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幾人的話題越來越偏，到最後居然一言不發，使得氣氛也跟著凝滯，李傑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轉移話題。

  說別的事當然可以，現在還是挑著關鍵來說。

  朱溫語氣不善：“臣想，目前沒人會關心皇上的提醒，大軍還得人看著，臣就不在此耽擱時間了，告辭。”

  告辭？

  李傑愕然，挽留尚未出口，朱溫已大步離去。

  他視線一轉，看向朱邪鴉和宋文通。

  很明顯宋文通想走，他的眼神一直跟著朱溫遠去，朱邪鴉十分淡然，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屋中陷入寂靜，朱邪鴉笑著說：“宋將軍不去追人？朱溫現在一走，之後除非自己願意，旁人可是尋不到的。”

  宋文通抬了下眼皮，不屑地說：“朱邪大人才是和他聯手的吧？可惜了，朱溫性情陰晴不定，這聯手還不知能否維持到最後呢。”

  “能不能維持，就不勞宋將軍掛牽了，心裏有數。”

  李傑頭疼，今日真的不是個好日子，先是宋文通出現，又是朱溫、朱邪鴉露頭，十二生肖亦被摔得粉碎，現在還得看著幾人爭執。

  罷了罷了，他就當什麽都沒聽見，不知道不清楚。

  “皇上？”

  “皇上？”

  然而李傑想降低存在感，朱邪鴉和宋文通卻不允許，一個接著一個喊他。

  李傑嘴角輕扯：“兩位大人請說。”

  “皇上不覺得，宋文通欺人太甚？”

  宋文通嗤了一聲：“誰能比得上你朱邪鴉會裝？忠心與否裝是裝不出來的。”

  “便是裝，也好過你在皇上麵前放肆，胡作非為。”

  “嗬，我便是胡作非為，也比你在此信口雌黃的好，那個小姑娘可真是……”

  “住嘴！”

  宋文通才提到人，朱邪鴉惱火打斷，原先的篤定平靜居然在這時消失不見。

  李傑左右看看，對宋文通口中所說的小姑娘起了好奇，讓朱邪鴉如此在意的人，發生了什麽？

  “嗬嗬……小姑娘死的可真慘。”

  宋文通往後一倒，豪放不羈的武將姿態隨著翹嘴的動作出現。

  “宋文通，我讓你住嘴，聽不懂人話？”

  朱邪鴉衝到他麵前，一手揪住宋文通衣領將人拽向自己。

  一瞬間，氣氛劍拔弩張。

  李傑：“……”

  夾在中間的皇帝，做什麽都太艱難。

  下一刻，宋文通突然起身，在李傑的注視中，反手抓住朱邪鴉往外走。

  這是……

  李傑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靠的更舒服一些。

  有意思，要打起來了麽？

  張睿從門口露頭，小心地問：“皇上，那三人怎麽回事？”

  先是一個滿臉怒容離開，隨後又是兩個互拽的，奇怪，太奇怪了。

  李傑輕哼：“打架唄，算不得大事。”

  放在往日，李傑看到這三人中的任何一個都要百般小心忌憚，可如今摸清了性子，再佐以手上的勢力，他已經能十分平和的與三個藩王對話。

  就算有忌諱，也不過是忌憚，忌憚於三人手裏握著的兵力，除此外再無其他。

  張睿沒想會得到這種回答，摸一下鼻子視線左右飄忽，他沒想到會聽到這話，很有幾分疑慮，他能聽幾個藩王間的事麽？

  “想什麽？”

  李傑側目，被張睿不停變換的臉色弄得好笑，隨口問了一句。

  張睿下意識回答：“臣在想自己能不能聽幾個藩王的事。”

  “哈哈哈……”

  李傑爆出一陣大笑，手指搖著指向張睿：“你啊你，朕身邊的人，有什麽不能聽的？你大可放心的聽。”

  在他這裏，隻有知不知道，沒有能不能聽的說法。

  張睿低頭：“是臣想岔了。”

  “無妨，以後不想岔就行，去看看朱邪鴉和宋文通，兩人要真打起來，回來給朕報個消息。”

  “是。”

  張睿行禮退下，李傑斜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朱邪鴉和宋文通打起來的可能性很小，很可能是借著這種火氣故意擺樣子去談事。

  瞥見張睿走到門邊，李傑再次開口：“注意安全，別被發現了。”

  宋文通的性子，發現張睿跟蹤還不定會做什麽，李傑可不想一次跟蹤就失了身邊人手。

  “皇上放心，臣會小心。”

  張睿語氣凝重的保證。

  半個時辰後，石家兄弟架著滿身是血的張睿回轉。

  “皇上，張睿重傷。”

  “當啷——”

  李傑手中的茶碗掉在桌上，視線觸及張睿，立刻讓石家兄弟把人放下。

  “請郎中。”

  “是。”

  張睿雙目緊閉，身上的血腥味刺鼻，一道傷橫跨後背，前胸也有一道。

  縱使傷口已經被簡單處理過，可那血還在往外浸，這種情況就是李傑看了，心頭也壓抑的緊。

  不知過了多久，石天背著個人出現，石地在後麵拿著藥箱。

  “來了來了，郎中來了。”

  李傑讓出位置，語氣沉重地說：“務必要保住他的命。”

  宋文通，該死！

  李傑走到另一處，眼神裏透出幾分陰鷙，一次又一次，宋文通吃踩他的底線是越來越頻繁。

  臨街的窗子，朱邪鴉斜靠在一邊：“你就那麽打傷皇帝的人，就不怕得罪皇帝？”

  宋文通鄙夷：“打傷而已，我在他麵前殺了那麽多人，他不一樣忍下去了？”

  朱邪鴉微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宋文通還是拿以前的目光看皇帝，可惜皇帝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了。

  嗬，他等著宋文通被皇帝收拾。

  手指微抖，朱邪鴉和宋文通擦肩而過：“一個臣子再三挑釁帝王，你覺得他會忍嗎？宋文通，別在這件事上弄死自己。”

  門打開又關上，宋文通嗤笑一聲，眼中皆是鄙夷，皇帝再不忍又如何？隻要他一日強不過藩王，他就得一日忍著。

  “啟稟皇上，這位大人傷口太大，草民如今隻能先草草止血，其餘的，恐怕得看這位大人能否撐過了。”

  郎中的聲音發著抖，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李傑眼底微暗：“無事，不管能不能撐過，隻要你使盡手段，朕就不會怪你。”

  郎中感激涕零的行禮：“謝聖上。”

  李傑笑：“石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