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建的堅持中，李傑給他找好了借口，一揮袖，大方的讓石天帶著王建去國庫。

  等人走後，他立刻讓石地去尋來趙穀，將王建的訴苦都與趙穀說了。

  趙穀當場勃然大怒：“王建根本是在胡說八道，臣何時與那陳敬瑄日日打架，他分明是……”

  李傑按著他肩膀：“莫要動怒。”

  趙穀深呼吸幾次，勉強按住了火氣，可還是覺得惱火。

  “皇上，王建他……”

  “噓——”

  李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趙穀立時噤聲。

  “朕知道他在胡說，所以啊，朕讓他去河南了。”

  利益動人心，王建又是貪婪之人，他給出糧食和兵器讓他前往河南，答應下來就是他自己做的選擇，屆時朱溫尋仇也尋不到他頭上。

  “朱溫會替你教訓他的。”

  趙穀心頭微凜，仔細思索，發現還真是如此，心頭的火氣瞬間淡了下去。

  王建貪婪，朱溫也不相上下，更關鍵的是，王建還沒朱溫的本事，真要對上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兩個時辰後，石天來傳話，說王建直接讓他點人，帶走了三十輛車的糧食。

  “他說河南情況緊急，就不浪費時間來與皇上道別，直接出宮了。”

  李傑：“……”

  嘖了一聲，李傑搖頭：“說他貪婪，結果還帶了個心急，罷了罷了，本就沒打算讓他留在長安，如此走了倒也好。”

  趙穀不忿：“王建胡說八道，就不該給那麽多東西。”

  都是從皇上手中出去的，趙穀想著就心疼。

  李傑笑著搖搖頭，讓趙穀別太在意這些損失。

  “你要知道，有時候過於在意某件事，很容易被人算計。”

  “皇上，這兩者根本不是一回事。”趙穀冷靜反駁，他很清楚中間的不同。

  李傑啞然，瞪了一眼趙穀：“朕說一樣，就是一樣，有意見也得給朕憋著。”

  趙穀：“……行吧。”

  “怎麽，很勉強？”

  李傑又瞪他一眼。

  趙穀陪笑：“臣不敢勉強，說實話而已，那個，皇上這邊要是沒別的事，臣就先退下了。”

  說退就退，趙穀一點猶豫都沒有。

  李傑沒好氣，卻也沒留趙穀，這小子向來不受規矩，說了也沒多少用。

  次日，王建帶人直接離開長安。

  他一走，得到消息的李傑鬆了口氣，這口氣還沒鬆多久，韓建到達長安。

  李傑：“……”

  他都懷疑這兩人是算計好的，一個走一個來。

  看眼等待回應的石天，李傑歎了口氣：“讓趙穀去招待，朕兩日內不想見他。”

  “是。”

  石天離開給趙穀傳話。

  兩日的時間一轉就過，李傑再不想也不得不見韓建。

  “見過聖上。”

  韓建隨身帶著一根鞭子，行禮時露了出來。

  李傑看了一眼，莫名想起被鞭子抽打的過程，一陣沉默，韓建帶根鞭子來，是想暗示他發生過的事？

  靜默裏，韓建一言不發的跪著，絲毫沒有起身的想法。

  過了許久，李傑抬手：“韓將軍不必多禮，起身吧。”

  “謝聖上。”

  韓建抬頭，眼裏閃過一絲殺氣。

  察覺到的李傑哽住，隴右那些事居然還沒讓韓建收斂，還敢對著他露出殺氣。

  想想也是，韓建可是曆史上殺了他和他全家的人，要是隨意一件事就露了怯，還如何殺他全家？

  想到此處，李傑定了定心神：“韓將軍這次來長安，不知是為了什麽事？”

  直奔主題，一點拖延都沒有。

  韓建幹脆的答：“臣這次來長安，是來請戰的。”

  “請戰？”

  李傑重複話中關鍵，第一反應就是韓建想去邊境。

  “韓將軍想去邊境直接說一句便是……”

  李傑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臣不是去邊境。”

  “不去邊境，韓將軍又想去哪兒？”

  問詢落下，李傑倏地沉默，大唐如今就兩個地方在打仗，一個是邊境，一個是河南。

  “韓將軍想去的，是河南？”

  口中如此問著，李傑卻已經有了答案，韓建想去的就是河南。

  不太好，兩日前他剛讓王建過去，暗地裏還有個柳青，這要韓建再過去，朱溫得……

  想到朱溫爆炸的局麵，李傑幹咳兩聲：“韓將軍，並非是朕不允你去，而是兩日前，王建王大人已經趕去河南，若是韓將軍再前往，朱溫朱大人那邊，朕不好交代。”

  韓建眼底流露出一絲嘲諷，皇帝是有了底氣，可在得罪重臣的事上還是顯得畏縮。

  也是，一直在壓迫中的人，有朝一日翻身，也會對曾經壓迫的人心懷忌憚。

  “無需皇上顧慮，隻要皇上應允一句，其他的臣一人解決。”

  李傑追問：“包括朱溫？”

  韓建加重語氣：“包括朱溫。”

  去河南，韓建是另有所圖，來找皇帝不過是求一個名正言順，另一方麵也是試探，看隴右的事在皇帝這邊能到什麽程度。

  很顯然，李傑故作無事的態度讓韓建頗為滿意。

  韓建垂眼，看似弱勢，可氣場卻直逼李傑，屋中的氛圍顯得僵硬。

  沉思許久，李傑歎了口氣，為難地說：“照理朕是該直接答應韓將軍，可朱大人那邊朕實在尋不出借口，況且王大人剛過去，這件事恐怕得讓韓將軍失望了。”

  風吹的門窗直響，宮人們腳步極輕的關門關窗，而後又按著順序離開。

  “皇上當真，不讓臣去？”

  李傑迎上韓建透著殺意的眼，微微一笑，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韓將軍前往河南，於禮不和。”

  慢吞吞落下的話尾四字，既是李傑的嘲諷，也是韓建怒火生出的點。

  時間慢慢流逝，韓建默不作聲的起身，徑直離去。

  “砰！”

  陡然變大的風將沒關嚴的門吹的撞在兩邊，李傑端起手邊茶盞，喝了一口放下。

  “茶水涼了，給朕換一杯。”

  韓建居然忍下了，不過他臨走時散發的殺氣也讓李傑心驚。

  唉——

  皇帝做的太艱難。

  平靜的日子過了兩日，就在李傑為了宋文通、河南以及王建三方準備糧食時，一個消息突然傳來——前往河南的途中，王建遇刺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