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用。”

  聽著趙穀的詢問，李傑淡淡的答了一句，解釋道：“皇宮有密道是眾所皆知的事，作為藩王的幾個肯定知曉密道出口在何處，也定然防著宮裏的人從這邊出去，所以不能用。”

  李儼在位時沒少用過密道，那幾個藩王還有李儼身邊的親信都特別清楚，宋文通帶著人圍了皇宮，又怎麽可能將密道的出口放在一邊？

  思來想去，李傑自然選擇最為穩妥的辦法，那就是不用。

  “如今不一樣，幾方打成一團，他們分不出精神過來。”

  這也是李傑敢從密道離開的原因，保證萬無一失才是關鍵。

  李傑的話落下後，密道中再無人開口，漫長的寂靜後，月光透過一個口子照進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密道出口到了。

  “皇上，臣先出去。”

  趙穀快走一步，拔出手上的劍，戒備的靠近出口，左顧右盼，確實沒有問題，又往外走了幾步。

  時間緩緩流逝，趙穀招呼人：“目前沒人，都出來吧。”

  李傑率先出去，不知何處來的烏雲擋住了月光，大半夜都能看出黑沉沉的感覺。

  “皇上，可能會下雨。”宋亮低聲提醒。

  如此陰沉的天，下雨的可能性極大。

  李傑無聲點頭，這個時候下雨是好事，可以隱藏他們的蹤跡。

  “走，去關內。”

  趙穀腳步一個踏空，險些沒撞在李傑身上：“皇上，為何還要去關內？”

  他們就是在前往關內的路上被韓建帶回，再去關內，豈不是又失敗一次？

  “有意見？”

  李傑淡淡的看他一眼。

  趙穀張嘴，最後在注視中緩緩低頭：“臣沒有意見。”

  張睿和宋亮自認沒有趙穀的地位，此時都安靜的看著，不置一言。

  一個時辰後，李傑在幾人護送下離開了長安，直奔關內。

  “傳信給溫韜，讓他提前做好迎接準備。”

  “是！”

  後方的長安困在戰火中，李傑在疾馳中回頭看了一眼，眼底的目光森然冷漠。

  今日的狼狽，他日定百倍奉還。

  韓府。

  “將軍，皇帝已經離開長安。”

  韓建把玩著手上的琉璃碗，聞言勾起嘴角：“你說，咱們的皇上想做什麽呢？”

  報信的人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罷了，你下去吧。”

  “是。”

  報信的人轉身，未等邁出步子，一道勁風乍然閃過，下一瞬人頭落地。

  “砰！”

  琉璃碗掉落，碎片在地上濺開，韓建握著刀，淡漠的看眼地上的屍體。

  “弄走。”

  門外迅速進入兩個下人，一聲不吭的將屍體弄走，隨後又有女子送上熱水帕子。

  韓建漫不經心的擦拭著手指，隻聽“當啷”一聲，剛才砍人的刀掉在地上，隨後就被人悄無聲息的拿出去。

  “將謀士喊來。”

  “是。”

  一切的進行都在無聲中，誰也不敢弄出一點動靜。

  …

  五日後，李傑勒住韁繩，臉色特別難看，之前沒覺得，現在突然趕了那麽多路，他大腿內側太疼了。

  “皇上怎麽了？”

  詢問從側邊傳來，李傑定睛一看，發現是趙穀，肅然的搖頭。

  “無事。”

  他絕不承認自己是大腿內側被磨疼才停下的。

  趙穀沒察覺，宋亮卻有幾分明悟，開口道：“皇上，一連趕了那麽久路，所有人都累了，不如停下歇歇吧？”

  李傑迅速應允：“可以。”

  再不歇，他的腿就得廢了。

  原地休息，李傑抓個饅頭撕開，自顧自的在一邊吃著。

  趙穀帶著兩人將四周看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又安排了人守著才回轉。

  “皇上，臣還是不知為何要去關內。”

  李傑抬頭：“關內安全，還有糧食。”

  安全和糧食……

  趙穀皺眉，他沒說話，張睿把話接了過去。

  “皇上考慮周全，趙穀，去看看周遭可否安全。”

  再讓趙穀說下去，指不定會出什麽事，還是支開的好。

  張睿的心思，李傑一眼就看了出來，不過他也被趙穀幾次三番的詢問弄的頭疼，索性就當做沒看出來。

  一個時辰後啟程，到得關內，溫韜早已收到消息在官道上等候。

  “見過聖上。”

  李傑勒住韁繩，溫韜迅速上前行禮。

  “免禮。”

  虛虛的抬手，李傑翻身下馬，順手扶起溫韜：“來的突兀，溫大人可不要覺得煩躁。”

  溫韜心中一驚，慌忙道：“聖上能來關內，臣高興還來不及，怎會煩躁呢？一切都已備好，皇上這邊請。”

  李傑頷首，順著溫韜指的方向，大步上了馬車。

  關內沒有皇帝行宮，溫韜大著膽子收拾了一座宅院。

  索性李傑不挑，在溫韜告罪後伸手扶起他：“溫大人不必如此，朕這次隻是來暫住，住什麽都行。”

  說此話時，李傑眼中閃過一絲自嘲，被臣子逼得四處逃竄，這就是末代皇帝的命。

  溫韜低頭，不敢應聲。

  侍女送來熱水，李傑搭理好自己，隻覺身心俱疲，揮退溫韜等人，倒頭就睡。

  “不，不要……韓建你敢！”

  睡夢中各色場景蜂擁而來，李傑大喊一聲，“刷”地坐起，額頭冒出冷汗，目光落在空中，完全沒個定住的模樣。

  “皇上，怎麽了？”

  趙穀推門，身後跟了四五個人，不大的房間瞬間變得擁擠。

  李傑扯回思緒，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笑的虛弱：“無事，你們都出去吧。”

  “是。”

  跟著趙穀進屋的人退出。

  “皇上，臣讓人送些熱水來吧。”

  趙穀的目光從李傑臉上掃過，請示的話落下，轉而就喊了侍女端熱水。

  心情平複下來，李傑調整了姿勢坐在床沿，腦海中卻還在回憶剛才的夢。

  長安城門大開，皇宮血流成河，所到之處全是屍體，而他坐在龍椅上，腳邊是死不瞑目的何漪，以及他的孩子們。

  都死了。

  一手捂住臉，李傑閉上眼，奮力將夢中的場景從腦海清除，可他越想清除，就越是清除不了。

  “皇上，皇上？”

  幾聲輕喚將李傑的思緒拉回，他接過遞來的帕子擦臉：“長安如何了？”