麽說，我們還是想見見皇上。”

  “對啊，像皇上這般的仁君，大唐有之，是我們所有人的福氣呢。”

  “對對對，我們所有人的福氣。”

  “福氣”李傑慢悠悠從人群裏走過，注意到柳青看自己，他笑著揮揮手，一溜煙進了人群。

  他聽到了百姓言論，可也沒打算露麵，不需要。

  誠如柳青所說，這些人隻要在河南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就是讓他最欣慰的事。

  河南局勢逐漸穩定，李傑開始收拾東西，他打算回長安了。

  “皇上，馮大人、雲大人求見。”

  傍晚，外間有士兵稟報。

  “宣。”

  “見過聖上。”

  馮晨和雲文光同時行禮。

  “免禮吧，怎得在這時過來了？”

  二人起身。

  馮晨拱手，當先開口：“皇上，臣有一想法。”

  “什麽？”李傑下意識反問。

  “皇上，被招降來的土匪賊寇，可轉為軍中將士。”

  李傑眯了眼：“你這話，什麽意思？”

  “落草為寇後，再蠢笨無用的人也能練出些本事，有了底子，不將他們轉為軍中將士，多可惜。”

  馮晨話裏帶了些引誘。

  視線定在他臉上，李傑按按眉心，聽馮晨的話他很心動，隻是適合嗎？

  “那些土匪賊寇願意接受招降，都是想過安穩日子，如此情況下，他們怎麽可能再入軍？”

  “不用他們入軍。”雲文光適時開口。

  目光挪過去，李傑停頓片刻：“怎麽說？”

  “河南如今狀況，他們心中都清楚，隻需我們在中間稍稍添些事，再安排他們跟著將士訓練，屆時再有襲擊之事……”

  剩下的話消失。

  李傑眼睛微亮，訓練過的人分散，再有襲擊之事，就能化為第一道防線。

  “此事可。”

  馮晨和雲文光同時一笑，而後另一個問題也出來了。

  雲文光說：“不過如此一來，皇上短期內就沒法回長安了。”

  李傑擺手：“無妨，耽擱些時日罷了，那麽長時間都下來，這短短幾日朕等得及，去安排吧。”

  “是。”

  次日，被招降來的土匪賊寇聽到召集，聚到臨近的地方。

  “皇上有旨，今特令百姓與將士同訓，以抵外敵侵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