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看不到表情，李傑問了一句得到的卻是良久沉默，心中本就有的奇怪漸漸加深，逐漸化成警惕。

  “柳青？”

  “皇上，柳青想問一件事。”

  李傑提著心，問道：“你想問什麽？”

  “河南百姓，皇上打算如何處理？”

  “自然是……”

  李傑剛要說留在原地，突然想起司屏那邊，短暫沉默後，他說：“朕可能，會挑選一部分送走。”

  “送往何處？”柳青又問。

  話說到這裏，李傑也察覺到柳青關注的關鍵，說道：“你是有什麽想法？朕這邊有些打算但還沒確定，你若有想法可與朕說，合理的朕會安排。”

  “撲通！”

  柳青往地上一跪：“皇上，河南節度使，可否換一人？”

  “你想做節度使？”

  月光顯露，照亮柳青的臉，讓李傑看出了他的猶豫，但也確定了柳青想法。

  “河南節度使，朕確實有意增加一人。”

  “皇上覺得臣如何？”柳青語氣焦灼。

  李傑沉默，他在考慮柳青做節度使的可能，思來想去發現確實挺適合。

  可關鍵柳青手裏還握著一批人，若他留在河南做節度使，那批人怎麽辦？

  就算李傑放心給柳青，可他也怕，怕會養出第二個朱溫。

  思慮良久，李傑開口道：“朕確實能讓你做節度使，但你可否考慮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朕有批人在你手裏，你若成了節度使，那批人怎麽處理？”

  一句話，李傑將他的懷疑完全擺在明麵，而後靜等著柳青的回答。

  “皇上，臣不會背叛。”

  “話誰都能說，可能否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夜風吹過，無人出聲，何漪左右看了幾眼，隻覺得氣氛格外僵硬，忍不住伸手抓住李傑衣角。

  “怎麽了，漪兒？”

  “有些冷。”

  一聽此話，李傑當即脫了外袍：“披上。”

  二人說話，反倒將跪在前麵的柳青忘了。

  “皇上，臣想做節度使。”柳青放棄解釋，咬死了要做節度使。

  他太堅定，李傑盯著看了幾眼，反而不知該說什麽。

  時間一點點過去，李傑歎了口氣：“節度使的位置可以給你，但相對應的，你也得替朕解決一件事。”

  “皇上請吩咐。”

  “你手裏的那批人朕不收回，但你成為節度使之後必然沒時間打理，所以後續安排必須做好，明白？”

  言下之意，就是柳青必須找一個接手的人，並且這人還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明白。”

  “沒事就下去吧，慶功宴還在舉辦，過去熱鬧熱鬧。”

  “是。”

  說實話，柳青一直不在李傑麵前做事，他也摸不透這人心思，隻是河南節度使也確實要換一個，朱溫一人獨大，對河南危險太大。

  節度使人選，未嚐不能是柳青。

  “皇上不願的話，大可拒絕，臣妾想，柳大人不至於為此事責怪皇上。”

  李傑稍稍側頭：“朕知道，不過柳青堅持，朕還是想尊重他的想法。”

  “既如此，那就等柳大人將接手的人挑選出來再說，節度使位置要緊，柳大人的能力也很重要。”

  李傑表示讚同，柳青的武力可是能和韓建比的，更別提他和宋文通向來有仇，節度使可以是他，但得是沒有後顧之憂的時候。

  “外麵風大，走吧，回去歇息。”

  “嗯。”

  離開的二人並不知道，在他們身影消失後，陰影處突然走出一人，赫然是方才離開的柳青。

  柳青神色複雜，待風吹過，人就不見了蹤影。

  慶功宴後，李傑就在整頓回長安的事，離長安許久，他們得提前回去。

  何漪負責收拾，不時去掉增加東西，忙的腳不沾地。

  另一邊，馮晨與石天也在準備班師回朝之事，然而東西太多，使得隊伍越擴越大。

  “看樣子是沒法與皇上一同回去了。”馮晨有些遺憾。

  石天說：“東西多，沒辦法正常，說來，皇上前兩日指了個節度使，你怎麽看？”

  “沒什麽可看的，皇上指他做節度使，就說明他有本事，隻要皇上信任便可。”

  石天一想也是，而後就將這件事扔到一邊。

  “皇上，東西都已收拾得差不多，可以走了。”

  得到何漪的話，李傑二話不說就定在隔日離開。

  時間定下，當晚舉辦了一個宴會，一群人喝的爛醉，就是李傑自控力強都有些醉醺醺的。

  “今晚朕高興，朕太高興了！”

  何漪在邊上扶著，眉眼彎彎，皇上高興她也高興。

  “慢些走，可別摔了。”

  李傑擺手：“朕不會摔，朕走路特別穩。”

  “是是是，皇上走路特別穩，那皇上，我們走這邊。”

  “漪兒，朕太高興了。”

  “臣妾知道。”

  “漪兒，朕終於不受人控製了！”

  “嗯，臣妾知道。”

  “……”

  聲音被風吹散，獨留一點點痕跡，而後消失不見。

  次日天明，李傑一行人離開，車隊蜿蜒，竟比來的時候長了一半。

  發現這一點，李傑半晌說不出話，真不知好壞。

  回到長安已經是十月，天氣轉涼，長安城街頭有怕冷的人已經給自己多加了層衣裳。

  這個時候，在各地修路造橋的事已經進行了大半，很多人都品嚐到了修路造橋的好處，對此事掀起極大的熱情。

  縱使不是朝廷劃出的區域，他們都自己合計出銀兩修。

  回到長安的李傑得知此事，表示十分欣慰，聽朝廷安排是不錯，可百姓願意主動更好。

  “傳話下去，當地百姓自發修路造橋，可向官府申請，由國庫調動錢財前往。”

  “是。”

  話通過督察的人傳開，掀起一片對李傑的讚歎。

  “大唐有此皇上，百姓有福了。”

  “皇上真是仁君呐！”

  “……”

  民間一片讚歎慶幸，處於宮中的“仁君”李傑卻正在愁一件事，那就是柳青成為節度使後留下的空擋。

  柳青手底下的那批人，可是李傑藏在暗處的殺手鐧，原先有柳青壓著管製還沒問題，可如今……

  思來想去沒答案，李傑索性找雲文光和馮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